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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峰霞:世佛联的磔柱

梁峰霞:世佛联的磔柱

这是一个不应被湮没的名字。

在佛教发展的历史长河中,他的一生和中国乃至世界佛教紧紧地联系在一起,确切说,他是把中国大乘佛教传播向世界的使者,也是献身国际佛教事业以报佛恩国恩的赤子。

2011年,随着《法舫文集》的出版,这位熟悉而又陌生的法师形象渐渐清晰起来,他立足世界的高度和广度,无缘大慈、同体大悲,他感动四众的弘法行化和代表时代前沿的佛学造诣使佛教界和学术界的同仁们感叹不已。

著名佛学家黄心川先生感慨地说:“古有玄奘,今有法舫”。

星云大师把在台湾出版的繁体版《法舫文集》更名为《法舫大师文集》。

透过穿越了一个甲子的史料,“世佛联”这个世界性佛教组织的创建,和法舫法师有着深厚的因缘,这不是巧合,而是法师弘法的国际性使然,不能不说是一种必然。

盛开在楞伽国的“莲花”

梁峰霞:世佛联的磔柱

1950年5月,在地处赤道附近、有着“印度洋上的明珠”之称的岛国锡兰,在两千多年前释迦牟尼佛演说楞伽经的地方,殊胜因缘再次具足,第一次世界佛教徒联谊大会在这里隆重召开。

在举目是高耸云霄的椰子树、低头是睡莲的锡兰,在不时吹来的惬意海风中,来自锡兰、中国、泰国、老挝、不丹、越南、柬埔寨、日本、尼泊尔、瑞典、芬兰、法国、德国等29个国家的127名正式代表欢聚一堂,参加了盛况空前的第一次世界佛教徒联谊大会。他们就像一朵朵莲花,绽放在热带岛国。在隆重热烈的气氛中,各国代表怀着激动的心情交流了各自国内佛教活动的情形。

在这属于佛徒的日子里,一个身材高大、法相庄严、满面慈容的法师,身着黄色五衣,偏袒右肩,代表中国法明学会出现在几乎每一个会议和重要的场合,他操着流利的英文、梵文、巴利文音声洪亮地演讲,具足智慧辩才,理事圆融无碍,他介绍中国佛教界的情况,讴歌新中国的宗教政策。他,就是有着“太虚大师座下阿难”之称的“虚门人杰”、“太虚高足”——法舫法师,也是出席首次世佛会的唯一正式代表。

5月25日开幕式在圣地佛牙寺举行,这一天,首先通过了中国、缅甸、泰国、马来西亚、意大利、孟加拉等11个单位所提出的“‘世界佛教徒联谊大会’创设案”:“我们,即发起召集全世界各地的许多国家许多团体的佛教徒,于此曾经一度为楞伽国佛教诸王首都的湛台的佛牙圣庙中,构成这一次集会的我们,今天为我们自己并为我们所代表的人们发愿自矢,我们当以最大的努力,遵奉并实行佛的教训,我们当自为活动信仰的辉煌的楷模,与到处佛教徒间促进统一,团结及友爱。当以一切可能的力量宣传佛的教理,务使他的为众生服务及牺牲的慈爱精神渗透于全世界,感化并影响一切人们与彼等的政府,以适于一切时代一切地域的佛教生活方法来过他们的生活,那么,可使大地出生和平,人类间实现善意,一切众生都得到快乐。”创设案的最后一段云:“为达成这一目的,我们决议:创设这个‘世界佛教徒联谊大会’,凡于此参加大会的各代表单位的领袖,应被授权为本决议案的工作,务使他立即发生实效,祝愿佛法僧三宝加彼我们与我们的努力!”“创设案”充分体现出当年太虚大师和法舫法师倡导建立世佛联“宣传佛的教理”和“团结及友爱”的宗旨。

