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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火虫》短篇恐怖小说

萤火虫 —— 招娣

  一个头扎麻花辫,身穿小碎花棉袄,面带高原红,脸型圆润,活蹦乱跳的女娃娃,在李奶奶家的院子外张望。她在来的路上随手摘了一朵黄色皱菊拿在手上,略显局促将手里的花转了一圈又一圈,她叫招娣,住在村口西面,她家的小房子是由木头板制成,这是爷爷奶奶留下的老房子,夏天漏雨,冬日走风,和李奶奶家的红砖青瓦房是没法相比的,招娣转头看向李奶奶家隔壁,那是一个低矮的土胚房,招娣胆怯的心一下子有了几份底气。

  今天一早,妈妈边给她绑小辫子边嘱咐她去李奶奶家借大米,招娣心里是不愿意的,昨天她踩着凳子看自家的米缸,里面有满满一大缸米,她用小手捧起来一把,将米放在灯下,米粒晶莹透亮像极了周梅阿姨戒指上的小钻石。

  可妈妈摸着招娣的头告诉她:“嘴上说是借,实际上整村子的人,从她家借东西都不用还,乡里乡亲都知道李奶奶和李爷爷乐善好施,而且她家与隔壁冯家有个小秘密。”

  招娣仰着红扑扑的小脸问妈妈:“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秘密呢?”

  妈妈推脱对她说道:“等你‘借’米回来,再告诉你。”

  招娣想起这个疑问,就不再犹豫,对着铁门喊道:“李奶奶,我是招娣,我妈让我来借点米。”等了一会,没人回应,如果放在平日,李奶奶家院子养的大黄狗会嚣张地狂吠,告知主人有客来访,但此刻它却毫无声响,她将手里的小花丢在一边,她没有低头去看,那朵小花旁边还有一节没吃完的火腿肠也被丢在门前。

  招娣用手推了一下大门,嘎吱一声,门就开了。

  往里走了几步,看见往日凶神恶煞的大黄狗被麻绳吊死在院子里的樱桃树上,它双眼上翻,张着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黄色舌头也吐出在外,而且它四脚朝外裸露着粉红色的肚皮,样子十分狰狞。

  招娣觉得害怕,可她还没借到大米,不敢回家,于是她绕过那棵樱桃树,继续往屋子走,屋里没有开灯,异常昏暗,一股腐肉的臭味迎面扑来,耳边还能听见嗡嗡声,她更加害怕了,稍不留神脚底一滑,跌倒在地上。手上,背后都沾着黏黏的液体,贴近一看,是红色的,她被吓得尖叫起来:“血,血!”招娣迅速跑出李家。

  村庄里炊烟袅袅,招娣却失魂落魄在土路上大叫:“血,李奶奶家。”

  招娣的呼喊,引来了许多来看热闹村民,其中就有姗姗来迟的招娣妈妈。

  招娣妈妈看见丢魂丢魄的招娣,急忙将她搂在怀里问,“招娣,怎么了?”

  “妈妈。”招娣看着周围的人,开始呜咽,然后高高地举起双手。

  “你哪里受伤了?”妈妈急忙用自己的袖子擦拭招娣的沾满血的小手。

  “不是我,李奶奶家满地都是血。”说着招娣指着身后李奶奶家的方向。

  “满地都是血?”一个年过半百,满头银发,身材瘦小,双眼炯炯有神的老爷爷从人群中挤身走了出来。

  “村长,我让这孩子去李大妈家传个话,回来就满身鲜血,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招娣妈妈拍拍招娣身后试图将血迹擦掉。

  “大家去一趟李家,看来出事了。”村长叹了口气轻声自语:“造孽呀!”,然后带着众人往李家走去。村长一进门,闻到了一股难以名状的臭味,屋内隐约能看见一点光亮,摸索墙壁打开灯的开关,灯光一亮,吓的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男人趴到在大厅的沙发旁边,白色的瓷砖上大约有两公尺已经干涸的血。

  “大家不要再往里走了,招娣妈你打电话叫救护车,振国你打电话报警。”老村长一人走到男人身边,男人后背落满苍蝇,还有多处刀伤,奇怪的是伤口并没有血浸出,将男人翻转面部朝上,颈部有两道横向刀痕,伤口如此之深可以看到里面白色的血管,血管被割裂处流出血浆,使得死者正面的衣服满是血水。

