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一份来自日本的骨灰，送到了中国(2009年美元一元)

2009年，蔡星天接到了一项非常特殊的委托，那便是陪同一位原日军侵华战犯的遗孀将她丈夫的骨灰给送到中国。

逝者，名叫赤坚柏仓，这位昔日的日本侵华战争老兵，曾经来到中国下跪偿罪。

可一切，远不是用下跪能够偿还和结束的。

死亡，是一个尽头，可对赤坚柏仓而言，死亡，只是为了他另一种的偿罪。

就在赤坚柏仓去世的几年前，蔡星天以采访学者的身份见过赤坚柏仓。

那个时候，他似乎还有着很多的顾虑，也不愿意细说当年的很多细节。

他只是一味地低着头，对采访者说：

“往事实在是不堪回首，过去是罪人，也残害过许多中国人，像强盗一样烧杀掠夺，所有的罪行都干过，也一直想去中国谢罪。”

最终，赤坚柏仓通过一个日本反战组织找到了蔡星天，希望蔡星天能够帮助遗孀，将其骨灰洒在中国的土地来谢罪。

一段罪孽深重的历史

蔡星天还是最终决定，帮赤坚柏仓完成最后的愿望。

他去了古城安邑，一切安顿好了之后，时间已经到了黄昏。

第二天中午，当地正好下起了大雨，他和川香美纪子悄悄将赤坚柏仓的骨灰带出了旅馆，将它们洒在了牲畜交易场地上，其他地方，也实在不好洒骨灰。

骨灰很快被雨水彻底打湿，然后和在泥土中，在这段过程中，一旁的川香美纪子也在不断地祷告着。

回到旅馆后，两人也全都被雨水给淋透了，可是这样的做法却完成了赤坚柏仓的遗愿，心里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释然感觉。

由于在赤坚柏仓生前的时候，一直提到自己罪孽深重，可究竟是什么样的罪孽，他却不愿意说出口。

而他其实写下了一本《悔罪实录》，里面记述了很多日本侵略者在中国犯下的惨无人道的罪行，里面也是从赤坚柏仓自己的实际经历。

在昭和13年，他唱着军歌前往山西安邑，在那里度过了6年的恶魔生涯。

即使时光已经过去了多年，可是赤坚柏仓还一直记得歌词的内容，比如“越过高山，尸横遍野；越过海洋，尸浮海面”等等。

不过，这批日本军人都是从小都接受到军国主义教育的，在唱这些恐怖军歌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觉得这些歌词里描绘的场景是多么残忍，甚至还会觉得充满了斗志。

他回忆，在早年接受教育的时候，教官就曾三令五申地说：“这是你们的义务，要去征服。”

残酷的屠杀很快就开始了，不过绝大多数人在飘洋过海之前从来也没有杀过人，本能也让他们充满了紧张的情绪。

于是，这些日寇将当地的村民们绑在了树上，然后用刺刀狠狠地扎了过去，“成绩”好的，还能接受到表扬。

赤坚柏仓真正的改变，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他慢慢习惯了这种滥杀无辜的感觉，而且如果杀的人比较多，军衔也会跟着上升，久而久之心理也就病态了。

对于当地的女人来说，日本人的来临就是噩梦的开始，疯狂的日寇将她们全都驱赶到院子里进行集体强暴，那些孕妇也难逃一死。

赤坚柏仓自己就玷污了33个中国女人，还将其中的8个杀掉了。

他在回忆录中写道：她们惨死的样子，到现在都没有办法忘掉，也驱之不散。
在看到这份《忏悔实录》以后，蔡星天感觉到无比的愤怒。

1945年7月，苏联对日宣战，并且出兵东北，美国也相继在日本投放了两枚原子弹，日本在重重压力之下坚持不下去了，被迫宣布投降。

从1931年的九一八事变，再到1937年开始，中国死伤人数达到了惊人的3500万，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普通的平民，日本侵略者对中国犯下的罪行，是历史上最为野蛮和残酷的。

在日本战败以后，赤坚柏仓被收入到太原战犯管理所，在那里接受了教育和改造，也渐渐开始找回了迷失的自我，于1956年第二批获释。

不过，他就算能原谅自己，那些死在他屠刀下的中国百姓，没人能代替他们去原谅侵略者。

与之相比，中国人民的宽厚和仁爱，更是让赤坚柏仓的遗孀感动不已。

1963年，中国为死去的日本开拓团难民修建了国内仅有的一座日本人公墓。

此外，还有4000多名遗孤被收留在难民收容所当中，这些是日本移民中的特殊群体，他们竟在后来陆陆续续被饱受战争折磨的中国百姓所收养。

这些善良的“中国父母”用自己的能力将这些孩子抚养成人，他们大多健康的活了下来，从小也都学会了说汉语，渐渐的，他们身上也有着大的变化。

后来，中日邦交正常化以后，这些孩子也都长大了，陆续返回了日本，可是中国的养父母们几乎都不愿意跟他们一同前去。

当然，也不是所有被收养的孩子都愿意返回日本的，其中以宫泽照子为代表。

张廷洲夫妇在结婚后无儿无女，所以就收养了宫泽，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掌上明珠，她的少年时光也充满了童真的味道。

