善缘(善缘图片)

明宣德六年，扬州府有一个姓沈的大户，沈家祖上曾以茶叶丝绸生意发迹起家，生意遍布江南各地。

沈家巅峰时期，当属沈家的家主沈觅缘的小女儿被册封为珍妃之时，沈家得知这个消息后就沸腾了，连摆半个月的宴席庆祝，各路宾客盈门，声望高涨。

册封珍妃意味着什么？只要不笨都知道，沈家即将在珍妃的庇护之下继续扩张，且声望也将超过以往任何一个时期。

事实也是如此，在小女成为珍妃之后，沈觅缘的欲望越加膨胀，他不仅控制了江南北上的漕运码头，还控制了大大小小的货源大船。

只要是经过扬州府的货物，没有沈家开口，想要走北上的运河那基本上不可能。

一时间，沈家在江南商会里如日中天，每日都有大把的银子进账，沈家也因此膨胀起来，就连家里的下人婆子，每个都是穿金戴银，丝绸加身，哪怕走出去也没有人敢小瞧一眼。

沈家的府邸也扩大了几十倍，在大量的银子加持下，修建的大宅不仅豪气如王公府邸，就连后花园也建得如同瑶池宝地一样，处处显得富贵，处处显得繁华。

如此穷奢极欲的场景，让沈家众人沉醉其中。

就当说沈觅缘的二弟沈安，此人一共娶了一房正妻，九房妾室，其中两房还是胁迫别人嫁给他的，以沈家的威望，这些姑娘也不敢不从，只能乖乖听话。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

沈家确实也鼎盛到了极致，没有哪一个世家能够千年不断，百年不衰，沈家就是如此，发展到极致之后，也开始逐渐衰败下来。

正所谓树大招风，沈家如此高调做事，自然引得他人不满，明面上不敢说什么，暗地里都在使绊子，沈家的盘子铺得太大，府内的夫人少爷，丫鬟婆子每月花销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沈家哪怕发现家族运转出现了问题，可也没办法阻止家族继续衰败下去，家族里的纨绔子弟公子哥，小姐夫人哪一个不花钱？家里这么多人需要养活，那一项不花钱？

宫里的珍妃？那只是一个名头，有没有能力在后宫站住脚还两说呢！

沈觅缘本以为可以依靠女儿将沈家继续支撑下去，可他没想到沈家这边刚有衰败的迹象，他的女儿珍妃就在后宫莫名暴毙而亡了，后宫妃子之间的矛盾，超乎沈觅缘的想象。

珍妃离世后，沈觅缘没有了依靠，沈家一下子便极速衰败下来。

都说破鼓万人擂，墙倒众人推。

沈家巅峰时期，在扩张家族产业时得罪了不少人，以前别人是敢怒不敢言，现在逮着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手。

其他家族见到沈家落势，便开始蚕食沈家的各种产业，直到此时沈觅缘才发现，沈家早已千疮百孔，家里看起来富丽堂皇，可欠下的银两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沈觅缘作为家主，他也是有心无力，沈家的盘口铺得太大，尤其是他的二弟和三弟，这两人不知何时把家里的大宅和店铺都典当了。

据说是欠了别人一大笔钱，当别人来收房子时他才知道，沈家的房契地契都被调包了。

一气之下，竟然一病不起，没多久就离开了人世。

自沈觅缘离世之后，沈家如同溃败的蚂蚁窝一般，没有了蚁王，迅速分崩离析，一个大家族在短短几个月内，走的走散的散。

往日的繁华，也都变成了过眼云烟，让人看了也是唏嘘不已，什么豪宅大院，如今已成了沈家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

扬州府，上临镇，一处破败的街道上。

一个老婆子跪在地上，她的前面还放着一个破碗，里面空空如也，她低着头不停地说道：“各位路过的大爷行行好，老婆子我已经许久没吃的了，行行好吧！”

“叮叮当当……”。

一串爽朗的声音传来。

几十个铜钱落入碗中。

“谢谢大爷，大爷纳福”。

老婆子一边磕头道谢，一边抬头看向施舍之人，当她看到来人面孔后，惊讶道：“是你”？

此时，顾子霖有些意外，他之前路过这条小巷子，见这老妇可怜，想着身上有些铜钱，就随手就丢给她几十个铜钱，没想到她竟然认识自己。

顾子霖皱着眉头，询问道：“老人家，你认识我”？

那老婆子扒拉开头发，使劲在脸上搓了搓后说道：“我是周婆啊！你不记得我了”？

顾子霖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说道：“周婆？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里？沈家的那些人呢”？

