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转神功（古典仙侠），第一章：强中更有强中手

五界山，林间小道中，一半大老者，脚踏一把阔背刀，贴地疾速飞行。后面同样一个老者，踩着蛇形宝剑，对他紧追不舍。眼看抵近身后十多丈，身后老者喊到：“裴狐，你私自逃出魔域，已坏了我魔域千年规矩，快随我回去，接受惩罚。如若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裴狐不理，催动灵力，拼命向前疾奔。却见前面林中，忽然窜出四人，其中有三男一女。裴狐路过四人身边时，猛地抓住一人，反手往后掷向老者，用以阻挡他片刻时间。

老者见裴狐冥顽不灵，也不再多言。他双手一错，再五指虚张，身前气流涌动，跟着一只怪鸟凝聚成型。开始只一尺大小，而后见风便长，瞬间长至丈余。正当老者要放出怪鸟时，忽见一物袭来。老者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人。于是他以右手控制怪鸟，左手隔空一抓，将来人抓在手中。老者正要将人放下，忽觉周身压力陡增。身形瞬间迟缓，化形怪鸟也渐渐虚幻，而后重新化为灵气，飘散于无形。老者已知有高手埋伏，遂落在地面上，将手中抓着的人放下后，说道：“不知哪位高人在此，既然出手拦我去路，何不现身一见？”

这一耽搁，裴狐已经不知去向。路边只有一男一女，瘫坐在那里。从树林上方，冉冉飘下一人，约莫四十来岁，身为男子，却是一身红装。他悬于半空，冲老者道：“聂天行，当年你杀戮太重，以至于七大名山联手，将你逼进神惶沙漠。你当时承诺，此生不再踏入人族一步，而后双方定下灵魂契约，这才放你一马。为何今日违反约定，偷入我人族？”

聂天行拱手一礼：“原来是东荒之主。”随后解释说：“海先生所说甚是，当年老夫被逼进神惶沙漠，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既然定下灵魂契约，老夫自当遵守。正是有鉴于此，老夫创造魔域后，定下一条铁律。凡入魔域者，终此一生，不得离开。今有裴狐私自逃离，为维护魔域千年规矩，遂追杀至此。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望荒主网开一面，放我去捉拿裴狐。事了之后，即刻返回魔域，绝不停留。”

红衣男子目光犀利，盯着聂天行，说：“我看那裴狐只有念力境修为，你一个圣力境强者，若是有心杀他，何须追至五界山？”聂天行道：“我得知裴狐逃出魔域时，他已在千里之外。我一刻不停追至此地，堪堪将要得手，若非荒主忽至，此时已将裴狐毙于掌下，老夫也已返回魔域。”红衣男子语调变冷，责问道：“你这是反而怪我了？”

聂天行拱手道：“老夫不敢，只是在陈述事实。踏入人族，乃是事出有因，并非老夫有意为之。况且，”聂天行顿了顿，似乎在考虑措辞，而后接着道：“五界山毗邻魔域，将天下一分为五，并不属于人族。”红衣男子蛮不讲理，说道：“五界山不属于人族，原也说得不错。只不过靠近人族一边，自来默认为人族。而且你要去的方向，正是我人族所在，属我东荒地界。因此你违反约定，我要拘拿你。”

聂天行处处陪着小心，可对方不讲情面，他也语气转淡，说：“海无涯，你该知道，魔域收留的都是些什么人，无不是些穷凶极恶之徒。倘若任由裴狐离开，规矩一破，那些匪徒将重返人族。到时候，霍乱的还是天下苍生。你身为一荒之主，该为你的子民着想才是。你非但不助我擒拿裴狐，反而跟我夹缠不清，是何道理？”

海无涯冷冷一笑，声音轻淡：“小小魔域，何足挂齿？若敢不听劝告，带人灭了便是。你身为魔域之主，带头违反约定，我必须要将你拿住。”话已至此，聂天行明白，多说已然无用，唯有手底下见真章。于是说道：“海无涯，你我同为圣力境，虽说你灵力比我深厚，‘万物无用’功更是天下无双，可要擒我，怕是不易。”

海无涯道：“不错，到了你我这种境界，想要袭杀对方，无异于痴人说梦。况且你的‘灵力化形’，也是一绝。不过，”海无涯嘿嘿一笑，接着道：“我既然敢口出狂言，又岂会无的放矢？”聂天行一怔，跟着风声涌动，又窜出来七人。连同海无涯一起，将聂天行团团围住。聂天行从左至右，将七人扫过一遍，说：“南荒之主海无界，西荒之主谢傲，北荒之主叶遮天，东天荒之主丛来，南离荒之主封修，西来荒之主鹤长鸣，北都荒之主郝大风。竟然是八大荒主齐至，好大的阵仗。”

聂天行话音刚落，又有一人飘下，立于海无涯身侧，开口道：“岂止是八大荒主齐至，还有我鬼族之主夜南天。聂天行，今日你是插齿难逃。”眼前九人，随便拎出一位，修为也不弱于聂天行。甚至有半数以上，还要高出他一筹。聂天行情知此劫不可幸免，却也无惧，问夜南天：“魔域与鬼族，既无新仇，亦无旧恨。我与阁下也素无嫌隙，不知阁下何以要与我作对？”他不等夜南天回答，又转头问海无涯：“不知人族荒主，什么时候与鬼族走到了一起？”