5月26日——6月6日,大会在风光旖旎的科伦布举行。代表们心仪已久、相见甚欢,他们热切讨论,一致同意成立一个统一的的世界佛教徒友谊会(当时定名),并通过了友谊会章程。法舫法师参加会章起章委员会,参与起草世佛联《会章》,由“叙言”“名称”“会所”“宗旨”“赞助人”“中央议会”“职员”“中央议会之职权”“行政议会”“执行委员会”“区分会”“ 中央议会会期”“代表大会”“财政”“证书”“ 会章之修改”“教旗”“教印”18个部分组成,太虚大师和他的建立世界性佛教组织的理念体现在《会章》中,如弘扬佛陀教理、团结友谊、世界和平、人类幸福等。从此,世界佛教史翻开了新的一页!

法舫法师将世佛联文件寄回国内,使国内佛教徒及时了解国外佛教发展动向。法舫为《觉有情》提供了很多世佛联的英文资料,由陈法香等译为中文进行报道,如在第十一卷第七期刊发《大会花絮》中有一段记述法舫的发言:“中国代表法舫法师语《每日新闻》记者称:中国自解放以来,僧众生活颇感困难,人民政府并不干涉宗教事务,但寺产土地除一部分留给僧众外,其余皆被分给贫民,僧众需自耕自给,从事生产,不得再向社会募化。总之,僧众生产情形须与其他人民一律云。”《觉有情》第十一卷第七期还刊发郭元兴译《中国代表法舫法师演词略》:

“中国代表法舫法师谓渠来自一男女同胞正在艰苦紧张下奋斗前进之国家,今得见此进步神速之和平国土,至感快慰。

今日中国广泛之社会经济运动已使人民生活进入新存在之方式。巨大之改变已在实行。佛教亦须面对此不可抗拒之力量。以故佛教徒如欲与此前进之世界相协调,则其改变亦在所必须。

中国人民正在埋头建设,力为恢复事物之秩序。……”

法舫法师在世佛联的发言和演词,反映了刚刚建立的新中国的佛教情况以及新中国“已使人民生活进入新存在之方式”、“ 中国人民正在埋头建设,力为恢复事物之秩序”的情形,这也是法舫代表中国法明学会在世佛联对新中国的新情形和佛教现状的讲述。

大会进行了13天,每一天都像是佛教徒的节日。代表们还参观了锡兰各地,每到一处,都受到空前热烈的欢迎。佛国中人沉静的气质和纯净的眼神,与热带风情的岛国相得益彰,代表们参观行走的背影,被他们热情崇敬的眼神送了很远很远。

大会结束时,法舫曾被选为中央执行会议委员及福利委员。法舫法师爱国爱教,宣唱法音,备受大会关注,为后来中国与斯里兰卡等佛教国家建立外交关系,做了铺垫工作。

首届世界佛教徒友谊会通过了最重要的议案:科伦布被选为大会总部所在地,马拉拉·色格拉被推为大会第一任会长,中国被推为大会理事会常务理事之一员,中国为全世界佛教徒友谊组织之“区分中心”之一。

法舫法师与中国新政协佛教代表中的著名高僧——巨赞法师交情深厚,在新政协成立前一个月巨赞法师向法舫去信,要他回京共谋改革,世佛联闭幕后法舫向巨赞法师回信:“早与锡兰有约……在此已被任为锡兰大学“大乘佛学”及中国佛学教授,为期约三年至四年,始能返国也。”世佛联闭幕后,法舫法师受聘于锡兰大学,主讲“中国佛教史”和“中国大乘佛教文化”。这对中国佛教界无疑是个巨大的荣誉,同时也昭示了锡兰人民对法舫法师学问的敬重。

作为第一位世佛联中国籍常务理事,作为驻锡兰世界佛教徒友谊会中国代表,法舫认真履行世佛联的职责,支持会长马拉拉的工作。法舫十分重视世佛联在大乘佛教流行地区建立分会,曾写信给香港及澳门的佛教大德,希望能够组成‘世界佛教友谊会港澳分会’,以便日后港澳佛教徒能够参与世界性的佛教运动。