“还有，你见没见到沈夫人？”

顾子霖大喜，自从得知沈家落难后他就急匆匆来扬州府了，四处打听了沈家的消息，就是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人。

这段时间他本来想四处转转，没想到竟然碰到了以前的熟人，这让他已经沉寂的心一下子燃了起来。

周婆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亏你还记得我们，夫人在距离这里不远的一处破庙内，你跟我来……”。

顾子霖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之所以这么辛苦寻找这位沈夫人，并非是可怜沈家，亦或者是想救沈家，他顾子霖没那么大的本事。

就是听说沈夫人落难后，他想尽自己的本分还一份恩情而已。

顾子霖找的这位沈夫人，是沈家五爷的正妻杨氏，他之所以认识杨氏，不得不说是一场难得的缘分。

五年前，顾子霖还是一个小乞丐。

准确来说是逃难至扬州府的流民，他本家是登州府那边的，因家里遭了灾，不得已南下讨生活。

扬州府，江淮之地，素来非常的富裕，顾子霖本来以为自己能够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事业，没想到刚来到扬州府，就被一群乞丐殴打了一顿，他身上仅存的一点铜钱也都被抢了干净。

身无分文的他，开始在扬州府的大街上讨饭过活，讨饭是一个苦差，得能够忍受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因为你并非每天都能够讨到一口吃的，但有时候运气好，也能多讨到吃的，甚至还能讨到铜钱。

顾子霖运气不错，有一天他还真讨到了不少铜钱，可这些铜钱刚落到手里没多久就被其他乞丐发现了。

顾子霖是一个外来乞丐，这些人根本就容不下他，这些人说顾子霖抢了他们的客源，不仅抢了他的铜钱，还打了一顿。

这一次，下手比上一次狠，顾子霖只感觉浑身痛得不行，他忍着剧痛冲出人群，想寻一个地方先躲起来，可他还没找到地方躲，就感觉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在一张还算柔软的床上，床边坐着一个老婆子正在熬药。

那老婆子见顾子霖醒来，脸上露出笑意，开口说道：“小伙子，你醒了”？

顾子霖挣扎着起来，靠着墙壁问道：“阿婆，这是那里？是你救了我”？

顾子霖明明记得自己在逃命，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晕了过去，他本以为自己就此结束了，没想到自己竟然活了过来，而且看样子似乎是被人救了。

他扭头看了看四周，这屋子虽然看起来简朴，但高屋大梁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他心中有些害怕起来。

婆子见顾子霖如此，笑道：“小伙子，你别害怕，这里是沈府，是夫人救你回来的，你别担心了，好好养伤，那些追你的人找不到你的”。

“对了，介绍一下，我是夫人的随身婆子，你叫我周婆就行了，平时我就跟着伺候夫人，就住在隔壁，这间屋子平时也都空着，你就先住下养伤，有什么事就给我说……”。

“这药也快好了，你待会记得喝啊！你刚醒来注意修养，我也就不打扰你了”。

顾子霖闻言，急忙道谢：“小子顾子霖，谢过周婆，还请周婆帮我道谢夫人，救命之恩小子没齿难忘”。

“嗯！老身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

周婆闻言呵呵一笑，把瓦罐端下火炉，便离开了。

等周婆离开后，顾子霖才松了一口气，这次能够活下来，还真是福大命大，看来这次是遇见好人了。

沈家他也听说过，据说沈家的人都很傲慢，他没想到救他性命之人竟然是沈家的夫人。

不论外界如何传言，这份恩情他也得牢牢记在心里，等伤好些了，如果能够见到救命恩人的话，说什么也得亲自道谢。

……。

此时，距离顾子霖不算很远的一处别苑之内。

周婆端着一盘点心进入房间，见一个容貌极致的女子正在小憩，此人便是沈家五爷的正妻杨氏。

周婆见状，当即放下点心想出去。

没成想，她刚准备走，杨氏便开口说道：“有什么事？”

周婆急忙道：“原来夫人没睡呢！昨天晚上您救回来的那小子醒了，我特地来给夫人说一声这事，他该如何安排？”

