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圣谛讲记：灭（涅槃无生）

四圣谛讲记

广超法师主讲，果逸居士笔录（2007年修订本）

灭——涅槃无生

前五卷解释了四圣谛中的苦圣谛与集圣谛，接下来是介绍灭圣谛。

一、涅槃寂灭

所谓灭，是指涅槃。涅槃是佛教的专有名词，梵文Nirvana的音译，中文译为圆寂。“圆”是圆满，“寂”是寂静。

1．不迷惑造作而证悟涅槃寂灭

在经论中一般上都用否定式名词来说明，因为涅槃不是可以用语言来表达的，所以每当佛为我们开演涅槃时，就说涅槃不是生，也不是死；涅槃不是在这里，也不是在那里；涅槃不是存在，也不是不存在。这样的解释是指当修行者证悟涅槃时，就没有了我们一般世间凡夫所认为的“有生、有死、有轮回”，对一个证悟涅槃的人来说，这些法都不实在、不存在了。众生对身心产生迷惑之后，认为有实在的身心，然后觉得自己在生死轮回，形成轮回的现象。因为迷惑的执著，就造成一些因缘在推动和前进，而众生就觉得有一个我从过去世轮回到今天。当修行人不再迷惑时，其心就不会再造作；当烦恼心不再推动过去世无量无边的业时，业就不会朝前发展，这样，这人不再执著生死，不再执著世间，在他今生的寿命了结之后，就不会再来出生了。因此，我们说这修行人已证悟无生。所谓证悟无生，即是破除、放下了烦恼执著。

2．无生的有余涅槃与无余涅槃

当修行人破除了烦恼迷惑，依佛法说，这人已证悟有余涅槃，但是他还剩下一些果报要了结。为什么呢？他今生的果报身不因证悟而终止，必须寿尽才了结。在这果报身还没有了结之前，他很清楚这世间的一切不是真实的，而不再迷惑。虽然他不再迷惑，但是这些果报依然延续到今生死了为止。当他死后，因其心不再执著去出生，就不会再来轮回了。

比如你种一棵苹果树，即使它已经开花结果，如果你不继续浇水、施肥，最终树叶、花果都会凋零，整棵树都会枯萎，不再生长。我们不可以说这棵树去了哪里，也不可以说它在不在。为什么呢？因为苹果树在种种因缘，如水、有机物、阳光等等的配合下，让你看到它的生长；如果没有以上的因缘，它就不能继续生长。我们不可以说有实在的一棵树，后来灭掉了。我们的生命也是一样，当你迷惑时认为有一个我在身心里；当修行人不再执著，等于他不再给那棵树浇水，它就不能再生长，我们不能说那棵树灭掉了。那么，这个证灭——证悟涅槃的人，也是这样。我们所认为的有一个生命在活动的行为，不再前进了，这称为灭。修行人要做到这一点，就要先降伏、断除迷惑执著的烦恼。

3．趋向涅槃应先灭烦恼，后灭生死

众生原本在生死烦恼里轮回，要趋向灭的第一步是要先处理烦恼，把它放下。因此，灭就是先灭烦恼，然后再灭生死。灭掉烦恼就是证悟有余涅槃；灭掉生死就是证悟无余涅槃。那要灭掉什么烦恼呢？灭掉烦恼的过程可从世间与出世间的道路来看。

（一）世间的道路：修行人在修禅定而产生定力的过程中，会除掉某些烦恼，也会使某些烦恼暂时不生，这种灭除烦恼的过程是靠定力，而不是靠智慧办到的。所以某些烦恼只是暂时被降伏，还会再生起，依然有生死的道，称为世间道。世间道的果位有四禅八定，即色界四个禅——初禅的离生喜乐、二禅的定生喜乐、三禅的离喜妙乐、四禅舍念清净；加上无色界的四个定——空无边处定、识无边处定、无所有处定、非想非非想处定。

（二）出世间的道路：按照灭圣谛所讲的灭，就是生起智慧不再迷惑，把所有的烦恼降伏。就是说，修行人要克服与生死有关的烦恼。出世间道的果位分为四果，即初果的入流、二果的一来、三果的不来，四果的无生。

二、趋向涅槃的四果与所灭十结

根据经典，与生死有关的烦恼就是所谓的十结，即五下分结的戒禁取见、我见、疑、贪（淫欲）、瞋，以及五上分结的色界贪、无色界贪、掉举、我慢、无明。根据论师说，即是十种根本烦恼。这里就谈谈十结：

1．初果断三结

修行人第一步要灭除戒禁取见、我见和疑三结。所谓结，就是束缚的意思；结又称为烦恼。

1.1．戒禁取见

即执著一些戒律的见解。如果一个人不明白佛陀制定的戒律是一种因果道理，即在修行过程中，应该知道在因果上，你做了这些事情，将来会受到苦；如果你不做，就不会受这些苦报。如果你要脱离轮回，就更不应该做，所以要持这些戒。如果你把戒当成道理、理论而执著，那就叫做取，即执著这些戒。

执著戒的人往往是对戒不明白，比如有些外道认为吃牛粪、受苦能够帮忙解脱，甚至于有很多佛教徒认为没有吃素，不能修行，不能解脱，这一类的执著就是戒禁取见。不管什么宗教，其教徒都应该知道在修行的过程中，有一些事情是不应该做的，如果他们不明白而执著，就是戒禁取见。对于要摆脱生死轮回的人，他知道顺着因果的方式这条道路修戒定慧，不会再堕落，就能够解脱，这不是一种见解，所以初果圣人破除了戒禁取见。