冯公夏居士在《忆法舫法师》中这样写道:“今岁余与内子道经锡兰,法舫与世界佛教徒友谊大会主席马拉拉博士去机场迎接,握手言欢,并与余等遍游锡兰诸名胜……又参观其驻锡兰之智严寺,及说法之锡兰大学,法师谈笑风生,诲人不倦,在锡兰享有极崇高之盛誉,为中国增光不少。其对于世界佛教徒友谊会推动不遗余力,尝谓中国佛教徒应与世界各佛教团体联络,以收集思广益之效。因佛教发源于印度,流传中国垂千余年,其中经典错漏之处,在所难免。若能与梵文与巴利文互相校订,当有莫大补益。又近来欧西各国研究佛学者风起云涌,各有心得,不有世界佛教组织,无从沟通思想,故法师对组织世界佛教友谊会香港分会一事,特别关怀也”。

1951年4月上旬,法舫陪同世界佛教徒联谊会主席马拉拉塞克拉博士巡回远东访问。世界佛教徒联谊会(槟城中心)主席邱秀贞这样描述:“在世界佛教徒联谊会主席马拉拉塞克拉博士访问新加坡和马来亚联邦期间,法舫法师扮演接待著名佛教领袖的重要角色,他陪同了博士马来亚和暹罗的全程访问。可以预料的是,由于法师有力的推动和真诚的努力,旅行卓有成效而兴趣盎然。”归来时,在马来亚、缅甸和暹罗建立了联谊会分部。

世佛联诞生的十年历程

法舫法师出生于1904年河北太行山井陉县,是中国近代一位兼通内外学、集教学写作及改革僧伽教育於一身的杰出大德,他精通中、梵、巴、英、日、藏六种语言及法相唯识,先后任教于武昌佛学院、柏林教理院、汉藏教理院,三度主编《海潮音》杂志,并主持世界佛学苑图书馆,襄佐太虚大师设立世界佛学苑研究部。

时值国难频仍、民族危亡之机,联合世界佛教徒做国际佛教的运动以救世救国,这是太虚大师的梦想。1940年太虚大师访问南洋诸国归来时,法舫法师热情洋溢地在《欢迎太虚大师回国》的欢迎词中赞叹太虚大师“在锡兰发起世界佛教联合会等组织”,并断言:“访问团的归来是世界佛教运动的开始。”太虚大师在锡兰首倡创建世佛联,这在全锡兰佛教协会会长马拉拉.色格拉于1946年撰写的《世界佛教徒联盟》一文中有着生动详细的描述,从太虚大师访问锡兰开始记述到中国的法显、法舫,“太虚大师旅行的目的和法显是有些不同的。他要研究现在锡兰的佛教情况,但是他最有兴趣的是要增进这两个佛教国家的亲密的关系。”马拉拉用大量篇幅叙述了太虚大师心中“有一种比联络中锡的友善关系还更大的计划……他考虑着,决定把世界上佛教徒再集合起来,加强他们血族的同盟”。文中还讲到“太虚大师还派送了他的一位最有名的弟子法舫来研究,同时与锡兰的学者建立起实际的关系。法舫法师在锡兰有了很好的收获。他将来回到中国准备在短时间内建立起两国间最有价值的联络关系。”

《世界佛教徒联盟》是一篇关于创建世佛联的重要文献,文章的翻译者就是法舫法师,其时法舫法师作为传教师派赴东南亚等国弘扬大乘佛法,还有谁比译者兼弟子的法舫法师更理解马拉拉笔下的太虚大师呢,大师的人间佛教思想,大师胸怀世界的格局,而这也正是法舫法师秉承师门的法脉。