杨氏闻言，从床榻上起来，周婆见状急忙上前搀扶，服侍杨氏坐下。

杨氏先是喝了一口淡茶醒醒神，这才开口说道：“那小子也是可怜之人，醒了后打发点银两，让他走吧！”

周婆闻言有些纳闷，问道：“夫人，也不是婆子我多嘴，我说您干嘛救他呢！麻烦不说，要让其他夫人知道，岂不是又笑话我们”。

杨氏闻言，有些不悦，责骂道：“我们怎么做是我们的事情？其他夫人笑话就笑话，难不成我们还得陪着她们不成？你也不看看这沈家如今成了什么样了？”

“我这样做是为老爷纳福，是为你们积德呢！”。

周婆闻言，当即抽了自己两巴掌，说道：“夫人莫怪，我浅薄了”。

杨氏见状，没好气地说道：“周婆，你也是我身边的老人了，也应该知道，如今我们沈家看起来风光无限，可暗地里却已经千疮百孔了”。

“我虽不管家，可你看看大老爷太太，为了这个家已经心力憔悴，家小有家小的好处，家大有家大的难处，你没看老夫人，现在都已经吃斋了吗？她也在为我们沈家纳福呢！”

周婆闻言有些不太理解，询问道：“夫人，不是小的多嘴，沈家今日如日中天，怎么可能会千疮百孔呢？”

“再说了，前几日我听说大老爷已经把四小姐送进宫里，据宫内传回来的消息说，四小姐极有可能被选中呢！如果四小姐做了什么妃子的话，我们沈家岂不是更加风光”？

杨氏闻言，略微摇头道：“这里面的事你看不清楚，在我看来，熏儿进宫并非好事，她的性格我太了解了”。

“这一个大家族，你也知道二爷和三爷关系素来不和，四爷又游手好闲，我夫君虽然极力支持大爷，可终究还是力有不逮，沈家这些年做了这么多坏事，我这样做也是为了积点德”。

周婆心中其实也清楚，她这样说也只是想安慰一下杨氏而已。

两人能够如此坦露心迹，一来是周婆会看人，而二来周婆从小就照顾杨氏长大，后来又从杨家陪嫁到沈家，杨氏的性格和品行她是很了解的。

对于沈家来说，她们算外人，能够看到沈家人看不到的地方，由于杨家与沈家联姻后捆绑得越来越深，她也被沈家的富裕繁华所迷惑了。

而杨氏，则是沈家为数不多还清醒的人，她虽然是一个弱女子，但她已经提前感知到沈家的未来，心中担忧，却无能为力。

只想着多做一些好事来为自己夫君纳福，也为沈家纳福。

……。

养伤的这几天，是顾子霖近两年来过得最舒坦的日子，每天醒来都有吃的，完全不用担心饿肚子，在杨氏的交代下，周婆对顾子霖的确也尽心尽力。

小半个月后，顾子霖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这天，顾子霖找到隔壁的周婆，询问道：“周婆，夫人现在方便吗？她救了小子的命，小子想当面感谢一下”。

周婆见顾子霖已经能够下地走路，并且也恢复了大半，便开口说道：“夫人很忙的，可没时间见你”。

顾子霖闻言，略显失望之色，不过他还是开口说道：“不管怎么样？还是多谢周婆你这些天的照顾，也多谢夫人的救命之恩，小子不会忘记这些的”。

“这些天小子在这里已经打扰了大家，本来我想谢过夫人后就告辞离开，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通过这些天的接触，周婆也发现顾子霖说话得当礼貌，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乞丐，听到他说这些话，便笑道：“夫人救的人多了，你也别往心里去，沈家纵使家大业大，可也不能让你长时间留在府内”。