1951年，她在佳木斯康复医院当上了一名护理员，就把自己工作后的第一笔收入寄给了自己的父母，来感谢他们的养育之恩。

后来，一直到了1975年，张廷洲夫妇相继患病，为了养父母们的病情，她选择寻找亲生父母，希望借助他们的力量让养父母得到更好的治疗。

可是，即便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宫泽照子也选择留在中国，留在养父母身边尽孝。

这些故事，也回答了“人之初，性本善”的问题，没有人天生就是恶魔，恶魔的后代，也不一定是恶魔。

在和赤坚柏仓的遗孀离别的时候，蔡星天将她带到了“中日友好园林”当中，这里就是曾经的日本人公墓。

上世纪60年代，工作人员曾从日本移植栽来了几颗高达的樱花树，川香美纪子则抓了一把含有落叶的泥土，缓缓地包在了手帕当中，塞入自己随身携带的箱包里。

蔡星天也注意到，她的脸颊已经有了几颗泪珠，她很难理解自己的丈夫当年为什么要这么做，只知道：报应其实很快就来了。

赤坚柏仓的报应

当年，根据国民党陆军总司令何应钦所说，在中国战场上，日军在二战中死亡的总人数达到了30万人，日本经济安定本部也做过相关调查。

而很多战败的日寇在回国以后，就渐渐不愿意提及这件事了，不过有很多投降的罪犯在中国战犯所接受到了良好的在教育，赤坚柏仓就是其中之一。

被赦免以后，赤坚柏仓也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回到自己的国家。

不过，此时的他对于过去犯下的兽行有了更加深刻的思考，他几乎一直生活在精神的黑暗当中，并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就算好不容易服用安眠药睡着以后，他也总是会被噩梦所惊醒。

他曾向川香美纪子说：总是梦到那些被残杀的人找他索命，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的时候，都没有办法摆脱这种状态，总是心绪不宁。

因此，他在临终前哀求妻子，一定要将骨灰洒在中国山西安邑，让那些逝者不断去践踏。

他这么做，也是希望用惩戒灵魂的方式赎罪，给那些死难者一个交代。

赤坚柏仓加入了一个由过去的侵华日本官兵组成的反战组织：中国归还者联络会。

他也变成了一个抵制军国主义的进步人士，只是过去这么多年里，他却始终不愿意说出自己过去的经历，只说参与过，具体的事情，都被记录在后来的文章中。

后半生的时光，他一直都陪伴着自己的家庭，家庭的温暖是他生活下去的全部动力。

可是，他也知道，那些被残害的遇难者，已经没有家庭了。

他畏惧报应，可报应还是来了。

2007年12月，赤坚柏仓的儿子和孙子一家在日本九州岛出了车祸，全部遇难，这对赤坚柏仓来说是个毁灭性的打击。

他觉得，这就是老天对他的惩罚，是他在中国犯下罪孽后的现世报应。

问题接二连三的出现，在子孙去世身亡以后，他在不久之后也被查出了肝癌晚期，已经知道时日不多了。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才将自己所犯下的所有罪孽全都写了下来，并且定名为《忏悔实录》。

在遗嘱中，他希望妻子将这些东西转交给中国学者蔡星天，两人在2005年见过一次面，只不过当时蔡星天询问的一些细节，他都没有说出口。

他不止一次说道，那场战争让他丧失了人格和人性，也失去了尊严，最终成为了只会杀人的魔鬼。

《忏悔实录》中的内容，足以让每一个中国人愤恨，日本军国主义分子欠下的血债，现实往往会更加残酷。

不过，当年在二战结束以后，复杂的国际形势也让最终在对日本战争追责的时候对中国有失公允。

中美英三国签订的《波茨坦公告》中第一次明确了日本人的赔偿原则，日本可以留下维持经济的必要生产资料，其余的用来赔偿。

国民党也在日本投降初期讨论过具体的问题，日本对外战争中，中国是受害最深的，理应起到决定性作用，参照苏联在欧洲的做法，中国应该得到至少百分之五十的战争赔偿。

赤坚柏仓所犯下的罪行确实是非常深重的，受害者已经逝去，无法代表他们去原谅。

多年来，日本国内否定历史的声音也有不少，由美国操纵的远东军事法庭对日本的审判也不够彻底，一批罪犯躲避了法律的追究。

因此，在纪念抗日先烈和无辜被杀的民众英魂的时候，这些都是不能忘却的。

参考

蔡星天. 一个日本老兵的身后事[J]. 党史文汇

樊子琚. 不能忘却的纪念[J]. 先锋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