1.2．我见

我见是迷惑世间，认为身心里有一个我。当一个人修行要解脱生死，就要放下这方面的执著，他要认清楚身心是种种因缘变化，里面没有实在的人，甚至于烦恼生起时，只有烦恼的因缘，并非有我在烦恼；他也知道解脱并非有一个我在解脱，只要没有因缘推动，就没有生死可得了。因此，他就从此处放下我的见解，即破除我见。

1.3．疑

修行人在修行的过程中，必然会产生一种非常重要的心，即他对自己所修的法门深信不疑，他知道朝着这条修行道前进决定解脱，这就是不疑法；他不怀疑老师能教导，当然不疑佛；他不怀疑曾经以此法门修行而解脱的同学，知道他们真的解脱了，这就是不疑僧；他不怀疑自己的修行能力，确定自己能够修行解脱。对于老师、对于法门、对于同学、对于自己都不怀疑了，这就是断除了疑结。只要在这四样事件中有任何的怀疑，是有疑的烦恼，就不能朝向解脱。

根据经典，一个人要解脱生死，要证悟灭，先要放下戒禁取见、我见和疑三种烦恼，就证悟了初果。我们无量无边的业推动我们一直生死轮回不已；但是，当修行人完成初果，其烦恼心的推动力就只剩下七生的生死，七生以后，他就不来生死了。在剩下的七次生死中，不做人就是做天人，可谓做人绝对不难矣！

初果所破除见解上的迷惑也称为见惑，见解可以一下转变，所以见惑是顿破。余下贪瞋痴等烦恼是必须修心来改变，不是一下就可放下，是见道以后修道所应断的惑，所以又称为修惑。

2．二果只断三结及贪瞋痴薄

初果圣人清除以上三结，在思想见解上不再有迷惑，修行的道路了解清楚了，他就更进一步地往前修，接下来应清理贪与瞋，即要放下欲界的烦恼——财、色、名、食、睡，最重要的是淫欲的烦恼，即他要开始远离男女的色欲，最后不再执著；接着看清楚瞋心，然后放下。

如果初果圣人进一步减少贪瞋痴，少到欲贪与瞋只剩下二生，称为一来果（二果），即死后生天、再回来人间二次的生死，就能够解脱了。即是他的烦恼减轻到只剩下二次回来人间的轮回。他在这二次的轮回中，要继续清理其他的烦恼。

3．三果断五下分结

如果他再继续修，有这样的说法，就是能够把瞋心克服者，其淫欲心也应当能够克服了。因为瞋往往是从欲界贪引发来的，所以克服瞋之前，先要克服欲界贪，此贪主要是指淫欲的贪。如果二果圣人把欲界的贪、瞋断除了，就证悟三果。

三果圣人断除了戒禁取见、我见、疑、贪（淫欲）、瞋——五下分结。当修行人证悟了三果，没有瞋心和淫欲的烦恼，他就不会再来人间生死，只能生天，而且不能够生在有淫欲的天，只能生在没有淫欲的三界的色界或无色界中继续修道，最后朝向解脱。

4．四果断五上分结

三果圣人继续修道，更进一步断除另外五个比较难断除的烦恼，即色界取（对色界境界的贪）、无色界取（对无色界境界的贪）、掉举（心念回忆某事）、我慢、无明——五上分结，就证悟四果（阿罗汉）。

1．色界取：当圣者断除五下分结之后，就没有欲界的贪了，但是在他过去世的业习中，存有贪着色界的烦恼，所以死后就转世到色界或无色界去。色界是一种禅定的境界，那里的众生在禅定中，享受内心禅定的快乐，非常舒服；当修行者爱享受在禅定中的舒服快乐，这是一种贪。还有色界的光明让色界众生觉得非常好的感受，因为他喜欢、执著在这些境界里，就是色界的贪。

2．无色界取：如果修行人投生到无色界，其定力更深，连快乐也没有了，只剩下非常平静的心理；他喜欢那种宁静、不动的状况，那也是一种执著，就是无色界的贪。

我们众生都有欲界、色界、无色界的贪，只是还没有到达那个界，那类贪心目前没机会生起来，一旦到了色界，色界贪心的烦恼就有机会出来。所以断了欲界贪的三果圣人还要处理色界、无色界的烦恼，然后把它放下，这样才能够进一步朝向解脱。

3．掉举：我们的心念会去思惟过去、回忆过去的事情。一个人还没有到色界、无色界，掉举烦恼经常要回忆一些他执著的事，或者挂在心上放不下的事情。比如你爱某某人，就一直想起他，这是在欲界中的掉举。众生投生到色界时，是无法生起欲界的贪爱，所以他的掉举不因为欲界的境界，而是由色界、无色界的境界所引起，是属于禅定方面的掉举，即五上分结中的掉举。

定中的掉举会进入另一些定，初学者会因为掉举的心使他退到更低的定，没办法上到更高的定；乃至掉举会使入四禅者无法留在低的禅定，即在初禅时心会不由己地去入四禅。如果修行人没有掉举的烦恼，他就很轻易进入自己所想要的定，如想要进二禅就进入二禅……且能久久不出此定。

4．我慢：众生的心理、行为上一直有一个我的反应。思想上认为有一个我的见解是我见，此见解不是心里反应。比如你认为有一个我在想东西、在走路，甚至于认为有一个我在害怕，这是我见。如果忽然间打雷，“砰”一声，你害怕一下，这害怕当然有很多原因，一方面是没有定力，但是，当时害怕的心，并没有认为有我或没有我，它就是那样自然地反应，那样的害怕，就是心理上执著我，怕我消失掉的一种行为表现。所以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感觉到这个“我”要损失、要消失时，就怕起来，这是我执。如此我执不必思惟是否有我，直接就反应，这是心理行为上的执著“我”，在五上分结中，称为我慢。为什么称为慢？因为他觉得我是世间最尊贵最值得保存的，这种我执有“慢”的心理。