“这后院都是一些丫鬟婆子居住，你留下也不方便，夫人给我说了，等你离开便给你一些银子，你拿着这些银子去做一些小本买卖吧！可别在当乞丐了”。

顾子霖闻言，更感动了。

那天下午，周婆给他收拾了几件沈家下人不要的衣服，又给了他十两银子，顾子霖拿着这些东西离开沈府后，心中听不是滋味，这是他这两年来，头一次感觉到有人在关心他。

让他很意外的是，得知顾子霖没有去处后，杨氏竟然还让人给他安排了一份漕运码头的活计去做，也算是时来运转，遇到贵人了。

当即，顾子霖心中便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报答这份恩情。

然而，事实也是如此，顾子霖先是是漕运码头做了一年，他凭借着自己的聪明伶俐，硬是依靠漕运赚了一笔银子，其他人都知道他是五爷的人，也都给面子。

两年后，顾子霖发现在漕运码头运送货物更赚钱，于是他便离开了漕运码头，靠着之前积累下的经验，他在码头上走南闯北，竟然越做越大，倒也积累了不少财富。

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家族，但比一般的小商小贩可是要强不少。

顾子霖也很懂事，每年只要遇到逢年过节他都会给周婆以及杨氏送一些礼物，这些礼物他也非常的用心，基本上都是扬州府这边没有的特产。

杨氏看到这些东西后也很欣慰，她这些年搭救的人不少，可还没有一个像顾子霖这样懂事的。

一来二去，杨氏对顾子霖也很好奇，在周婆的推荐下，顾子霖总算见到了杨氏，他见到恩人的愿望也得到了满足，杨氏本来想给顾子霖提供更好的营生，可顾子霖却拒绝了。

按照他的话说，现在他在漕运码头过得很不错了，没必要在借助五爷的名声去做事，一来怕做不好坏了五爷的名头，二来顾子霖是一个知足的人，他知道如果自己贸然进入漕运码头的主事层，势必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

这不符合他的想法，也不愿意去做。

杨氏见顾子霖如此执着，便没有勉强。

事实证明，顾子霖的想法是正确的，得幸亏他并没有与沈家走得很近，要不然后来沈家的崩溃他也没办法独善其身。

得知沈家崩溃时，他并没有在扬州府，等他好不容易赶到扬州府时，沈家已经人去楼空，以前的大宅已经变成了李府，顾子霖担心杨氏会受到牵连，便一直在寻找她的踪迹。

可小半年下来，他一直没得到消息，有人说沈家的大部分人都离开了扬州府，也有人说沈家的大部分人因吃罪被打入大牢，顾子霖托人四处打听，沈安的人倒是找到不少，可都没有杨氏的消息。

他本以为，杨氏可能在沈家分崩离析时离世了，没想到竟然在这个偏僻的小镇见到了周婆，又从周婆嘴里得知杨氏还活着，这让他又惊又喜。

在周婆的带领下，顾子霖来到一处破庙。

“夫人，夫人，你看我带谁来了”？

杨氏真正破庙内休息，忽然听到周婆呼喊她，便回道：“是谁？看把你高兴的”。

当她看到跟在周婆身后的顾子霖时，脸上露出意外之色，她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能见到顾子霖，而且还是以一个乞丐婆的模样，当年她见到顾子霖时，他也是一个小乞丐呢！

或许是想到了伤心处，杨氏有些自嘲道：“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子霖，我现在和你当年一样了呢！”

顾子霖大跨步上前，说道：“夫人，你可别这么说，当年要不是你，我早就没了，自从知道沈家出事后我就一直在找你们，可一直都没有消息，今天我可算找到您了”。

杨氏有些意外，询问道：“你一直在找我们”？

顾子霖点点头道：“夫人对我恩重如山，沈家出事后我担心你们也受到牵连，就一直在托人找你们”。

杨氏闻言，微微一叹，说道：“没想到到头能够想到我的，却是你”。

“周婆，我当年说什么了？这或许就是缘分吧！”

周婆猛点头，说道：“夫人，这叫好人有好报呢！是您积德行善的结果”。

顾子霖闻言笑道：“夫人当年救我性命，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的恩情呢？”

“对了？如音小姐和五爷呢？”

顾子霖扭头看了看四周，这破庙里就只有杨氏一人，并没有其他人在场。

杨氏闻言，眼泪哗啦啦流了出来，她哽咽着说道：“夫君他在与其他家族争斗时遇难，大爷去世后，夫君就不得势，如音在夫君离世后被二爷送到画舫抵债，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

“我与婆子二人，离开沈家后一路走到了这里，如今只有她还陪着我了”。

顾子霖闻言，当即道：“夫人，你放心，现在知道了如音小姐的下落，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的”。

杨氏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那画舫是什么地方你也知道，想要让如音回来，不太可能了”。

