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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家《六十四日说法》全篇(道家六十四神通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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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日说法》01.真徒

师欲广为传道,乃聚徒众数人,每于收徒之际,徒或问:“要否行拜师大礼?”

师言到:“此等俗礼,不行也罢。”众徒心有疑窦。

一日,聚而议之曰:“孰为真徒?”

或曰:“首徒功夫已臻化境,必为真徒。”

或曰:“二徒灵性之高,已非常人可比,必为真徒。”

或曰:“三徒性空无物,非常人可比,非真徒者何?”议数日不知所云。

忽一日,小徒谓众师兄曰:“大道当前,感而遂通。悟则假徒亦真,不悟则真徒亦假,奈何多所争议。”

后一日,师乃招小徒曰:“汝今已可入室,去后园择一小室,修九宫八卦之法。”

《六十四日说法》02.境缘

师于庭前说法,每日不辍,一日言及周天之文火、武火,晓以秘意。

言讫,一徒忽当厅言到:“今闻师之所言,其文火者,实温弱之息火周天,其武火者,实则刚猛之息火周天,不知当否?”

师曰:“善莫大焉,可去后园,试修九宫八卦之法。”

该徒问曰:“试修一年,可臻何境?二年可臻何境?三年又可臻何境?望师明示。”

示随即告曰:“修法一年可至婴儿离体;修法二年,当能一心二用;修法三年,应可出神入化。然观汝之意,实欲修其境界,而非修其缘法,莫今有一简途,可使尔一年臻于化境。”其徒心中窃喜,后三年果已非同凡响,师告之曰:“汝今已可离师自力。”

遂派其师弟送出山外,行至一处,忽见一狼,于百步外奔行甚速,该徒迅即出掌,其狼立毙,该徒面现得意之色。又行数里,忽一鹿于林中跚跚而行,师弟立掌之际,鹿似飘身而起,空行数步,而后踱于师弟身侧,似极亲热。师兄鄂然:“师弟所学,似在师兄之上,何也?”

师弟告曰:“师之常言:法之无法,功莫大矣,术之有术,境界存矣。故而修法不修术。”

师兄闻言,立废己功返师门,而重修九宫八卦之法。

人之生于世者,常发不堪负累之悲叹,孰不知天下所负良多者,何甚于宇宙。宇负亿万沉星而不以累,宙迎万古来客而不以烦,世人若有心,当同宇宙之此心。

《六十四日说法》03.上师

师祖坐关,寂然不动。忽一日,首徒问曰:“师尊尝言,修本门功法,数年可为上师。近日众弟子屡为争议,师兄之中,何人可入上师之选,望师明示。”

师喟然叹之曰:“他人之可否为上师,吾并不知,但吾已知你必不可为上师。”

首徒诧异,遂问之曰:“何故?”

师答曰:“上师之选,本己之所修,非人之所赐,既汝不知己是否可为上师,即汝实非上师也。”

《六十四日说法》04.秘传

师祖功臻显质,乃设坛布道,其法力无边者,遂求学者日众,其中不免良莠不齐,而况众人皆以为密法必存,绝招自有,每多有人进室与叙,乃设九宫八卦阵,取其身有所感,心有所悟,至于璇玑四起,师祖言到:“古有一匠,善冶铁,从学弟子良多,每求密术绝招而不可得,趋奉日盛。及匠垂危,众弟子争相护持。一日,匠人将去,乃招徒众趋前曰:'尔等于密术绝招,数十年苦求不得。吾今将去,明示汝尔等,绝招者,乃铁之冶红,不可手摸。'”

众弟子得此,苦思数年,不得其解。唯二徒忽有所悟,伪师之名传喻曰:“后之欲入师们者,必备重金而后为。”众徒哗然,乃师门清净,累月并无反响。

徒之不耐者,求告于师曰:“二兄所命,苟非易与,不知可否师之本意。”

师起而言道:“悔吝之辈,鉴即非鉴,高明之士,不鉴自鉴,须知‘离已远,其意长;别若久,其情深’,比如佛法之地,命人一步三叩首,其意实非叩首,识者得益良多而为必叩首,不识者叩首血出,仍无大用,不过警世人,以为心有所悟之所必由。”