早在出国之前,对国际佛教的关注和研究就进入了法舫法师的视野,1933年,法舫法师在武昌佛学院撰写《佛教的新运动与今后世界和平》,面对复杂多变的世界形势,特别是9.18事变后日本侵占中国东北三省,法师本着佛教大慈大悲饶益一切有情的大乘精神发出呼唤:“我们很希望全世界的佛教徒团结起来,成立‘世界佛教和平运动会’,或‘世界佛教非战会’,实行宣传佛教救世主义,向世界各国政府说明非战的理由和战争的可怕,并条陈用佛教来解决世界纠纷的原理和办法。我相信全世界佛教徒作这种运动,不能会劳而无功吧!希望全世界的佛教徒,各个份子或各个团体,都发起救世的大悲心,肩荷救世的大责任,努力的宣传佛教,作有力的世界和平运动。”

1940年,法舫法师以传教师名义被教育部派赴东南亚各国弘扬大乘佛法,石云《送法舫法师出国》一文记载了这一非同寻常且具历史意义的时刻:“这次派赴锡兰的意义和性质上,都与向来不同,平常的单是留学而无传教,这次却传教留学,双管齐下。听说留学的达、白二师,将进锡兰最著名的智源巴利文学院研究;传教的法舫法师在半年后将作二千年后的楞伽重宣(楞伽经是释尊在锡兰岛上讲的),狮子岛上,大小互宣,这说明中锡佛教合流了。并闻法舫法师抵锡之后,将会同锡兰佛教大会会长马拉拉博士筹组‘世界佛教联合会’,期从中锡佛教的连合,以建立起国际新的佛教。舫师贤能,必能予以有力的推进!”这是法舫法师参与创建世佛联的开始。

当时法舫法师从重庆出发,汉藏教理院学僧组织了茶话欢送会。演培法师记述了这一场景。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月夜,茶会正式开始时,忽从山下传来了警报声,敌机紧随着在大家头上掠过。当时法舫法师曾建议暂时散会,但学僧们感到这次盛会的难逢,以后不知什么时候才得亲近法师,于是一致决议不散会。当时那种和谐空气的激荡,师生情谊的交流,感动得使人竟忘记了敌机在空中盘旋了!学僧们请他留下训言,法舫法师说,“这次奉大师命出国弘法,是我始料所不及的。大师的弘愿,不仅在于发扬中国本位的佛教,而实要推动世界佛教的。世界佛教的运动,在大师本人已开其端……愿于这次出国,除负起我所当负的使命,同时还要埋头学习英文,期于三五年后,能直接的用英语弘法,使中国的大乘佛法,流传于世界的每一角落。”大家依依不舍地欢送慈悲的法师,并纷纷在纪念册上提笔留念,总的题名是希望他把佛法弘扬到欧洲、东南亚,法舫法师的学生惟贤题了四个大字:“泽被西欧”,还写了一首诗:“三秋私庆礼慈颜,二载惊闻赴锡兰。授学浑忘形色苦,传经岂惧砏岩艰。滇边晓步日轮出,缅境夜行月儿弯。大法弘通融小教,西欧泽被再东还。”

1940年9月,法舫法师不辞辛苦地到达了缅甸,时值缅甸雨季,也是日军疯狂南进的时候,滇越路全面中断。滇缅公路成为当时唯一的一条援华通道,也可以说是抗战的生命线。法舫法师不得不在缅甸停留,在中英联合起来进行缅甸保卫战的时候,法舫法师在缅甸宣传世界佛教徒联合起来的主张,法师以大悲大无畏的愿力登坛说法,做狮子吼,慈悲喜舍令人感奋,这不啻是在战火纷飞的浓重阴影下投射到人们心底的一抹亮色,也给乌云压催的缅甸带来了滋润人们心田的甘霖。1941年5月,法舫应邀出席缅甸佛学会八周年纪念会,做了“佛教救世与救国”讲演,他认为,人类都过着地狱般的日子,我们应该设法建立一个世界性佛教的据点,这种工作在目前尤觉迫切需要。只有佛法才能使这世界获得宁静,获得真正和平。

