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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天石先生评槐轩

萧天石先生评槐轩

萧天石(1908-1986)生于湖南邵阳县龙山乡文山村,晚年自号文山遁叟。先生致力于研究和发扬中华道学,竭尽了毕生的精力,被海内外赞誉为“刊万世不刊之书,传千圣不传之学”,是公认的在20世纪研究与弘扬中华道教养生学的最大成就者。

刘沅止唐先生,为清嘉庆间大儒;双流县人。双流在成都县南,以左思蜀都赋“带二川之双流”而得名。山水清秀,民情淳朴,地灵人杰,代有才人;止唐先生则为川中近三百余年来特立独行博通三家之大儒。其学既直探洙泗心传,复深得玄门秘钥,融道入儒,援儒说道;复会通禅佛,并涉密乘,博学多方,虽较庞杂,然以其能障百川而东之,汇万流于一海,故最后仍归本于儒,不失孔门矩镬。以其一生行事及其等身著作之内容性质而言,则称之为道化儒家可,称之为儒化道家亦可。其内养与修持方法,则又纯用道家金丹宗手眼,而略带少分藏密色彩。故自创“刘门”以后,则又纯属道家人物,不但门弟子遍西蜀,且有浸浸乎遍及西南各省与大江南北之势,而尤以闽浙为盛;学术界人士,不少以得游其门庭,为高尚其事也。

止唐先生头角峥嵘,颖悟异常人,读书过目不忘,尤以彻入玄微,独得新致。于中举人后,即无心仕途,视功名富贵如过眼烟云。尝语人曰:“人生一世,即贵为帝王,亦不两脚上多一具破草鞋而已!万不得已时,可勉强一着,不着尤佳。”故大挑湖北天门县知县不赴,归而隐迹青城山八年,从李八百游,虔修丹道,一意炉火。相传并曾亲得老子与吕祖口诀,一以清虚为本,静定为用,力主于日用常行中平实做人,尽伦尽性,克己苦行为修。道成,出而讲学于成都,并迎亲侍养,声举卓著,远近多称“川西夫子”而不称其名:各方不远千里自行束晤而来者,踵趾相续。师礼隆重,门规森严,逐步而进,因才而教,各乘口诀,未至其境界,绝不躐等以授,倾囊以传也。讲学规模,以儒家为本;功夫修炼,以道家为本,不奉佛氏,亦不抵排,间举扬之以助传心,期融会三家而贯通之。尝曰:“道一而已矣!会者万殊即一,不会者一亦万殊。”又曰:“乾坤坎离,体用不二。”“圣功神化,道法不二。”居恒以静坐为常课,谓“变化气质,变化精神,与超凡入圣之功,舍静坐末由也。”入其门者,莫不有得;出其门者,莫不有成!故“刘门”之门庭,盛极一时;四川道家宗派中,远在“唐门”、“罗门”(岷山派)之上,而几可与“青城派”抗衡矣。唯后三者,专事玄宗功夫修炼,不以讲学为务。老子有言曰:“知我者希,则我贵。”青城派修道人,十九均能以“无名自守”、“不求人知”为第一教条,此或亦为“刘门道”特盛之有以也。

萧天石先生评槐轩

止唐先生事亲纯孝,持身谨严,尤能专志性命之修,以传道济世为怀;故于讲学之余,多致力于著述,冀能有以“藏之名山,而传之人”也。其著作之已出版而可考者,计凡二十八种,都一百七十八卷。此外,青城藏经楼书目中,不在其内者尚约有四五种,各书均为成都致福楼重刊本版本。前行政院院长黄岗王龄希先生携出部份,黄岗方大心先生及浙江南怀瑾先生均各有部份,均为无价孤本。

至于四川来台人士中是否亦有保存者,则无可考。兹特就现存书目中之可考者列举之,以供学术界中有心人考查与搜集之资料。其书目如下:

《易经恒解》《诗经恒解》《书经恒解》《礼记恒解》

《春秋恒解》《论语恒解》《孟子恒解》《大学恒解》

《中庸恒解》《大学质言》《拾余四种》《法言会纂》

《槐轩约言》《赤凤髓丹旨》《性命微言》《槐轩杂著》

《杂著外篇》《保身立命要言》《正讹》《子问》《又问》

《埙篪集》《下学梯航》《法言外集》《参同秘解》《悟真玄要》

以上计二十五种,余待查核。又《埙篪集》为先生与其兄合著之诗。其兄曾任工部郎中,及广西郁林州知州,后辞官家居。

以上各书,无不匠心独运,透肤存髓,独辟蹊径,不落前人窠臼,而能自成一家言者。各《恒解》及《正讹》一书,多能见前人之所不及见,正前人之所不及正。会者读之,无不击节叹赏,拍案称快,绝非徒自立异以为高者所可企及也。《槐轩约言》一书,多论功夫语,精简至极。为自其门人所辑之《槐轩要语》中,删其繁琐,撷其金玉而成。自谓与《拾余四种》,同留以训儿辈,故类等“法言”。其自记有云:“嘉庆甲子,门人辑愚论说为《槐轩要语》,今四十九年矣。间一翻阅,大都四子五经恒解中所有,特其词较简约耳。因渠等久藏书簏,不忍捐弃,仍之而节其繁芜,颜曰《约言》,与《拾余四种》,留以训儿辈焉。”

写此记时,先生年已八十有五矣,故可视为晚年定论。余选刊斯书入于《道藏精华》第十一集之《三家修道秘旨》中,并列之于卷首,良有以也,余于全书序中有云:

“夫《槐轩约言》者,非仅约四川刘门之精要也;谓之为槐轩三家之言可,谓之为约三家之言为槐轩之言亦可。总持三家之无上上乘秘要,圆成万相而实无一相,会通万法而实无一法。彻其乾坤坎离龙虎铅汞之寓言,化其鼎炉药物周天火候之法象;透三关旨为证道,炼九转要在修真。一妄一切妄,一真一切真;顿超圣境,并脱圣缚;羽化登真,并脱道缚;则宇宙、天地、万物、性命、悉在其中矣。”

《易》云:“穷理尽性至命。”三者本为一贯,是则儒家本有命功,言性命功夫之道,散见四书五经中者,在所多有。惜自汉儒以后,儒家中人类皆以仕为志,于是读书人群以做官为不二法门,对于孔门内修之圣功,自孟子而后,即已失传矣。故韩愈有“轲之死,不得其传焉”之叹!不得其传者,非其文与言不得其传也,而在其历圣相传之圣脉心法,及其圣脉心法之圣功与道统,不得其传也!故欲有事于性命之修者,唯有求之于道家矣。止唐先生之说理说义,纯取儒家,说道、说功夫口诀,则纯取道家;盖以性命与天道之要妙,在此而不在彼也。

萧天石先生评槐轩

先生卒年八十有八,无疾而终,死后仍享誉甚隆。四九年以前,其子孙尚能传其道术与诀法。外人中之能为传人者,在基隆尚有方大心先生,学问渊博,识解悖彻,为谨愿隐遁之士。道家中人,类皆能薄名利,轻富贵,飘逸绝尘,逍遥自在,而游于方之外。止唐先生晚年,仙风道骨,神采奕奕,望之肃然,向往之心,莫不油然而生。昔李白有《怀仙歌》云:“一鹤东飞过苍海,放心散漫知何在?仙人浩歌望我来,应攀玉树长相待。尧舜之事不足惊,自余嚣嚣直可轻。巨鳌莫载三山去,我欲蓬莱顶上行。”修道人,总以道为贵,故孔子有“道不可须臾离,可离非道也”及“朝闻道,夕死可也”之训。先生少慕道,有逸气,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唯曾小作官,至先生则未曾一日为官也。并尝曰:“人生切不可做官,做官最易坏人品,尤碍圣修。”旨哉其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