徒闻言,似有所悟,乃出,寻一佛寺,想师之所言,观寺之所在,趋而距百步,忽觉寺之不存,悠悠千步而未至,唯觉眼内万象迭生,心中妙不可言,顿悟之下,觉眼前豁然开朗,已立寺前,而门侧之联跃然眼内: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慈颜常笑笑天下可笑之人。俄顷,飞身自去。

《六十四日说法》05.明性

有欲求武功练法者数人,聚而另册授子,习功之余,竞相比较,而时有高下。而况各不相服,各自加倍苦练,师心甚虑,每常警之曰:“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尤不警,每日仍旧于拳掌招式中参研甚笃。

后三年,均臻至神至化之境。飞身则如足步青云,出手而有雷霆震怒,个个满意之余,出山以走动江湖,或以太乙五行神掌立威;或以九宫八卦神拳扬万;或以太极乱环博名天下;或以八卦莲花远振威名。

如此经年,忽一日各得师命,号令于某年、某月、某日上山一聚。进山之日,距师室十里,师亲往迎之,徒中授明性不二法门,强各人边行变练,距师门里许,各自眼前忽见一至尊老者,绕树飞花,见其痕不见其形,转瞬形痕俱杳时,师门之前,高挂一联曰:“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各觉心中一震,随隐姓埋名,不入江湖。

《六十四日说法》06.师德

师祖庭前说法,讲至妙处,六徒忽感妙不可言,手舞足蹈而喜不自禁。至于心中似有所悟,登台启师曰:“前有二物,一财一德,若请师二者取其一,不知师取何物。”

师答曰:“取财。”

众徒皆大惑不解,唯六徒喜极而言曰:“闻师一言,解我心中数年大惑,请受弟子三拜。”遂拜伏而退。

后众徒齐集六徒寓所,责之曰:“师之所答取财之理,大悖常识,汝不斥之也罢,奈何拜伏而退?”

六徒答曰:“世上之人,乃各取所需,师之所少,财尔,师之不缺,德尔,且德本固我之物,何用他求,而财本非我之物,必待他求,可知师之所言,乃高人之直言,然无人敢以直言相告,而师之本意,乃在取财修德。比如古之良医,有穷人医病,富人花钱之说,是为富人本财多德少,而以财之所流助德之所长;以致穷人固本多德少财,故以德之所助受财之所施,此中之理,实一言难尽,惟人心中自知而已,”

众徒闻言,俱惟惟而退。

《六十四日说法》07.三元

某日,一徒近师而问曰:“常闻师曰,所修功法存天、地、人三才三元大丹,及地元大丹,必有服食之法,人元大丹则有延寿之功,而天元大丹是为性命双修之意。弟子所不明者,既有地元服食之丹法,何我辈修炼之人,不似他门而有辟谷之说。”

师告之曰:“天下本无常理,人间岂有定法,比如龟年鹤寿,各有延命之法,其所谓殊途同归,而况一般功法,皆专修一元,有专修地元大丹者,有专修天元大丹者,有专修人元大丹者,此即如专行一途,有行五里而欲辟谷者,有行十里而欲辟谷者,有行百里而欲辟谷者,其各个不一。然此门功法,三途同修,比如行五里而遇服食之盛,不过三停其一,而不致辟谷,其他例同,即全部练功过程,或有饮食略增略减,而无辟谷之说。”

其徒又言:“常听人言,无辟谷难为功力之跃升,而此功法训练,则何以可至法成?”

师喜而答曰:“所谓辟谷,实则绝其五谷化气,而身体所需之气,皆自外求,因之是为借辟谷,逼通采气大关,而九宫八卦之法,其全套合一,入手即入于自然采气,而采气大关之疏通,不过源于圈劲,身外太极、先天脉、虚幻脉等等,即采气大关已通,又何用辟谷。此中之理,实难一语以叙,望弟子勉而行之。”

《六十四日说法》08.五戒

一徒直闯山门,而斥师曰:“修功练气之人,大凡皆有五戒之说,即不饮酒,不食荤腥等谓,而汝辈既不忌饮酒,又不忌荤腥,岂非背道?”