5．无明：即无知。以解脱生死来说，重点是修行人要知道世间的一切皆是生灭幻化境界，如果不知道，就是无知。当然，对于要成佛的人，必须知道一切法，但是对于要解脱的人，就不必知道佛所知道的一切法，只要知道世间迷惑的现象，看清楚，不再被它转，不再被迷惑，如能把握，这就不是对生死无知；反之，就是无知，也就是无明。

阿罗汉不迷执虚妄的根尘识

修行者觉悟证得阿罗汉果，就不再有轮回的无明。没有无明的阿罗汉，佛法称他为明，就是明了、觉悟了。那他觉悟什么呢？他觉悟人身只不过是五蕴、六根、六尘、六识的因缘变化。

那什么是六根、六尘、六识呢？我们通过感觉器官来观察世间，但是，世间并不一定是如感觉器官所观察的。佛说，感觉器官是迷惑我们心的根本，但是我们却把感觉器官所观察的东西当成真实世间的根本；阿罗汉再不认为感觉器官所告诉他的是真实如此，就不被它所迷惑。因此，他就知道心、世间与感觉器官之间的种种因果功能作用，他明白了，再也不被它引诱，不被它影响，此时其心明明了了——原来生死是不实在的、烦恼是不实在的、我是不实在的，本来没有这些迷惑，只是迷惑的心认为有这些现象。他明了世间的真实性——本来没有生死可得。阿罗汉觉悟这点之后，就已经解脱生死。即是他已经证悟灭，也可以说他已证悟涅槃。

阿罗汉生前死后皆无我

当阿罗汉觉悟之后，他过去业带来的果报身依然会给他感受到不自在，必须继续维持到死为止。在这过程中，其身心还继续活动，这就是有余涅槃。虽然阿罗汉的身心在活动，但是他知道是没有“我”，不过是因缘在变化而已。那么，这个因缘变化的苦还在作用中，一直要到他死。因为他不再执著，所以他的身心死后自然不再延续，这就是无余涅槃。

对阿罗汉来说，生前和死后都无我，没有我存在或不存在的差别。但是我们却认为他死前存在着，死后就不存在了，这是因为我们有我见、有众生的见解、有阿罗汉的见解所造成的。阿罗汉在生时就不觉得有我了，他所看到的是因缘变化而已，并没有我在生，也没有我在死。有如刚才我说的苹果树，如果不再浇水、施肥，它就不再生长，最后，你在世间看不到那棵苹果树了。看到或看不到苹果树，全是因缘变化而已。阿罗汉就这样的解脱生死，这就是证灭。

三、世间道的出离

佛法把世间分为下方的世界（下界）和上方的世界（上界）。下界就是欲界，其众生所拥有的烦恼称为五下分结；上界就是色界和无色界，其众生所拥有的烦恼称为五上分结。

我们现在生活在人间，没修行的人是很难了解色界和无色界的，一般上可通过两种方式来了解：一种是在欲界时禅定修得好，转世到色界、无色界那里去。另一种是欲界有神足通者，能够到色界去交朋友，但无法到无色界。至于欲界修禅者入禅定时，只能生起和色界、无色界众生禅定之乐的感觉而已。

在我们学习佛法的过程中，佛教导我们要修戒、定、慧三学，禅定对解脱是非常重要的法。虽然佛说禅定不等于解脱，但是有了禅定，就很容易让我们生起智慧的心，因此，禅定对解脱的帮忙是很大的。佛把禅定称为世间道的解脱，并非出世间的解脱，为什么呢？当一个人要修定，开始时应该远离其原本所迷惑、执著的行为，要收摄六根。为了收摄六根，其身最好保持在不动的状况，所以一般人都是以静坐的方式来修定。不管修定的方法有多少，其过程都是一样，即慢慢地进入微细的心——越来越深的定。在还没有进入禅定之前，有一些心念要处理，即最少要处理五盖。

1．离五盖

五盖是欲贪盖、瞋恚盖、睡眠盖、掉悔盖和疑盖。

1.1．欲贪盖：“盖”是障碍的意思。所谓欲贪，是对淫欲，对六根中的前五根——眼、耳、鼻、舌、身，所接触的境界生起贪爱。比如喜欢看东西，喜欢听声音……这些都是属于欲界的贪爱。当然，对男女色的贪更加严重。所以如果一个人要修定，其心就必须远离五根接触境界所生起的贪。因此，佛在制定出家戒最低的沙弥戒中，就在限制沙弥不要在眼、耳、鼻、舌、身方面迷惑。如果对五根接触的境界产生欲贪，产生喜欢，心就不能定下来。

1.2．瞋恚盖：瞋恚就是瞋心。当你起瞋心时，就算眼睛盖住，身体不动，你的内心还是恼热，很不自在，那么，也没办法定下来。所以修禅定者要远离瞋。

1.3．睡眠盖：也称为昏沉盖。如果我们的心没事情做，就懒惰想睡觉，对境界迷迷糊糊搞不清楚，这会障碍修禅定。修禅者必须对内心非常明了，非常清楚，而不是不知道；如果不知道，坐在那边糊里糊涂，就是进入昏沉的状态，如此修禅定就是迷惑了。

