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族诞生的标志
文/万物君前阵子,花木兰的族属引起热议。其实,任何族群的形成都需要一个过程。这意味着,用当时并不存在的族群来称呼当时的人,自然是错误的。很多时候,族群就是一个政治体。族群的形成过程,就是政治体形成的过程。按照这个逻辑,我们能很容易知道一些族
文/万物君前阵子,花木兰的族属引起热议。其实,任何族群的形成都需要一个过程。这意味着,用当时并不存在的族群来称呼当时的人,自然是错误的。
很多时候,族群就是一个政治体。
族群的形成过程,就是政治体形成的过程。
按照这个逻辑,我们能很容易知道一些族群如蒙古族的形成时间。
问题是,对于华夏族,这个涵盖中国境内全体族群的大族群,该如何探求它的形成时间?1在《尚书·尧典》中,“帝曰:皋陶,蛮夷猾夏”,这里的夏与蛮夷对应,自然指华夏族。
问题是帝尧之时有华夏族吗?当然是没有的。
这也可以证明《尧典》为春秋或战国时的作品。
帝尧时,甚至都没有“夏”地,因为大家通常认为,“夏”乃帝舜所分封。
当然,不排除大禹被分封时,早已有“夏”地。
不管如何,早期的“夏”为地理概念。
到了商代,甲骨文中没有“夏人”的称呼。
商人更不可能以“夏人”后裔自称。
不过《尚书·商书·仲虺之诰》中倒是有关于“夏”的记载:
“有夏昏德,民坠涂炭,天乃锡王勇智,表正万邦,缵禹旧服。
”
基本上可以认为,这并非真正的“仲虺之诰”,乃后人所作。
2到了周初,周人多次提到“夏”,相关文献如下:
《尚书·周书·康诰》:“用肇造我区夏,越我二邦以修我西土。
”《尚书·周书·君奭》:“惟文王尚克修和我有夏”。
《尚书·周书·立政》:“帝钦罚之,乃伻我有夏,式商受命,奄甸万姓。
”《诗经·周颂·时迈》:“我求懿德,肆于时夏,允王保之。
”
根据文意可知,这里的“夏”主要是指“夏地”或“夏人”,也就是夏朝统治的疆域或治下的民众。
然而,一旦周人的统治稳固(大约在成康之后),他们就很少再用“夏”来称呼自己或自己统治的疆域了。
这或许是因为“夏”原本就是暂时的策略性的用语,是周人为了翦商而统战夏人的手段。
那么,成康之后周人是怎么称呼自己和被人称呼的?答案是,周人以自己的国号称呼自己,即称自己为“周人”。
而他人则称其为“中国”。
例如,齐桓公曾说,“(四夷)莫违寡人之命,而中国卑我。
”“中国”即中国之人,即周人,这是齐桓公抱怨周人不尊重自己。
3西周灭亡后,“周人”丧失了核心地位,不再具有统治诸侯的力量。
于是“有夏”再次被抬了出来,用以指代中原各国。
而一群并列的诸侯,就被称为“诸夏”。
“诸夏”一词最早见于《左传·闵公元年》,闵公元年为公元前661年:
狄人伐邢。
管敬仲言于齐侯曰:戎狄豺狼,不可厌也。
“诸夏”很可能创制于齐桓公之时,是他号令中原诸侯,共抗北狄南楚的一面旗帜。
齐桓公之后,“诸夏”的大旗为晋国接掌,在春秋数百年战争中,夷夏之别越来越得到强调,诸夏作为认同的符号也牢固确立下来:
《左传·僖公十五年(公元前 645 年)》:“十五年春,楚人伐徐,徐即诸夏故也。
”《左传·僖公二十一年(公元前 639年)》:“任、宿、须句、颛臾,风姓也,实司大皞与有济之祀,以服事诸夏。
”《左传·襄公十三年(公元前560年)》:“赫赫楚国,而君临之,抚有蛮夷,奄征南海,以属诸夏,而知其过,可不谓共乎?”《左传·昭公十九年(公元前523年)》:“晋之伯也,迩于诸夏,而楚辟陋,故弗能与争。
”《左传·哀公二十年(公元前475年)》:“吴犯间上国多矣,闻君亲讨焉,诸夏之人莫不欣喜,唯恐君志之不从。
”
孔子对“诸夏”的概念也是非常认可的:
《论语·八佾篇》:“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
因此可以认为,“诸夏”代表了一种新秩序。
在这一秩序中,周王室不再是核心,姬姓也不再是主轴。
姜姓的“齐人”,姒姓的“杞人”、妫姓的“陈人”、子姓的“宋人”等等,都成为“诸夏”的重要成员。
换言之,集结在“诸夏”大旗下的诸侯国,不再以血缘关系为“我群”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