  “李四泉,你醒醒。”村长试着摇晃了他几下,苍蝇在两人身边打着转,李四全并没有醒来,其实村长在摸到李四泉冰冷的身体的那一刻,就判定人已死亡多时,他起身往里走,穿过厨房,突然听见起居室传来婴儿微弱的啼哭声,正面有两个卧室,村长知道,左边房间是李四全父母的卧室,右边的则是四泉夫妻的房间。声音是由李四泉夫妻的起居室传来,村长走进去,伸手打开电灯开关,在惨白的白炽灯照耀下,他看见胆战心惊的一幕:

  怀胎九月的李四泉老婆王瓶儿,躺在床上,鲜血浸湿了整个床垫,脖子上缠绕着电话线,她身上还穿着宽大的粉色孕妇裙,啼哭的婴儿就被放在她的脚下,婴儿的脐带还与死去的母亲相连。

  哇儿哇儿哇儿,警车和救护车一起赶到。

  由于情况紧急,救护车将李四泉一家的尸体和婴儿立即就近送往医院。

  “大家都在?我都听说了,请招娣和村长留下,其余人回家静待消息。”一个身形高大,长相冷厉的警察说道,其余警察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勘察。

  “白队长,你可来了,谁会想到李家竟然被灭门,一家四口全死了,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村长恳求道。

  “我们一定会为李家讨回公道。”

  村长一拍脑门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白队长,快派人去隔壁的冯家看看,奸情出人命呀!奸情出人命!李家和周梅造的孽,还搭进去一个无辜的王平儿。”

  一名刑侦员奉命带着村长赶往隔壁的冯家,冯家的小房子是由黄土堆积成,树枝做成的篱笆围绕而成的小院子将土房子圈在里面,连一个简单的院门都没有,可以让任何人横冲直撞地进入冯家。两人踩在满是黄土的院子里,脚下掀起的尘土都敷贴在鞋子上,他们发现冯家房子的门是虚掩的,试着敲了几下,无人应答,于是缓慢脚步进入室内,里面是一个半大的厨房,灶台上挂着各色的蔬菜干和腊肉,柴火边有一个破旧的小椅子,再往里走一股尸臭闻迎面扑来,他们大吃一惊迅速往屋内走,阳光照射下的卧室里,一个光头的女人全身赤裸的躺在炕上背对着他,她身下的血还没有干涸,正一滴一滴地从女人身下的被子滴落出来,染红了一大片黄土地,女人的长发被人剃了下来扔得到处都是,浸在红色的血液里,异常诡异。

  此女人正是周梅。

  更令人恐惧的是,两人居然还能听见周梅微弱的呼吸声,刑侦员一步一挪得往周梅身边走,心想流了这么多血,她毫无生还的可能,他鼓起所有勇气走到周梅的正面,竟看见一个半大的男孩子,正伏在周梅胸前安然睡觉,不可置信的是男孩手中分明还拿着周梅被剃掉的一缕长发。一束光晃到了刑侦员的眼睛,他往光的方向去看,只见一只断手被丢弃在炕上黄灰色的大衣柜下面,断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天啊,这小孩是冯莫,他是周梅和冯松的独子。”村长沙哑地说道。

  另外一边,根据现场警方勘察,疑犯先是用火腿肠毒死院子里的狗,再用带来的麻绳将狗的尸体吊在樱桃树下,然后潜行进入屋内,李四泉听见响动,出门检查,疑犯进门与李四泉交谈,趁李四泉不备用带来的刀,割断李四泉的咽喉使他不能发声,疑犯在李四泉惊愕之际又出手再次补刀。根据血迹鉴定,嫌犯之后去了李四泉父母的卧室,两位老人在睡梦中也惨遭割喉杀害,然后他进去了李四泉的卧室,将王平儿用麻绳勒晕,使其丧失反抗,再用一边的电线将其勒毙。让人想不明白的是,疑犯在王平儿死后,对其进行了刨腹产,这使得婴儿得以存活,如若不然,婴儿应该在母体死亡三小时后一起死去。