1.4．掉悔盖：它包括了掉举和后悔两种心态。掉举是回忆过去的事情；悔是后悔的意思。掉悔不但是回忆过去的一些事情，而且后悔过往所做的一些行为。如果后悔一些恶的行为，并改正内心，那是好事。但是，如果修行人在修禅定时整天想起一些内疚的事情，内心后悔不已，此后悔内疚的心就妨碍其心定下来，心就乱了，因此，掉悔会障碍入定。

1.5．疑盖：疑盖和五下分结中的疑是一样的，即修禅者怀疑自己所修的法门，怀疑老师的教导，怀疑自己的修行能力。这些烦恼使他没办法修定。

任何人具有五盖，就不能入定；任何人只要五盖不现前，就有机会入定。就是说，修禅者修定的方法正确，当时没有五盖，就能够很快入定。

当你没有五盖现前，就可以用静坐的方法，如：出入息观、慈心观、不净观等等来修定。在修这些禅定的方法时，重点是保持心在一个境不动。所谓定，是心维持在同一个境界，心和境配合在一起，即心境合一。外道中的气功师或道家说“人天合一”，其实就是心和境配合在一起，那么，佛法把它称为心一境性，也就是定。

1.6．近行定（未到地定）

如果修禅者能够按照修法，其心一直保持在一个境中不动，慢慢地他就远离欲界的状况。比如我们生起瞋心的时候，有瞋心的状态；淫欲心来的时候，有淫欲心的状态。然而，当心安静下来的时候，也有心入定的状态，开始时是，他会觉得杂念越来越多，这是因为现在他的心静下来了，观察回自己，发现杂念很多，以前他不曾看（内观），就不知道，然后进一步慢慢地看，心越来越定，就发现杂念越来越少。当杂念少，少到要入定之前，就会产生入定前的一种状态，佛法把它称为近行定，也称为未到地定。

在这状态，其身、心都非常轻松、愉快，大多数人会有轻飘飘的感觉，佛法把它称为轻安。如果修禅者一旦有轻安的感觉，就开始对修定有兴趣了。为什么呢？原来当心要定下来时，烦恼跟他作对，他烦恼得不得了，越坐越烦恼，但是当轻安一出现，他就越坐越高兴，因此，他就很想继续修定了。轻安令他身心愉快、平静，不但如此，而且让他全身充满喜悦、快乐的感受。这是所有修禅定者修入门时都会得到的经历，即觉得全身的气脉到处跑动，这是一种好现象。有人形容有各种“触”，或有八触。在这里我不多谈。

2．离欲界入禅定

2.1．初禅

修禅者的心安定以后，再进一步渐渐远离欲界的知觉；欲界的知觉是：你对欲界的贪心——整天想知道欲界的境界，现在你就远离，不想知道了。所以修禅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使心远离欲界，一旦心真的远离欲界贪，就进入色界的第一个禅天——初禅天。当他有进入初禅天的感觉时，就是进入了初禅的安止定。修禅者进入初禅时，他以前对欲界所生起的心态，全都暂时不生起了，那么，他的心就暂时出离了欲界烦恼。因此，佛也把禅定称为世间的解脱道。因为解脱就是以远离、远离……来出离世间，修行人的心暂时的出离，即其身在欲界，心却出离欲界，进入色界。

当修禅者进入色界之后，就会生起色界的心态。初禅心态有五种特点，称为五禅支，即觉、观、喜、乐、定。

觉、观：当心初入定时，分别心专一在同样的境界中，此时的分别心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每当那个境界出现在眼前，你一直用心、专心看，清楚地观察心态，此称为觉；一种是，你的心没有执著“我要这样或那样”，静静地在那边专注，此称为观。

我举个例子说明：你在做功课，外面有人在讲话，心一直跑去听，但是你要做功课，就把心收摄到做功课上，如此拉扯，心跑去听外面的声音，过后心又被你收摄回来，这就是觉——小小的觉悟，知道那个心，不要让它迷惑了。那么，修禅者进入初禅时就有这种心，他用觉的心叫其心要定在这里……当其心很稳定地在做功课，不太去理会外面的声音，他就很容易专注在所做的功课上。这就是当时他在观。

我们在修禅定时也有这两种状况，即刚刚进入初禅的人，因其心对欲界境界的兴趣还很浓，因此，他经常提醒自己的心：“我要在这个定中”，他就知道自己在定中，这叫做觉。然后，他更进一步能够很稳定地保持在定中，叫做观。觉是比较粗的心，观是比较细的心。

喜、乐：内心感受到快乐，一种跳动的心，称为喜。内心感受到快乐，一种很温和、平静的心，称为乐。比如你听别人讲笑话，听后笑哈哈，很高兴，很欢喜，这就是喜。如果你工作很疲倦，有机会躺在床上休息，那是很舒服的快乐感觉，这种快乐的感觉比较平静，就是乐。

如果修禅者进入初禅，这种喜、乐是充满全身的。一般人快乐的感觉是从外界来的，如：眼睛看东西得到的乐、耳朵听东西得到的乐、触觉接触东西得到的快……这类的乐不是时时生起，且没遍布全身。修禅者进入初禅时的喜、乐是时时生起，且全身都充满快乐，即所谓的全身充满喜、乐的感觉。当时全身充满气感流动，就有很舒服——喜的感觉；乐是全身很平静、放松、愉快的感觉。这就是初禅通身感受喜乐。