师正色而言道:“道之为道,实皆二律背反,也即物本非物。或言酒之饮即为非饮,荤腥之食也即未食。而况佛道两家均有高手不忌口之例,古如济颠,尚知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岂止我辈者乎!”

该徒问之曰:“即如是说,何有各门各派均言酒使气散,肉使气闭?”

师答曰:“酒使气散,而自为气聚,肉使气闭,而自为气开,可谓散而成空,当其无而可为用,闭使气增,当其满而闯关自开。”

《六十四日说法》09.取信

例有信使传言曰:“乃师授大道于世人,而世人多所不信,则以开碑断石,望人气色,移物易位,奇门等术以示之。岂知世人见此等,反仰功而不服法,及于道,莫与闻,奈何?”

师谓信使曰:“师之为师,不过取信,当以培根固本,令人渐次功高,久则自信,舍此而代以物、利、相、术,则有处恶之虑。须知诱人以物,人以物喜;惠人以利,人以利欣;示人以相,人以相鉴;显人以术,人以术求。然大法难以示人,大道不可以示人,则久之信自绝,道即不得以授。”

《六十四日说法》10.服众

师有徒众数人,尽数悉心修法,无二志。及久,尝有徒问师曰:“天下法术甚多,师所善者何?”

师答曰:“无所善”,众皆喟叹。内有一徒,师每责之,兄弟皆以其不为师之所喜,闻言略现喜色。

众皆诧异,问曰:“我等众人皆愿吾师功高无量,闻师无所善,则心有不悦!何汝闻之窃喜?莫非汝心存异志,喜师之无能乎?”

该徒礼拜而对曰:“若非师父每常告戒,喜怒不形于色,吾已至于手舞足蹈,又何必窃喜?所喜者,并非为师之无能,更决非心存异志。所不同者,盖汝等未明师之本意,而我略明个中三味而已!”

众追问曰:“所明者何?”

该徒答曰:“无者,道之所修,道之所成。须知法之大莫过于空,空极而可囿万物,道之大莫过于无,无则可生万物。师言无所善,试想,师之所善者无,即无已为其所善,又何所不善?”众皆悦服。

经年,有徒鼓勇师前,婉转陈词曰:“师即无所善,何不以所善示人?”

师曰:“无之为无,为其不能示人,为其无可示人,则我以何示人?”

徒继之曰:“无以示人,则何以服人?”

师喜而谓之曰:“无以服人,即可以不必服人。须知,有以服人,人服者其有也,当其有为人之所有,人即不服,是为服其物而非服其人。无以服人,人服者其无也,当其无而为人之所无,人即知无之为贵,则无有不服,是为服其人而非服其物,即可以不必服人。而况天下之人,皆可以为吾师,即师之于人,又何必服人?”

徒铭此言,渐有大进。

《六十四日说法》11.明义

一日,师集徒众,宣功法秘要,毕。徒众良久不动,而师自去。后数日,徒众或三、五一伙,或十数人一团,参研甚笃,然终所不明。其中或言此句此义,或言此句他义,未有定见。众徒不得已,齐集而趋师前,问曰:“我等连日参研秘要,无一定见,望能将秘要剖解明白,以释心中疑惑。”师曰:“秘要者,本功法之大旨,其所言者,包罗甚众。习学之人,难能望全,则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殊难同归。唯日久功深,有见与不见,明而不明,方为自知。”

此后,师之所言亦多有今日言此,明日言他。及久,众徒疑而问曰:“功法秘要及师之所言。多有玄机莫测,不知何所品味?”师言道:“尝有一士,于词赋之中,极善工巧,人称无败笔。偶一日,与知名文士数人,共饮一席,不觉酩酊大醉,他人语念珠玑之余,轻吟一句:‘柳絮飞来片片红。’满座哗然,百思不得其解,观此人时,则已伏案而睡。众人寻解心急,且又苦摇不醒。俄顷,该人之至友面露喜色,击盏而轻和之,曰:‘夕阳映照桃花坞’。”

《六十四日说法》12.盛名

有一武学大师,行侠凡数载;足迹遍及十数省,博一天下第一之盛名。闻师之名,趋而欲试,及见面,揖让之下,内劲有加,观师之态,一如未觉,心中诧异。猜度师之动态,若非奇高,即为不会。暂坐。试之以轻盅细盏,师皆无应。愕然,问师曰:“吾今已有天下第一之盛名,可还有高我之人否?”