1942年2月,日本占领新加坡后,法舫法师舍身忘躯,从停留了一年零五个月的缅甸徒步走印度,其间艰险可想而知。1942年法舫法师辗转到了印度,来到距印度加尔各答不远的小镇圣迪尼克坦,在这个寓意“和平乡”的地方,矗立着赫赫有名的国际大学,是泰戈尔于1921年用诺贝尔奖金创建的。在这里,法舫法师得到国际大学首任中国学院院长谭云山教授的热情欢迎,谭云山教授推荐法舫法师为印度国际大学中国学院教授。同时,法舫法师还在印度摩诃菩提会任教,宣传中华文化。在印度期间,法舫法师曾到释迦牟尼佛证悟大道的菩提伽耶朝圣,到佛陀初转法轮的鹿野苑小住。法舫法师还与印度圣雄甘地结下了友谊,并将甘地视作印度释迦牟尼佛第二。

1943年,法舫得到锡兰政府驻印度代表的介绍,一路奔波,到达了镶嵌在广阔的印度洋海面上的热带岛国锡兰。锡兰古称狮子国,佛陀曾在此讲楞伽经,绝大部分居民都信仰佛教。当时锡兰一万五千多和尚,就有一百多个教育场所———如中国的佛学院。锡兰人出家的时候,礼仪很隆重,亲戚邻居们都要送礼志庆。在这个佛缘非常深厚的地方,法舫法师随时宣讲中国大乘佛教及中国文化,宣传中国抗战的情况,常在数百佛教徒大集会中讲演,使锡兰民众了解中国佛教和中国社会情况。法舫法师在演讲中穿插了大量的历史知识,具有学者的风范,又与人们的生活结合,因此他的演讲颇受欢迎。

1945年,法舫受到全锡兰佛教会会长、锡兰大学马拉拉教授的邀请,教授马拉拉读中文佛经,成为马拉拉的中文教师,这就为他与马拉拉携手创立世佛联铺平了道路。1945年7月,锡兰摩诃菩提会创办传教师训练所,邀请法舫讲授中国大乘佛教,法舫代表中国佛教界加入该会义务担任讲师。

法舫法师是中国大乘佛教和中国文化的传播者,为了让中国佛教界及时了解世界的声音,还担当“记者”这一角色。在发表于1946年由太虚大师创刊的《觉群周报》上《今日之锡兰佛教运动》一文中:“提倡召集国际佛教会议的是全锡兰佛教会的主席,马拉拉色格罗博士。他主张在一九五〇年在锡兰岛召开一次国际佛教会议,联合世界各国的佛教徒,特别亚洲各佛教团,他想把亚洲佛教徒联合起来,成为一种佛教联盟的形式,那末推动佛教救济人类的工作,也就容易了。这事情记者和他谈论过,他希望得到中国佛教徒的协助。”这里的“记者”就是法舫。“这事情”即是世佛联创立事,“这事情记者和他谈论过”彰显了法舫与马拉拉谈论创立世佛联的主动性。法舫法师从1940年出国传教呼吁世界佛教徒联合起来,到1946年和全锡兰佛教会的主席马拉拉色格罗商定召开国际佛教会议的年份,世界佛徒大会呼之欲出了,这是多么令人感奋的消息啊!

1946年6月,法舫应印度中国学院院长谭云山之邀,再返印度,宣讲佛学,同时完成《阿毗达磨摄义论》的翻译工作。在应邀讲学中,法舫法师将创建世佛联的理念一以贯穿,如1947年法舫法师在星洲菩提学院讲《从唯心净土说到人间净土》,宣传世界佛教徒的联合,“我们念佛学佛的人,应该把自己所明白的佛理,去向世人宣说,使他们明白佛理,莫害他而自他俱害,要利我而自他俱利。先感化自己的亲眷、朋友、邻里,然后推及国家社会。然后世界佛教徒联合起来去宣扬佛教真正和平慈爱的道理,以感化世界。使他们在政治上要互相礼让而放弃我见,在经济上要布施博爱而放弃侵夺。”