定：当修禅者身体有喜、乐的感觉，使内心沉醉在所修的境界中不动，即心一境性（定）。

如果修禅者能够进入初禅，他对修禅定就更有兴趣了，因为禅定的快乐是世间很难找，很难得到的。

2.2．二禅

如果他继续修，就能够进入第二个禅天——二禅。当他要进入初禅，就要远离欲界的心态；当他要进入二禅，就要远离初禅的心态，即要远离觉、观的心态。处在初禅的人的心还是要努力、用功，在定的境界中好好保持。如果修禅者更加专心于所修的法门上，不再动分别心（觉、观的心）自然而然慢慢地进入二禅。那么，进入二禅的人就没有在觉、观用心，佛法把它称为无觉无观。当他放弃觉、观，到达无觉无观的境界，就进入二禅。所以二禅就是远离初禅。由于对境界觉、观的思惟没有了，因此二禅又称为圣默然。

2.3．三禅

如果他再进一步修，就要远离喜——欢喜的感受，一旦他远离欢喜的感受，就能够进入第三个禅天——三禅。在三禅的定境中，就没有跳动的快乐，是一种很平静的快乐。所以佛法说，二禅远离觉、观；三禅远离喜。

2.4．四禅

如果他继续修，远离以上比较粗的心、比较动荡的心，甚至于远离三禅的快乐，最后进入第四个禅天——四禅。四禅没有觉、观、喜、乐，只有定。这样一步一步地朝向世间道的解脱。修禅者进入四禅时会发生一些生理现象：其心平静到身体也完全平静下来，连呼吸都停止，这就是四禅的灭。

《长阿含》的《众集经》说：“有觉有观，离生喜乐，入于初禅。灭有觉观，内信一心，无觉无观，定生喜乐，入第二禅。离喜修舍，念进，自知身乐，诸圣所求，忆念、舍、乐，入第三禅。离苦乐行，先灭忧喜，不苦不乐，舍念清净，入第四禅。”

又《中阿含》的《无刺经》说：“入初禅者以声为刺。入第二禅者以觉观为刺。入第三禅者以喜为刺。入第四禅者以入息出息为刺。”

所以说：“初禅灭欲界的心，即灭掉五盖，有喜有乐，无法言语，听到声音退禅定；二禅灭觉、观，有喜有乐；三禅灭喜，只有乐；四禅灭乐，也灭掉呼吸，称为出入息断。”

3．离色界入无色界定

刚才开示的是色界的禅定。如果修禅者想进一步修更深入的禅定，他就要进入无色界。修禅者至少要修到色界的第四个禅天，才有可能从四禅进入第五个定——空无边处定。

3.1．空无边处定

修禅者如果要进入空无边处定，就要远离四禅。四禅中还有色界的感觉，即当他进入四禅时，虽然呼吸停止，心定在一个很舒服的感觉中，但是他知道在这个地方，即他心中还知道方位，知道在哪里，还知道坐在这里，这是空间的感觉，是属于色——物质。如果修禅者要进入第五个定，要放弃这种方位的感觉。他心中就慢慢地远离色，然后就会进入一种“空空洞洞”的感觉，他会觉得里面没有东西，连方位的感觉也没有，这时，他就进入了空无边处，此时再也听不到声音了。

在空无边处定中，虽然他对外界没有感觉，但是还是知道自己的内心，还是知道心念在跳动。修禅者在四禅时，不但知道心念在跳动，还知道“我”在这个地方，即有空间的感觉，有物质（色）的感觉。如果他远离了这些感觉，就进入无色界的第一个定——空无边处定。

3.2．识无边处定

如果他进一步修，还想远离这“空空洞洞”的感觉，那他就放弃这个“空”的感觉。因为此感觉还是一种认知，即心知道这是一种空的感觉。当这个知道的想心（识）远离空的感觉，进入识，看回自己的心，就进入第六个定——识无边处定。当修禅者进入识无边处时，连空的感觉也没有了，只知道一切都是心而已，因此，佛法把它称为识无边处。为什么无边？因为没有空间、没有边界的感觉。在识无边处的众生再也不认为有外在的世间，只知道心在作用，心就是其世间，没有别的事了，他不觉得自己在世间里。

3.3．无所有处定

如果他继续修，就会进入第七个定——无所有处定，那时他觉得什么也没有，连心都觉得好像没有了。其实并非没有，而是不再去观察它。就是说，他进入越深的无色界定时，连观察心的行为都差不多要停止下来了，那时，他觉得什么也没有，不但没有空的感觉，也觉得没有心的感觉了，所以称为无所有处。

3.4．非想非非想处定

如果他进一步修，就远离无所有处定，最后进入第八个定——非想非非想处定。此定是外道修行者可得的最高之定。

在《杂阿含747经》说：“初禅正受时，言语止息。二禅正受时，觉观止息。三禅正受时，喜心止息。四禅正受时，出入息止息。空入处正受时，色想止息。识入处正受时，空入处想止息。无所有入处正受时，识入处想止息。非想非非想入处正受时，无所有入处想止息。想受灭正受时，想受止息。是名渐次诸行止息。”

如此通过禅定一层一层地入定暂时止息某些法，因此，佛把禅定称为世间道的解脱。

四、出世间功德的差异

1．出世间的定——灭尽定

按照佛法说，有一类的修行者，即证悟三果、四果的圣人，进入非想非非想处定后，更进一步进入第九个定，这时连“我”的感觉也没有。就是说，在第八个定，他还觉得我还存在，到了第九个定，他连“我”存在的感觉也没有了，就好像死人一样，好像进入睡眠状态，什么都不知道了，此定称为灭尽定。灭尽定中的“灭尽”，是指灭尽“受”和“想”。我们有感受和想的心，但是，当修行者进入第九个定时，他连受和想的行为都没有了。如果你有受和想，就会认为：我在感受，我还在想东西。因为有受和想的知觉存在，所以当一个人还没有进入灭尽定，他依然认为我生存在世间，因此，他还认为有我。一旦他进入了灭尽定，受和想灭了，他的“我”的知觉也消失了，因此，灭尽定被称为出世间的定。在灭尽定之前所有的定，都称为世间的定。

