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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姑送酒我和神仙交情好、放下我来单靠法术能灭火:不靠谱的名相

李泌(722年—789年4月1日),字长源,京兆(今陕西省西安市)人。作为唐朝中期著名政治家、谋臣,他历仕玄宗、肃宗、代宗、德宗四朝,先作为战略家参与平定安史之乱,后作为一代名相辅佐唐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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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荣耀》中的李泌剧照)

李泌作为成熟政治家的一面历史记载很多,但见诸史籍的也有他非常不靠谱的一面。

《唐国史补》卷上记载了这么一个故事:

李相泌以虚诞自任,尝对客曰:“令家人速洒扫,今夜洪崖先生来宿。”有人遗美酒一榼,会有客至,乃曰:“麻姑送酒来,与君同倾。”倾之未毕,阍者云:“某侍郎取榼子。”泌命倒还之,略无怍色。

洪崖先生是道教神话传说中的仙人,根据传说的说法,在尧时已经有三千岁,汉朝时仍游戏人间,被人看到在华山陡峭的山崖下与卫叔卿、许由、巢父、太玄公、飞黄子、王子晋、薛窖等诸仙下棋遣兴,到唐代居然要住到李泌家中,这牛吹得也是够大;至于麻姑,也是道教神话人物,在道教神话传说中麻姑自谓曾经见东海三次变为桑田,所以民间多以麻姑象征高寿,此外,民间还流传有麻姑于绛珠河边以灵芝酿酒为西王母祝寿的故事,麻姑献酒,既是福寿吉祥的象征,又显得谈笑有神仙、往来无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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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姑献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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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姑又称寿仙娘娘、虚寂冲应真人)

可是没想到的是,门房仆人不知趣,跑过来和李泌说某某侍郎要李泌把酒榼(一种有提手的装酒容器)还给他——这说明这酒就是这位侍郎送的和麻姑没有一毛钱关系,可是面对牛皮当场被拆穿,李泌从容淡定、毫无愧色。

这样的状态,可谓一个字,混(hun第二声);二个字,无耻;三个字,不要脸。

牛皮被拆穿还是小事,李泌的神神叨叨还差点闯出大祸。

还有史书记载,李泌几十年服食丹药练习导引气功,还学习禹步方术,远近人士拜他为师修炼者众多,有一次他正居住在洪州(今江西省南昌市)——这应该是李泌担任江西观察判官期间——家中白天起火,不巧风势正猛,火焰从房屋的北面直扑过来,李泌的家人狼狈不堪之下,想到了一个主意:拆除一部分房子和篱笆(制造一段防火隔离带)来阻断火势。

李泌镇定自若,制止了大家,说:放着我来(大雾)。

只见他老人家直接上了房顶,念着咒语施展起了禹步——话说禹步,指的是道士在祷神仪礼中常用的一种步法动作,因为相传为大禹所创,故被称为禹步,又因其步法依北斗七星排列的位置而行步转折,宛如踏在罡星斗宿之上,也称“步罡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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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步示意)

火势越来越盛,李泌念咒的声音也越来越高,忽然,火堆中一团喷出的火苗溅到了李泌的身上,李泌一个踉跄从屋顶上跌到了屋子下面。

这下子,李泌的房子被火烧了个干净,里面的器物用品服饰珍玩也被烧了个干净,李泌的那些道家法器图书,自然也是一件也没有剩下。

如果说前面李泌那个麻姑送酒穿帮的故事只是有点面子上挂不住,那么后面李泌这个做法灭火失败的故事实在是太扯淡也太危险——我们介绍的时候得加一句“危险动作,切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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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木结构房屋火灾隐患甚大)

《旧唐书·李泌传》评价李泌:

时论不以为惬(满意、恰当)。

《资治通鉴》评价李泌:

泌有谋略而好谈神仙诡诞,故为世所轻。

《新唐书·李泌传》则评价李泌:

德宗晚好神鬼事,乃获用,盖以怪自置而为之助也。

言下之意,李泌的神神叨叨当时人们就颇多不以为然的。

那么,李泌的所谓“好谈神仙诡诞”到底是假借神怪之说以自助?还是纯粹的信仰甚至带有部分迷信并且导致被世人所轻视呢?

这或许也得从几方面来看。

一方面,相对纯粹的儒家司马光也不得不承认“泌虽诡诞好谈神仙,然其知略实有过人者”,他说洪崖仙人来住宿或麻姑来送酒来,其实就是暗示别人:和神仙谈笑风生的自己也是神仙中人,这其实和张良的从赤松子游一个意思,我李泌既然无意于世俗的权位富贵,自然对皇帝和同僚我都是一个安全的人。两京收复,平定安史之乱的大局已定之后,李泌就曾经主动要求离开权力中心,隐遁南岳衡山修道,这一般就被认为是韬晦。

但是另外一面,正如他对表示要帮他报恩报仇的唐德宗所说的一段话:

臣素奉道,不与人为仇。害臣的李辅国、元载他们,都自毙了。过去与臣要好的,但凡有才能的,也自然显达了。其余的,也都零落死亡了。臣实在没什么恩怨可报的。

自称奉道,除了是游身政坛的保护色之外,本身也是李泌本人为人处世、安身立命的原则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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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定朱泚叛乱后,吐蕃派使者来要土地,德宗也已经同意,但李泌坚决反对)

李泌七岁就做过这样一首咏围棋的诗:

方若行义,圆若用智,动若骋材,静若得意。

虽然只是童年时的词章之学,但却在某种意义上概括了李泌一生的行藏用舍和平生功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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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宗让燕国公张说考较七岁李泌的才能,李泌赋“方圆动静”一诗)

《邺侯外传》记载:

(李泌)曰:“若臣之所愿,则特与他人异。”肃宗曰:“何也?”泌曰:“臣绝粒无家,禄位与茅土皆非所欲。为陛下帷幄运筹,收京师后,但枕天子膝睡一觉,使有司奏客星犯帝座,一动天文足矣。”

从李泌的信仰来说,他作为一个学道者不奢求富贵无极而说自己的理想只是要COSPLAY光武帝的隐士同学严子陵,在人物设定上不失合理性,在盖棺定论上也不失恰当性。

而从南昌城中做法灭火这件事来看,要说他信奉道教只是神道设教或者韬晦之计,好像也说不过去,毕竟,这是拿自己的绳命和财产安全在做“法术实验”,要说只是装一下,实在也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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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泌是北周“八柱国”李弼的六世孙,隋末群雄李密和他同族,这也是李泌必须韬晦的原因之一)

因此,我们或许不难发现,李泌的信道修道,单从本人的态度看,无疑应该是真伪兼有而还是真的成分更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