夜南天抢先回答道：“百多年前，你趁我不在族内，闯入鬼族，要抢夺九幽之水。我幽冥王夜南天，何时有过被人如此欺辱？”海无涯则对于聂天行的问话，避而不谈，而是说：“聂天行，你若束手就擒，或能保命。妄想抵抗，唯有死路一条。”

聂天行道：“面对八大荒主，还有一个鬼主，老夫自知没有半分胜算。生也罢，死也好，老夫生平虽然杀人颇多，却也无愧于心。只不过临死前，尚有一事不明，希望能予以解惑。”海无涯却不给他问的机会，说道：“将死之人，问来何用？念你也是一方枭雄，任你自己选择，要生还是要死？”

聂天行看了身边那人一眼，正是被裴狐丢来阻挡他的那人，这才发现是个青年。他紧闭双目，躺在地下，不过呼吸均匀，显然是晕了过去。聂天行心想：要在九人联手下逃脱，绝无可能，又何必再饶上一命？若是动手，难免要波及到青年。他既被裴狐随手抓来，当作物事丢弃，修为必然不高。一旦被灵力波及，定会惨死当场。念及至此，聂天行对海无涯道：“罢了，出手吧。”

聂天行此言一出，已经表明不会还手。他想自己一死，以九人荒主的地位，应当不会为难青年。海无涯赞道：“魔域之主，气度不凡。”聂天行以为，海无涯会将自己当场击杀。却见九人各出灵力，形成一道灵力漩涡，将聂天行与青年圈在漩涡中心。九人也随着灵力漩涡疾速旋转，而后同时发力，漩涡卷起聂天行与青年，一同冲向空中，跟着一闪而过，两人一起不见了踪影。九人收手，风声止息，尘埃落定后，夜南天对海无涯道：“此地不宜多留，咱们先行一步，你将后事处理好，在无边海汇合。”

海无涯点头应允，等八人消失后，这才转身，看着不远处的男女。海无涯抬起右手，手上灵力流转，欲要劈向二人。女子似乎知道海无涯用意，哭着恳求道：“我家在铜山，属于东荒的人。你既是我们荒主，还请不要杀我们。”

海无涯不为所动，更是不发一言，掌中灵力聚为光球，越来越明亮。便在此时，一声女子轻笑传来，说道：“堂堂东荒之主，竟要屠杀无辜路人，若是传了出去，这声名怕是不大好听吧。”声到人到，一白衣女子落在海无涯面前，不知有意或是无意，挡住海无涯将要发力的手掌。

海无涯心中一惊，他神识早已囊括了数里范围，知道女子朝这边漫步而来。原以为她只是路过，没想到相距颇远，人随声到。如此身手，修为必定不会弱。海无涯身为一荒之主，自是胆色过人，手中灵力依旧流转不休，口中则问女子：“姑娘既知我为荒主，还敢现身相见，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可肯见告？”

女子嘿嘿一笑：“荒主在别人眼里，算是高高在上，可在我红袖面前，不值一提。至于我是谁，你还没资格知道。”红袖这话有些矛盾，已经透出自己的名讳，又说对方没资格知道。海无涯心思电转，确实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他身为荒主，修为已达圣力境巅峰。而对方如此大言不惭，海无涯心中不以为然，面上却不敢掉以轻心，问道：“红袖姑娘意欲何为？”

红袖答道：“听闻东荒之主的万物无用功，十分了得，我就是来试试你的手段。”海无涯不想久留，也不再废话，说：“那就接招吧。”他忽然收起灵力，双臂垂下，整个人静止不动。一阵轻风吹过，枝摇叶落，尘起石碎。方圆数十丈范围内，一切有生之物，在疾速枯萎，而后化为飞灰。一只飞鸟不慎闯入进来，瞬间变为粉尘颗粒。

一切都无声无息，将红袖围困，直至将其淹没于飞灰中。对方来者不善，海无涯一出手，便是他的成名绝技，万物无用功。功法使出，万物凋敝，化为粉尘，将敌手包裹。再由毛孔或七窍，进入人体，使其灵力紊乱，经血逆行，厉害无比。

满天飞灰将红袖包裹成巨型蛋状，海无涯刚想松口气，忽从里面传出红袖的声音：“万物无用为我用，尘埃满天鬼见愁，确实是好功法。只可惜遇到了红袖，我的金蜱之身，正好是你的克星。”她话未说完，已破壳而出，瞬间来到海无涯身前。手起掌落，正中海无涯的脑门。

海无涯正全力催动万物无用功，仓促间推出一掌，击中红袖胸口。只不过他中掌在先，这一掌力道只使出一般，人已倒地不起，跟着气绝身亡。红袖要害被击中，也是大口呕血。她转头对身后女子喝到：“还不过来扶我。”一男一女早已吓得噤若寒蝉，听闻红袖叫喊，女子才回过神来，不敢有异动，迟疑着走到红袖面前，而男子则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