禅定就这样一步一步地修上去，从世间道修到第八定，接着修行者必须依出世间道修智慧观行才能入灭尽定，然后继续修一直朝向解脱。按照佛的教导，一般人只要修好四禅，以达到心清净，就可以用佛法来修观，观察世间的真相而朝向解脱。如果修行者继续修更深的定，定太强，心不想动（思惟、观察）；当心不想动时，连要去觉悟的心都不想动了，那样就比较难朝向解脱。因此，佛说要定、慧一起修，不可以只修定，太深的定反而会障碍解脱。

2．出世间慧的差别

阿罗汉在解脱生死之烦恼上与佛没有差别，但是两者在智慧上有所差别。乃至阿罗汉虽然解脱了，但其智慧还不如辟支佛。

什么是辟支佛？世间没有佛出现时，有一类的修行者不必听闻佛法，自己能够修行以达到解脱，称为辟支佛。辟支佛的烦恼很轻，又有智慧，但是他解脱之后，不能像佛圆满地为众生开演佛法，他没有在世间宣扬佛法。据说，阿罗汉是没办法自己解脱，是要靠听闻佛所教导的法来修行，才能达到解脱，其智慧比较低，称为声闻弟子。至于佛呢？释迦牟尼佛的解脱达到自觉觉他，佛的智慧超越阿罗汉和辟支佛。

佛、辟支佛、阿罗汉在智慧上有差别，阿罗汉所知的法微少，辟支佛所知就比阿罗汉广，佛所知最广，佛法把佛的智慧称为一切智。所谓一切智，是佛要知道什么，都能够知道；阿罗汉就办不到这一点。

3．出世间定的差别

解脱者因定力不同也有差别：有一种阿罗汉能够入灭尽定，有些阿罗汉就不能入。那么，能够入灭尽定的阿罗汉的定力就比不能够入的阿罗汉殊胜。不能入灭尽定的阿罗汉的解脱，称为慧解脱，所谓慧解脱，就是他在智慧上知道烦恼放下了，但在其业报中有些障碍，即今生不能够完成灭尽定，这种阿罗汉称为慧解脱阿罗汉；反之，能够入灭尽定的阿罗汉的解脱，称为俱解脱，所谓俱解脱，就是定、慧两者皆解脱，这种阿罗汉称为俱解脱阿罗汉。一般上，俱解脱阿罗汉具有三明六通，因其定力很好，很有神通，所以佛法中把阿罗汉分为一般的阿罗汉和三明六通的大阿罗汉。这就是解脱者在能力上有差别，但是这些圣者都一样了生脱死、没有烦恼了。

4．出世间的有余习者——阿罗汉

阿罗汉虽然没有了烦恼，但是他们还存在着一些不影响解脱生死的习惯性（习气）。比如佛的弟子舍利弗尊者很早就证悟阿罗汉果，后来释迦牟尼佛的儿子罗睺罗出家做沙弥，佛就把他付托给尊者照顾。每天尊者都带着罗睺罗化缘乞食，因为尊者德高望重，很受人尊敬，反观罗睺罗是个小孩子，当信徒做供养时，总是把好的食物供养给尊者。尊者没有想什么，也没有存什么心，接受供养回来就吃。在这样的供养过程中，罗睺罗每次都没办法得到好的供养，因为饮食不调，营养不好，结果就生病了。

佛看到罗睺罗面黄肌瘦，就问为什么这个样子？这是佛明知故问，目的是要让尊者知道。舍利弗尊者当时就把刚吃下的食物吐出来，如此惩罚自己，这就是他的过失。阿罗汉只管自己解脱，他不会去伤害别人，但是不一定能够照顾他人，其所作所为也不一定能够让我们世间人看得顺眼。意思是说，如果以世间人来看，佛把独子罗睺罗付托给舍利弗尊者照顾，做师父的竟然没好好照顾徒弟。但是尊者并没有生起：我要照顾、没有照顾的心。因其心自在，没去理会了。所以阿罗汉经常在行为上表现出一些缺点来，我们世间人以烦恼来看，认为他是不行的，这就是阿罗汉的行为有过失。

再举个例子：在佛的弟子中，有一些七八岁或十一二岁的小沙弥证悟阿罗汉果。虽然他们证悟，没有了烦恼，但是爱玩的天性还在，喜欢嬉笑玩乐。在古代没有冲凉房，人们都在河边或水池里洗澡，所以那些地方的水很脏。佛在世时有一些国王很尊敬佛，就让出家人到王宫去洗澡，结果这些小沙弥一边洗澡，一边嬉水，让波斯匿王看到，就向王后末利夫人嘲笑地说：“你说佛的阿罗汉弟子很有修行，很有威仪，你看，他们在那边嘻哈玩乐。”

那些小沙弥有神通，听到国王的批评，于是约好洗完澡后，一起在国王的面前腾空飞起。从这里就说明小沙弥虽然证悟了，但是还有爱玩的习惯。如果我们从表面来看，就会认为他们如此爱玩，哪里是阿罗汉？我们就是用世间人的眼光来看事情，质问他们是否是阿罗汉。其实一个人解脱了内心的烦恼，我们凡夫不可能从其外表看出。根据佛法，阿罗汉身口意都可能有过失，但是他是没有烦恼的。从这些过失来看，我们深深体会到佛的殊胜。为了解释佛的殊胜与伟大，我就进一步跟大家讲佛是一个怎样的解脱者。

