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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廷栻丹枫阁:甚爱陶弘景,殊悲庾子山(下)

傅山为丹枫阁所书的牌匾,如今尚保存在乔家大院,丹枫阁却没有这么好的命运,毁于康熙年间的一把大火,戴家也日渐衰败下去。访完霜红龛次日,我来到祁县,试图找到当年丹枫阁的旧迹。几经打听,终于找到一位老者,指着县城南街的一片街景,说当年的旧址应该就在这一带,但他也不能确定究竟是哪一处。眼前无非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县城街景,我无法把它跟“红光满天”联系起来,可是我又不甘心,总想找到一些能够和戴廷栻挂得上钩的遗迹。老者又告诉我,戴家还有个后人叫戴隆邦,名气也很大:“戴隆邦的房子还在着呢,他是戴廷栻的曾孙,你要找戴廷栻,可以去戴隆邦故居看看,说不定那是祖上传下来的房子,戴廷栻当年也住过。”

戴廷栻丹枫阁:甚爱陶弘景,殊悲庾子山(下)

傅山所书“丹枫阁”牌匾

老人家的话提点了我,看不到丹枫阁,去看看戴家老宅,也算安慰。戴隆邦故居在古县镇小韩村的戴街,小韩村面积颇大,街道未经修整,仍然是坑坑洼洼的黄土地面,出租车进村之后,因为街道很是狭窄,凡是遇到转弯处皆很难掉头,于是请司机停在路边等着,我步行入村寻找。戴隆邦的确名气很大,不费什么周折就找到了,隔着老远就看见一个木雕门楼立在大门前,也是整个村内唯一的古代门楼。走近细看,才发现门楼牌匾上“戴隆邦故居”的“邦”字已经脱落不见,早年刷的蓝色底漆也剥落得斑斑驳驳,说明这座故居的所有者对此并不上心,这让我很有些奇怪。按理说,越是偏远的地区,宗族观念越强,身为后人,必然是对祖宗毕恭毕敬的。我后来才知道,戴隆邦这么有名,与其曾祖父戴廷栻全无关系,他是乾隆时期的一名武师,因戴氏心意拳而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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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走入了院内才发现,真正的大院在后面

这位戴隆邦生于康熙五十九年,卒于嘉庆十四年,竟然活了89岁,在那个时代,是很长寿的人,据说他从小喜欢武术,然而资料上说,戴家是武术世家,这个说法我当然不赞同。还有一个说法,教给戴隆邦拳法的祖师爷名叫戴伯苗,这位戴伯苗独创的拳法,有一部分继承于傅山所传授的内功心法,这个内功心法又叫小周天功,这是怎样的一种技艺,我当然说不出个所以然,但至少说明,戴家在拳法上也仍然跟傅山有关系。据说这位戴隆邦学得拳法之后,又融汇了岳飞的“枪挑一条线”,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戴式新一拳。这套拳法的套路有一大堆的名词,我当然不懂这其中的奥妙,也就不在这里抄录了,即此可知,戴隆邦既是戴廷栻的后人,而他的拳法又跟傅山有关,这就足够了。即此,我访得戴隆邦的故居,也就间接地表示了我对戴廷栻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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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里仅标榜武林而无藏书

虽然戴隆邦的心意拳似乎与戴廷栻的藏书不能划等号,但我还觉得自己应当进院内看看情形,说不定在这里能够找到戴廷栻有关的遗迹呢,因此想入院一看究竟。然而,这个院的大门却紧闭着,木门上的铺首保存完好,我用力推了一下,感觉里面上了门拴,于是我用力拍了拍铺首下的衔环。几分钟后,门从里面打开了,走出一位约70岁上下年纪的老人,我告诉他,自己是来寻访戴廷栻的故居,希望能够入内拍几张照片,老人面无表情地听完我的请求,非常干脆地回答了两个字:“不行。”这种干脆让我至少半分钟没有回过味儿来,我站在原地不知怎样是好,这位老人也不再言语,只是直直地望着我。我省了省神,静下气来,我向他解释此行的目的,将他祖上戴廷栻的功绩狠狠地夸了一番,又说自己正在写一本关于戴廷栻藏书的书,所以希望能够入内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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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侧的厢房看上去像是后建者