师对曰:“汝即便纵横一生,高你之人或可不遇,然未必没有。岂不闻古有文人,善词赋,做一千古绝唱为: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空一色。然此人不幸早逝,心有不甘,遗一孤魂在野,每日当空号叫,吟唱上句数百年不止。忽一日,有一落魄酸儒,穷愁之下,信游于野,与闻上词,伫立良久,向空对曰:‘落霞孤鹜齐飞,秋水长空一色,何必与共。’则孤魂谢服而去,试想此文士之千古绝唱尚有逊服之日,不知君之天下第一,在武曲中可为千古绝唱否?”

其人闻言,以手加额,深思良久,长揖拜师曰:“久闻无所善其人,常有不服,今相见之下,方知无所善之所善,实为天下之至善,自今日始,当归故里,研法勤功,以期有勉于后学,当不负汝之一席良言。”

《六十四日说法》13.难同

师授徒数载,其高功莫显者数人,每常心情愉悦而不思己所何求。然此数人之功态有各个不同,相互参研之下,虽多所协同,仍不免难为一致。久之,略有所苦,乃齐集于师前,而问于师曰:“九宫八卦之功法本一,何我等同修其功,而又各个不同?”

师乃答曰:“人之各秉天赋,俱各不同,而功法之修,皆自天秉之上,不断略有更改而已,需至万流归宗,方显一致之态,而此时强求一致,须知已违自然之旨。”众徒听后,似略有所悟,归而各以己意攻修,又数载则某徒于沉混见长,某徒以轻捷独秀,众徒其各领风骚者,均有所乐道。

然观师之态,似有不喜,乃聚而问之曰:“吾等依师之教,循自然之旨,各成一气,而有感于师恩深重,所不明者,近屡视师之意趣,仿佛不悦,不知何故?”

师叹,遂言曰:“一致之难求,而贵在于必求。各所不同者,初也。须知人之立业,千人千面本天赋之秉,然步世求同,意在变化,则人之遁世,千人同面,在天赋之机。然遁世虽同,旨在循机,观而等进数年来,各以天赋之秉而发挥之,未免差矣。须知依天秉而起,改天秉而变,夺天机而化,循天机而同。”

《六十四日说法》14.竞无

古有二练丹之人,同师一门。而至于功业精进之时,难求比肩,每日慨叹无可印证。

忽一日,二人相视而笑,心中俱生一念,何不彼此同门印证。遂各自勤修苦练,而每隔数月,相互印证一番。如此数年,难分轩轾,于是,各以真功相见。类如自天目起,而开透八十一层法眼,亦无高下。彼此心神大悦之中,不意竟痰迷本性,一时之间,相互直指而斥,曰:“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我以有相竞,何有竞时?然人之生途,自有所终,类此有有相竞,虽穷毕生之力,似亦难穷,我等岂非疯癫哉?不如自此为始,你我各以竞无。”

遂将本功各个废去,至于极处,各觉已手无缚鸡之力,所迷之性不知所去,所苦之心,不知所存,略觉心性空明之余,相对而笑。乃忧忧然而叹曰:“古之丹道大家多矣。虽有法门,不幸差之远矣。须知有之有穷,无之无竞,可知丹道之至法是以修无。”

《六十四日说法》15.未求

一日,师说法庭前,毕。

一徒问曰:“尝闻师言,入于两仪分丹,已可演法,何我等师兄弟数人,或有常研勤修者,一意而为,参修法之事,然功效不著,却也有不参修法之事者,却往往于不意之中,每奏奇功?”