4．出世间的圆满者——佛

佛法说，佛的觉悟是圆满的；佛自己已觉悟，也度他人觉悟，即所谓的自觉觉他。觉悟要具足一些解脱的功德，才是圆满。佛的功德、智慧超过一切，不与凡夫、声闻、缘觉及诸菩萨所共有，称为佛不共法，总计有十八种，所以也称为十八不共法，亦即十八种佛独有的圆满功德。

4.⒈ 身无失：“失”就是过失的意思。佛从无始劫来，常修戒、定、慧、慈悲，无量无边的功德究竟圆满，一切烦恼俱尽，所以身体的行为举止完全没有过失，也不会令众生起烦恼，称为身无失。

假设你没有烦恼，但是却可能做出一些行为让别人起烦恼。比如你坐在一位漂亮的女士身旁，你没有什么烦恼或邪念，你走后，因为那位女士的丈夫的烦恼很重，就认为你可能在勾引他的太太。为什么？原来你无意间把身体靠在那位女士的身旁而坐，这个行为就让别人起烦恼。佛在任何场合，任何地方都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4.⒉ 口无失：佛具无量智慧辩才，随众生的机宜所说的法，所讲的话，绝对没有过失，不会令众生起烦恼，称为口无失。

《大智度论》中记载：一位有神通的阿罗汉经常要过一条河，知道河中住着一个女河神，他每次要过河就说：“小婢，请让开，我要过河。”女河神就把水分开，断流给他过。他把女河神叫做小婢，叫多了，女河神起了烦恼，认为阿罗汉轻视它，就去找释迦牟尼佛理论。佛问阿罗汉可否有说此话？是故意的吗？阿罗汉承认有，说是无心冲口说出来的。佛就跟他说：“你必须向女河神道歉。”结果他又说：“小婢，对不起。”原来这位阿罗汉前五百世都是婆罗门出身，因为种姓高贵，所以有傲慢的业习。虽然他今世证悟了阿罗汉果，没此烦恼了，但是业习尚存，口业还有过失。

再者，目连尊者有神通，看到某某人的妻子怀了一个男胎，就说她将会生一个男孩，结果是生了一个女孩。目连尊者的观察力有限，他看错了，结果别人认为他讲骗话。

4.⒊ 念无失：佛修得甚深的禅定，意念绝对没有过失，佛的心不会散乱，不会想歪的事情，称为念无失。

以上三个不共法，合称为身口念无失。

4.⒋ 无异想：佛对一切众生都是平等的，不管你对佛好或是不好，不管你是穷人或是富有的人，佛都不会生起不同的看法，称为无异想。阿罗汉还有分别，佛经有载：迦叶尊者认为出家人向人化缘，是让众生种福田，他就特别向贫穷的人化缘，免除他们将来穷困，这就是异想。为什么？因为他生起分别心，只去帮忙贫穷的人，认为不必要向富有的人化缘，这就是有贫富的分别。当然，他并没有烦恼执著，只是有要帮忙穷人的观念而已。佛就没有所谓的特地想要帮忙穷人而不要帮忙富人的分别心，所以说佛无异想。

4.⒌ 无不定心：佛时时刻刻都在定中，没有出定或入定，不论行住坐卧皆恒常处于甚深的禅定中，称为无不定心。阿罗汉就有出定或是入定的时候。

4.⒍ 无不知已舍：“知已”是已经知道的事情。“舍”是心没有造作——平等心。佛一知道任何东西，即刻放下，不再继续，称为无不知已舍。我们一般凡夫知道一样事情，整天念念不忘。比如人们对一些事情谈论不休；由于执著，于是没完没了地谈论下去。

4.⒎ 欲无减：“欲”是心中的志向、愿望。佛要度化众生的心从来没有减少，称为欲无减。根据经典，释迦牟尼佛每天早上都观察哪些众生得度的因缘到了，就去度化他们。直到佛年纪老迈了，还是这么做。

4.⒏ 精进无减：“精进”就是努力。佛在世间自利利他，一直勇猛精进，即佛一方面利益众生，一方面佛心时时刻刻皆处在定与解脱之中，称为精进无减。

4.⒐ 念无减：“念”是指念力。佛时时刻刻都在正念、正知之中，称为念无减。阿罗汉有时候会失念，佛绝对没有。

4.⒑ 慧无减：佛做任何事情，都不曾离开慧的观察，称为慧无减。

4.⒒ 解脱无减：佛时时刻刻都处在解脱自在的心境，称为解脱无减。阿罗汉虽然解脱了烦恼，但是并非解脱无减，有时候还会生起苦的感觉，认为世间苦，要快点出离。

4.⒓ 解脱知见无减：佛知道一切修行解脱的方法和道理，心中清清楚楚，毫无差错，称为解脱知见无减。有些阿罗汉修某些法而解脱，其他未修的法，他就不知道了。所以阿罗汉的解脱知见是有限度的；佛的解脱知见是无量的，知道众生应该怎样修行，才能达到解脱。

4.⒔ 一切身业随智慧行：佛现三十二相，八十随形好，调伏众生，以智慧演说一切诸法，教化众生使其解脱证果，称为一切身业随智慧行。

4.⒕ 一切口业随智慧行：佛以微妙清净之语随智而转，化导利益一切众生，称为一切口业随智慧行。

4.⒖ 一切意业随智慧行：佛以清净的意业，随智慧说种种法，度化众生，称为一切意业随智慧行。

佛无时无刻不在用智慧度化众生；佛在身口意未动之前，就知道一切，因此，就有办法身口意业随智慧行。乃至佛涅槃后亦具一切智，这是阿罗汉绝对做不到的，所以阿罗汉进入灭尽定后，就无法以智慧度化众生了。