可能是我的说辞,再加上我极有耐性的态度,总之,几分钟之后,老者这才缓和下来,告诉我说,他就是戴廷栻的后人,这院里住的也全是戴氏后人,但如今院中住着四房,大家意见不统一,所以不愿意让游客进来拍照。他希望我能理解,我当然表示了深切的理解,但我告诉他,自己来此寻访很不容易,终于找到了目的地,却不能进院一看,这使我的相关文章无法得到配图,因此我提出,为了不打扰其他几房的戴式后人,我只站在院内拍照,而不会进入室内。老人毕竟心善,我从他的眼神能够看出,他的已经渐渐软化,于是我就势推门,走进了院里,以此来防止老人的态度突然转变,而让我的这趟寻访化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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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破的影壁墙依然可以透显出当年的精美

从外观看,戴式旧居的占地面积似乎并不大,然而院内情形出乎我的意料,两旁侧房之外,正前方竟然是一进更大的院落,老者告诉我,进了那个门之后,才是故居的正房,但我已经无法再提进一步的要求,只好站在原地将正房拍下来。第二进院落的门廊并不大,但雕花依然精美,旧貌保存得非常完好,有意思的是,这一进院落乍看上去极似回到某部武侠片的场景:木制门楼前挂着一对黑色布罩灯笼,上面分别以白色写着“戴”字,两个灯笼中间是“武林瑰宝”的牌匾。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是,门楼前晾着衣服,地上还撑着一个卫星天线。整个院中全是平房,干净而整洁,尽管老人家说这里住着四房人,但除了他我并没有看见其他的人走动,这又显出一丝怪异。我不好多问,向老人家道谢后退出这座戴氏故居,在他关上大门时,才注意到大门上贴的对联是“一顺百顺事事顺,千好万好年年好”,如此通俗顺口,既与藏书不相关,也与心意拳不相关,再细看,原来是中国人寿赠送的宣传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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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个村内,这是最高大的一组建筑

其实我特别艳羡傅山跟戴廷栻之间的关系,虽然傅比戴大12岁,然而二人却成为了一生的莫逆,尤其在社会巨变之时,傅山生活困难,所有的资助几乎都出自戴廷栻,而今作为文化名人的傅山,成为了业界重要的研究人物,他的事迹也就渐渐地被发掘了出来,比如傅山流传于世的100多通书札,其中大多数都是写给戴廷栻者,而有意思的是,这些信札大多不谈政治抱负与理想,所言均为生活琐事,关于这一点,我在《傅山》一文中已经提到,在这里不再复述,但是他们交往的信件中,也能透露一些其他的细节,比如傅写给戴的信中曾经有这样几句话:“臬司画册,不得不应,恐画成促裱,则无边衬,求兄先为之地,不必宫绫,但淡月白绢即可耳。”

这里所说的“臬司”,乃是按察使的别称,这位按察使指的是杨思圣,当年杨在山西任按察使一职,并且跟傅山交往的较为密切。这封信里说,杨思圣请傅山作画,傅山即使不愿意,当然也要答应,他不止是按要求作了画,但还要装裱之后送给这位领导,而装裱之事,他就是请戴廷栻来帮这些小忙,可能担心戴花钱太多,所以他还在信中写明,装裱的边纸不要用宫绫,用一般的白绢即可。从这些小事不但可以看出二人关系之密切,同时也能读到那个时代的世故与人情,我也只能用“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来概括了,但我觉得,这些细节一点儿都不影响傅山的伟大,而正是有了戴廷栻才更加使得傅山的为人立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