师答之曰:“功著于未求易,而著于有求难,里巷乡民尚知,其赌徒者,意在博银者下。则曰,志有求而自弱,岂不闻古有二士,幼即知交,大而往从甚密,每于庭荫树下,共吟华章。偶一日,门前行一新贵之人,有鸣锣开道者,呼声甚高,而引百姓人头攒簇,竞相观看。而二士中之长者,起而赴于门外,聊以一睹。其幼者遂划地为界,警为绝交之意。此中,不过明未求之意耳。须知天下之大,其法至宏,宇宙巨细其理至微,则至微至宏之理法,自难假意以推求,且不意之意,自为真意,故修法之事,必在于不意之中,此勤功之大旨,不可不明。”

《六十四日说法》16.无伤

曾有一丹道大家,善摄元而兼通易理,丹道一途,略有薄名,然常忧于世人觊觎之患,不得不固密真功,又常警世人争胜之俗,不得不频与周旋。累年而觉疲惫不堪,苦思良久,乃远涉千里而至于师门,求一清净之法,以去其常忧常警。

师乃授心法使明无盘八卦,而后告之曰:“常忧者是明功中之有而不明功中之无。若果将真功之固密解去,而反公之于市,其所能知者,不过万之一、二,而此万中之一、二者,又恐非有意于此道者。知此,已可不必常忧。是故假不假,白玉为堂金做马,真不真,琉璃作珠冢为昆。而常警者,是有身在盘而防人谋夺之必致。若能至于身不在位,而仅让尽盘中之玑,人所能夺者,天下之至无。而此至无之物,夺则璇玑流转,或使夺人者自伤。知此,已可不必常警。比如,古有窃匪一人,目不识丁。预谋夺人财产而策划累月,其潜入遁出之法,审度极尽工巧。至期,抵其人家宅,不意其家徒有虚富之名,而实囊空如洗。苦于债台高筑,日间恰恰卷带私逃。家中仅柜存借据数纸。窃匪疑为银票,乃携而至钱庄提领。且伪称东主将所有挈据典当于己。钱庄则将还债事宜,唯窃匪是问。不想其数额之大,实非窃匪所能尝清。虽将历年所有积蓄尽数倾出,仍欠大半。遂下狱。是故,功至一无所有,方可一无所失,是为无伤。”

《六十四日说法》17.多有

一徒功臻化境,然每于师之至有之为无,颇工心计。虽师每告诫其不得求之于有,然终不能自禁。遂博览天下各门之学,则于神功奇技,日渐娴熟。其威力之大,于可见之处,每超乎常人之所料。而其所不明者,师每见之,唯摇头叹息,略不与言。

及久,其徒于天下各种绝学,自问不谬。而觉达于至有之境。乃告师曰:“徒已览天下各门之学,自觉已至于至有之境,不知恩师以为然否?”

师默然良久。谓之曰:“堂中存一无无大阵,试请破解。”其徒乃揎袖而入。

及查之,觉其阵茫茫渺渺,幽幽玄玄。则以各种奇功绝学,试功以待阵解。不意每一试手,即觉无数璇玑所动,如珠流转。又似乱麻撕缠。其招之即来之处,且又挥之不去。及七日七夜,用尽所学,并不见阵有所破,心力交瘁之下,叩见于师前,请问其故。

师言:“至有之与多有,其差异甚殊。汝之所修,实乃多有之途。谬以千里而不自识。所破之无无大阵,实一无所有。而其一无所有,也即无所不在,则有招之即来,挥之不去。唯有以其至无而破解,方为真谛。悟此,其不解自解。”

《六十四日说法》18.无至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座很高很高的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和尚。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

老和尚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座很高很高的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和尚。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

老和尚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

《六十四日说法》19.浑然忘我

尝有师徒二人,坐而参研法器修为。

其徒问曰:“某尝以本身所修法器,为他人医,谁知无端已痛,屡试不爽,何也?”