顾子霖闻言，也没有多说，就这样坐着听杨氏倾诉，两个时辰后，杨氏或许也觉得累了。

顾子霖这才把二人接到镇上的客栈，给二人选了一个上好的房间，又给二人置办了一身像样的衣服，之后便告辞离开了。

客栈二楼，杨氏看着顾子霖给她们准备的这一切，心中非常的感动，她扭头对周婆说道：“你说这像不像当年我们给他准备的样子？这还真是人生无常”。

周婆也叹了一口气，说道：“夫人，自从我们落难后，沈家没了，杨家也没了，别人哪一个睁眼瞧过我们？以前受我们恩惠的多了，唯独这小子记得我们”。

“他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后生，至少知道知恩图报”。

杨氏点点头道：“是啊！如果如音在我身边，我都想把如音嫁给他，子霖这孩子是真的很不错”。

周婆道：“夫人，说不定他真能够救出小姐哦！他这样急匆匆离开，应该就是去救小姐了”。

杨氏闻言，并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扬州府画舫那些人是什么情况，想要把沈如音救出来可不容易。

让杨氏没有预料到的是，仅仅才过来两天，顾子霖就回来，还给她们带回来一个女子。

此女子就是杨氏这半年多来朝思暮想的女儿沈如音了。

“娘……”。

“如音……”。

娘俩一见面，就哭得昏天地暗，杨氏怎么也没想到，顾子霖会有如此手段，当她得知顾子霖花了足足八千两百银子，才把沈如音救出来后便呆住了。

八千两银子，哪怕是在沈家，她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拿出来，询问之下她才得知，顾子霖把所有能变卖的东西都变卖了，为了把沈如音赎出来，他几乎花光了这些年积累的家产。

顾子霖如此举动，让杨氏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让杨氏更加感动的是，顾子霖提议让她们跟着她去登州府，扬州府这边她们是没办法继续留下了，还不如跟着他一起走。

至少在那边，杨氏三人吃喝顾子霖是可以满足的，也不用担心会流落街头。

杨氏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与顾子霖一起走，顾子霖这几天的举动，已经彻底打动了她。

如此这般，顾子霖在处理完扬州府这边的琐事后便带着杨氏三人来到了登州府，便把她们安顿在自己家里，照顾得无微不至，可以说是当做亲人看待。

这天，顾子霖刚从外面回来，见周婆准备了一大桌子好酒好菜，便询问道：“周婆，有什么客人来了吗？”

周婆笑道：“没有，今天是夫人特地感谢你，让我做了一桌子菜”。

顾子霖笑道：“什么感谢不感谢的，以前你夫人对我有大恩，我这样做也是理所应当的”。

没多久，杨氏便朝这边走过来了，顾子霖起身道：“夫人，你这……”？

杨氏摆摆手道：“都说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夫人了，如今沈家都没了，我们还住在你这个主人家呢！你就叫我杨婶就行，今天是我为了感谢你特地让周婆做的好酒好菜”。

顾子霖苦笑不得，环顾四周，问道：“如音妹子呢？”

杨氏闻言说道：“她啊！不知道跑那里去了，别管她，先喝酒……”。

顾子霖不知情，被杨氏二人灌得七荤八素。

等二人觉得差不多时，便把顾子霖送到了房间内，可当他进入房间时，就发现不对劲，房间内被布置得红红火火，一看就是新房。

在他对面，还坐着一个头戴喜巾的女子。

“这是”？

杨氏趁热打铁道：“子霖，她是如音啊！今天我做主，让你们成亲，你们快入洞房吧！”

说罢，便笑着离开了。

“我，这……”？

顾子霖很懵。

就在这时，沈如音说道：“子霖哥，你是不是嫌弃我？”

顾子霖急忙道：“不嫌弃，不嫌弃，就是太妖突然了”。

沈如音说道：“那你把灯吹了，还有你过来，我有话给你说”。

顾子霖无奈，只能依言照做，虽然心中喜滋滋的，但他还是觉得太突然了。

顾子霖靠近沈如音，她悄悄在顾子霖耳边说了几句，顾子霖听后大喜，立即吹灭了油灯。

顾子霖知恩图报，没想到还能娶沈如音为妻，这也算是两人的缘分，两人成亲后也非常恩爱。

不得不说，这也算是难得的缘分，杨氏当年只是好心，谁知道一时的善念，不仅救了自己还救了女儿，如今的生活虽然比不上沈家，但杨氏也很知足了。

或许，这就是心境的改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