当创建世佛联的各项筹备工作顺利推进的时候,1947年,太虚大师在上海圆寂。法舫在锡兰惊悉噩耗,悲痛不已。大师圆寂后,浙江奉化雪窦寺及武昌世苑图书馆都乏人主持,太虚大师弟子和护法居士们都认为法舫法师是最理想的人选,于是大家联名敦促,希望法舫法师早日回国。1948年,法舫法师终于回到阔别八年的祖国,途径马来西亚、香港,所到之处,随缘教化,法舫法师精通中国佛学又具有国际眼光,且通达世法,有着与生俱来的宽大而光明的心境,这使得与他接触的人如沐春风,因此法缘殊胜,备受四众推崇。5月到达上海,迳往奉化雪窦寺礼太虚大师舍利塔,并出任雪窦寺主持。1948年秋法舫法师赴武昌,接任武昌佛学院院长,并在院内为太虚大师营建了舍利塔。

法舫回国不久,就接到马拉拉的来函,“……我们计划于一九五○年由锡兰佛教徒大会,在锡兰召集一个国际佛教徒会议……我们希望从中国方面得到各种帮助……我时常念你,记起我们在一处的那些最快乐场合。我十分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能再重会。”法舫及时向马拉拉复信:“当我读到你的信的时候,我感觉到我仍然是在锡兰大学教授室里,听你谈话……”

1949年5月,法舫因国内战事抵达香港,受佛门善信之请,五启讲席,法化称盛。在香港大埔墟、东莲觉苑讲《唯识三十颂》,两地各讲一个月,而后根据黄本真与释仪模的笔记整理出版了他的经典著作——《唯识史观及其哲学》。法师具足智慧辩才,运四摄,融二谛,理事无碍,众口交赞!1950年元月底,离港抵新加坡卓锡灵峰菩提学院,应请讲《般若心经》,应新加坡佛教总会之请,在圆通寺讲《药师经》。

1950年5月22日,法舫法师重返锡兰,与心中时常相互挂念的马拉拉会长“会晤”了,一向以精力充沛著称的法舫法师顾不上旅途劳顿,抓紧时间与马拉拉一起参加世佛会的筹备工作,以菩萨热肠和圆融智慧立足世界和时代的高度,起草世佛会章程。

1950年5月25日,世界佛教徒友谊会大会在锡兰科伦布隆重开幕!

梁峰霞:世佛联的磔柱

世佛联的磔柱

多年来,法舫法师怀抱勇猛精进永不退失的菩提心,冒九死一生的艰险,以过人的胆量和智慧在烽火中行走东南亚六国(印、斯、新、马、泰、缅)、两地(港、澳)、十省市(京、冀、鄂、川、渝、湘、闽、浙、沪、粤),他爱国爱民,撰写了多篇揭露日本侵略中国的文章;他是中国历史上被派往国外弘传中国佛教大乘文化的第一人,他是中国历史上僧侣中被派往国外大学任教的第一人,他是中国历史上被派往国外参与创建并出席世界佛教友谊大会的第一人。

法舫法师本着“近救人类于水火,远符释尊之本怀,并报佛恩众生恩于万一”的愿力,无论何时何地,安住正念得法眼净,他端肃严谨、朝乾夕惕、孜孜不倦地宣传佛徒的联合,随缘讲经说法,时人称他是佛教界的一颗彗星,现在看来,他的经历和人生也堪称传奇。就是这样一位传奇的佛门龙象,在太虚大师圆寂后四众期盼为佛教领袖者,却未能遂众愿在世间长住——

法舫法师,正如我们惊叹他的德学、惊喜他的行化一样,他最后留给我们的同样是“惊”,不一样的是:惊讶、惊呆、震惊,还有锥心之痛!