  嫌犯在救婴儿后,回到客厅再次对李四泉尸体进行鞭尸,使其背后伤口多达二十四刀,且这些刀伤都没有流血,可以证明这些伤痕皆是死后伤。

  白队长在法医和刑侦人员的提供技术支持下,进行了推测,疑犯为一人,且为男性,因为在屋子里只采集到一人的可疑脚印和血迹痕迹相吻合,疑犯用刀捅入被害人身体有八寸深,这不是女性臂力能做到的,而在李四泉死后有侮辱尸体的行为,推测应该是由李四泉引起的仇杀案件。

  根据法医推测,李家人死亡时间是当日的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而隔壁周梅死于之后,死亡时间在四点到五点。凶器为同一把刀具。

  接下来警方多方走访发现,由于周梅老公冯松在外务工,李四泉和周梅长期保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就在昨天冯松返乡回家,如今不知所踪,警方迅速锁定其为嫌疑人。

  然而令人困惑的是,村民表示李家老夫妻出名的“乐善好施”,而且儿媳正在孕期,村民无人和她提及奸情之事,也无处查起是谁向冯松透露的消息。

  次日,警方在村子不远的山上发现冯莫靠近不了明艳的太阳,也追逐不到皎洁的月光,更摘不到夜空里闪耀的星辰。但是,他可以奔跑在山间,捕捉飞舞的萤火虫。萤火虫是穿梭在山野间的“星辰”。

  冯莫抓了一只又一只,满满的一瓶,玻璃瓶里仿佛装下了整个银河。

  清晨,阳光越过山腰,照亮了半山腰的小山村,冯莫用小手揉揉眼睛,他一夜没有回家,母亲夜里总呵斥他,不让他回家,偶尔他觉得太冷会偷偷在家,母亲发现了,会将他锁在衣柜里,既然如此,不如到山里疯玩,他是一个山里的野孩子。其他小孩也不愿意和他玩,原因很简单,他父亲已经在外打工三年,至今都未归家,村里的妇人会抱着自家的小孩子骂他是没爸的孩子,当然有时也会换个花样,说他是荡妇的儿子。

  阳光一点一点洒落,他手中玻璃瓶里的星海,化为了一群密密麻麻的虫子,在他看来有点像是家里的蟑螂,于是他厌恶地将装有虫子的玻璃瓶埋在山里。他猜想山里有山精,山中景色皆为幻象,到了山下一切皆为虚空。

  他小心翼翼地推了一下大门,吱呀一声,门开了。冯莫唯唯诺诺尽量将呼吸放慢,再放慢。一股血腥味,迎面扑来,他有点迟疑,轻轻唤了几声妈妈,母亲没有像往常一样嘶吼,训斥自己。可能她已经睡着了,年幼的冯莫进入卧室发现母亲躺在炕上,红色的温暖液体已经浸湿了整个被子,烧了一夜的炕,还有一些余温。

  冯莫坐在炕上,推了几下妈妈,妈妈依旧沉睡不醒,他很想亲近妈妈,就算妈妈说,冯莫是个累赘,是吸血虫,是让她禁锢在这个一贫如洗的家里的一个枷锁。冯莫卷曲着身子,像是他出生时的样子,贴敷在妈妈胸前,原来妈妈的拥抱是冰冷的。

  冯莫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他和妈妈的日常,妈妈一边在他胳膊上熄灭烟头,一边含泪说儿子妈妈爱你。

  冯莫还梦见,隔壁叔叔家,狗吠的厉害,然后是一声声的叫喊,有隔壁爷爷奶奶的喘息,有叔叔的嘶吼,还有叔叔老婆的咒骂,最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妈妈,你可知道,昨天爸爸回家了,我和他说一个全村人都在谈论的小秘密,关于你和隔壁四泉叔叔的秘密。”

  隔天,来了一群警察叔叔,他们对六岁的冯莫说:“你爸爸畏罪潜逃到深山了,今天发现他跪着吊死在一棵不足一米高的歪脖树上。”

  冯莫哭了。

  冯莫最喜欢萤火虫,他知道这种漂亮的生物会将自己伪装成无害的样子,围着蜗牛打转,等蜗牛放松警惕,再用自己嘴上的针亲吻蜗牛藏在壳里的身体,悄悄地给她注射麻醉剂,他会趁着蜗牛熟睡之时,向她喷洒一种毒剂,毒剂会将蜗牛柔软的身体变为甜美的肉汁,最后化为吃食。

  妈妈现在你解脱了,再见妈妈,冯莫轻抚着手腕上的烫伤,满脸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