4.⒗ 智慧知过去世无碍：佛以智慧照知过去世所有一切事，皆能遍知而无碍，称为智慧知过去世无碍。阿罗汉所知的过去世是有限的，比如佛在涅槃前最后一天的晚上，有个外道要来出家修行，五百阿罗汉以神通力观察后，都认为这人没有机缘，就对他说：“你别来干扰佛，佛在病中，要涅槃了。”但是那外道一定要出家，佛有神通知道这人得度机缘成熟，就度化他。那外道当晚就证悟阿罗汉果。这说明阿罗汉知道那人过去的业的能力有限，超过他的能力，就不知道了；佛就能够无碍的知道过去世的事。

4.⒘ 智慧知未来世无碍：佛以智慧照知未来世所有一切事，皆能遍知而无碍，称为智慧知未来世无碍。

4.⒙ 智慧知现在世无碍：佛以智慧照知现在世所有一切事，皆能遍知而无碍，称为智慧知现在世无碍。

佛经记载，三千大千世界中过去、现在、未来任何的一滴雨水是怎样来的，佛要知道，都能够知道，这就是能够无碍地知道过去、现在、未来的一切。这三种智慧称为正遍知，即一切无所不知；阿罗汉未必无所不知，而佛是无所不知，称为一切智智。

有些阿罗汉有小神通，有些阿罗汉有大神通，这其中有些差别。比如舍利弗尊者有神通，曾经有个外道指着一棵树考问尊者：“树上有多少叶子？”尊者以神通观察，就说出叶子的数目。那个外道很聪明，他摘下一枝小树枝再问：“现在树上还有多少叶子？”尊者又说出叶子有多少。外道把尊者前后所说叶子的数目相减，减完后，他再点算摘下的那枝小树枝上的叶子，结果证实尊者是正确的。

这说明舍利弗尊者不用去算那些树叶，心想要知道有多少叶子，就能够知道。但是他没有能力知道三千大千世界中过去、现在、未来的某一滴雨水从哪里来，这就是没办法达到智慧遍知一切无碍。

以上是佛的不共法，是佛不可思议的功德，佛与阿罗汉有很多的差别！

5．破所知障的出世间者——菩萨

众生在解脱上有两种障碍，一种是烦恼障，一种是所知障。阿罗汉已经解脱了烦恼方面的障碍——烦恼障，但是对于世间境界所知有限，所以阿罗汉都有所知障；佛对世间万物都了如指掌，要知道任何东西都能够知道，一点儿也没有障碍，没有所知障，即破了所知障。

修行人绝对不是修行一下子，就能够成佛，期间要修很多生，修很多法门，如此的修行过程，佛法把它称为修菩萨道。修成佛的菩萨道与修证悟阿罗汉果的解脱道，是两条不同方向的解脱道路。如果一个人在修行的开始，发心要成佛，那么，他就要走漫长的修行道路。为什么呢？因为成佛除了要完成烦恼障的解脱，还要加上所知障的解脱，所需的时间是漫长的；如果修行人要证悟阿罗汉果，快者只要修三生，就能够证悟，慢者修六十劫证果；修行人要证悟辟支佛果，快者要四生，慢者要修一百劫，方可证得。

根据一般的说法，修菩萨道的行者要修无量百千万劫，最后才能够成佛。释迦牟尼佛在过去世刚发心修菩萨道时是凡夫菩萨；凡夫菩萨要经过漫长艰辛的修行道路，才能够进入果位的菩萨。当释迦牟尼佛是凡夫菩萨时做过畜生、人、天人等等，菩萨就在六道中修行。当他证得果位菩萨——初地时，就不在六道中，而是在有很大的福报、有很大的神通变化中修行了。果位菩萨可分为十个等级，即初地菩萨、二地菩萨、三地菩萨……十地菩萨。到了第十地菩萨，最后会投生到兜率天，如现在的弥勒菩萨在兜率天等待机缘成熟，就降生人间示现成佛。菩萨从初地修到十地，也要修很久的时间，甚至于菩萨要成佛，也要成就佛的果报——福德，这些福德有所谓三十二相、八十随形好等等。根据一些经论说，单单三十二相就要修一百劫，所以成佛的道路是漫长艰辛的。因此，佛在这世间出世是非常殊胜、稀有难得的。

6．出世间者皆证悟无生死

我介绍了阿罗汉、缘觉（辟支佛）、菩萨以及佛，这些圣者都已证灭。所谓证灭，并非去什么地方，而是觉悟到没有生死可得。圣者觉悟后，身心活动却继续，因为前世带来的因果存在，但是，在身体活动的当下，他没有生死可得，而我们凡夫却看到他还在生死中。证灭的圣者身体毁坏了之后，不能再用了，他就不会再继续出现在这世间，那么，我们说他入灭了。所以“灭”也可以解释为进入涅槃、入灭了。

但是在入灭时，并非有一个“我”进入灭，而是不执取有我了；没有我执就不会再生。因为不再生，所以他的死是最后一次的死，也是最后的一生。当他最后一生了结了，我们不可以说他有没有在，甚至于他在这世间的时候，他本来就没有“我”了，没有所谓我和我存在的问题。但是我们凡夫就问起：“他在，还是不在？”对这些圣者来说，没有所谓我，也没有所谓我在，觉悟一切法本来涅槃，我们把他们的这种觉悟称为证悟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