1951年10月3日清晨,法舫法师因病在锡兰(斯里兰卡)智严东方学院溘然示寂,世寿四十八,法腊三十一。噩耗传来,佛教界同仁无不震惊,慨叹“人天眼灭”,一时间风云失色、草木含悲,太虚大师门下弟子更是莫大的哀痛。太虚大师门下弟子大醒、印顺、竺摩、慈航、续明、演培等法师及护法弟子李子宽、李瑞爽等,或是参加追悼活动发表追忆词,或是专门撰文以示追悼。演培法师在《敬悼舫公法师》文中说:“虚大师示寂后,有心于佛教者,谈到佛教前途时,每以什么人能继承大师遗志,以领导中国佛教,开拓世界佛教为问,凡知舫公之德学者,大都以舫公为答。”印顺法师在悼词中说:“法舫法师无论是在思想上、作风上,可算是学习大师学得最多一些的人。每逢人们谈到太虚大师以后何人能继起领导佛教时……都希望法舫法师能再多经历几年,能对于佛教,负起领导的责任……”

台湾中国佛教会在台北善导寺、香港佛教界分别组织了不同规模的追悼活动,锡兰、马来西亚、新加坡等地都举行了追悼会。《海潮音》《无尽灯》出版纪念专刊,马来西亚出版纪念特刊,一时间,各地佛教界都怀着极大的悲切以不同方式沉痛悼念法舫法师,追思法舫法师的业绩和功德。“法师之死,迥不同于损失了私人之眷属朋友,而是中国及世界佛教损失了一位法坛的五星上将!”

在诸多高僧大德的纪念文章中,都对法舫法师予以高度评价,尤其赞扬他对创建世佛联所做的贡献,特别是《世界佛教徒友谊会会刊》的纪念文章称法舫是“世界佛教徒友谊会的磔柱”——

“法舫法师在锡兰大学任教的时期,也兼为中国驻锡兰佛教友谊大会(World Fellowship of Buddists)中国代表,为世界佛教贡献甚大。世界佛教友谊大会的刊物W.F.B.Newslitter的第三期(是在法舫法师圆寂后出刊的),刊里曾有一段法舫法师简介,题目是Rev. FaFn,文里说他是W.F.B的磔柱,说他为国际佛教尽力甚大,而且赞扬他是一位大仁者,说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感他和易可亲。锡兰日报也在他圆寂的次日发表了一条消息,称他是中国的大学者,标题是The Chinese scholar dead,可见锡人对他是恭敬已极。对他学问的景仰无以复加。这样伟大的人逝世,不仅是佛教徒如丧考妣般地悲哀,就是世界上也感到文化界少了一颗灿星。”

“锡兰世界佛教友谊大会的秘书的信里曾说法舫法师的逝世,给锡兰人们的悲哀,正如1500年前法显法师逝世时候一样”。

……

“我们今天来追悼他,我们要想想如何才能纪念他到永远?”“我们万不可以忘记了学他,而只用感情来悼念他。”六十年前佛教同仁的“哭”词而今犹在耳畔。

时间如石火电光般的过去了——

2011年,在法舫法师圆寂60周年之际,我的父亲梁建楼历经五年时间精心整理的200万字《法舫文集》六卷本出版了,法师古道热肠、说理透彻,涉猎广博、文风冼练,译著讲经、谈论唯识、演讲办刊、研学制议,字里行间我们能看到法师慈和的音容,感受到法师智慧的光芒!

法舫法师光风霁月的品格与日月齐辉!

法舫法师黄钟大吕般的音声经年不绝!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在众苦煎迫的黮暗长夜,法舫法师为中国佛教走向世界、为世界佛徒的联合洒下一路春光,六十余年过去了,法师生前憧憬的“冬尽春来的世界佛化气象”已成现实。在这阳光和煦的日子里,因缘具足,第27届世界佛教徒联谊会将来到中国举行。面对这一佛教界的盛事,我不禁想到,法舫法师若还在世,他是何等的欢喜!而此时此刻,作为中国佛徒,回望世佛联的创建历程,穿越世佛联64年发展的时空之旅,追本溯源,我们又是何等的自豪——

我们欣喜,我们感恩。

谨以此纪念法舫法师诞辰110周年!

(梁峰霞,北京大学副研究员、法舫文化研究会研究员,原载2015 年1 月15 日《中国人物传记》、《觉海法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