师答曰:“天下之大,而心无一。妙一之功,含直指天心之法,其无外也。初时有我无他,即此之谓。而汝以自身法器用以为他人医,即已本心之中,确认他人之病。须知他心即汝心,他已有病,汝何能无病?故而不治人病,但化无病而已。”

徒又问曰:“凡求告之人,于己之所病,确认甚笃,而况如人无病,又何必求告于人。言人无病,岂非强词?”

师答曰:“言人无病,固本强词。然己本无病,却非强词。法中但以己心化人心,己之无病,人又何病之有?此中之理,虽一言难尽,然此中功效,往往至神,功中无病机,其所言岂虚哉。”

后经月,其徒告师曰:“数月来,经己无病,化人之病,确见神效。甚而至于不必法器放飞,何也?”

师喜而答曰:“身外璇玑,天下本一,故而一人康朗,万民同健。此中璇玑暗运,又何必法器放飞。”

《六十四日说法》20.变意

古有善为道者,号真婴,凡三十载而道婴现,每日或闲语密室,或戏耍庭前,林间竹下,水侧溪旁,皆与为伴。心中无所悉而至欢,神中无所凝而至朗,身中无所病而至健。

后三载而天下知。一武学大家知而欲往一试。乃束修以登程。岂知沿途之上,虽夏日之炎,而觉奇寒彻骨,牙关笃笃互撞,心头砰砰常搏,身有所感之下,不免心有所悟。其冷渐解。及至真婴居所,大有欲返之意。又思,既已至此,何妨一见?乃与晤面。相见之下,竟至于无言。观真婴者,神请气朗而身形飘逸。良久,忽发一言道:“天下创之于人意之物,莫不可以人意变之。而天下创之于人意之物,又不可以人意强变之。呜呼!吾之此来,得之有多矣!”

真婴乃与对曰:“天下之物恐非尽为人之所创。则天下之物似不可以人意强变之。而天下之物即创之于机,机又安肯强变之?须知人意不肯强变之机,或有可变,人意未及强变之机必有所变。呜呼!汝之此来,得之无多矣!”

言罢,双双携手而行于道。

《六十四日说法》21.假墙

古有善道者二人,行于野,忽见林中一观,往谒之。至于近前,却见观门紧闭,围院高墙,森森壁垒。拍呼良久,而未能入。又稍许,闻观内一人睡后吟哦之声。乃继呼之。其人曰:“两位在外,何拍呼如是之久而不入观?”

二人答曰:“观门紧闭,何由入观?”

乃闻观内大笑不止,而后肃声以言曰:“二位即善道,岂不闻天下创之于人意之物,莫不可以人意变之?此门之有,乃人之所创,即人意使之为门,当可以人意使之不为门。即为无门。则二位可入否?”言讫,笑声又起。

善道者二人相视良久,忽亦齐声大笑,乃携手入观,似无所阻。及入室,见真婴席地而坐,乃与对。哦顷,真婴礼拜起舞,其势磅礴尔、幽微尔、稳健尔、飘逸尔、沉浑尔、轻灵尔、虚幻尔,种种不一,莫不俱在。

舞罢,轻轻吟唱曰:“有之为物,无以物为。风不终朝兮日不迟暮,此有有以合兮有入无,浊不至止兮静不久,此无无以分兮无生有。呜呼?有也即无,无也即有。可知有无相生,即为非生非灭,可谓成道。”

《六十四日说法》22.强机

古之民风,一日一食。却不知何年何月。适逢连年出产不丰,民多饥荒之慨。此信上达天听。朝议良久。帝乃遣黄牛为特命钦差,下界以谓人间曰:“一餐三打扮。”以解饥荒。

黄牛行于路,因恐遗忘,一步一言曰:“一餐三打扮。”行至一小径,路甚坎坷。偶一失蹄而打一前失,其口唇支颐于路面之时,已不能一步一言,而况挣扎起身,少费时光。至站立起身之时,苦思良久,方忆及此行之目的,是为谓世人以一言,遂一步复一言:三餐一打扮。

及传讯毕,复职天廷,玉帝亦不得不叹而言道:本意减食以减荒,不料竟增食而增荒。如此看来,天下之物恐非尽为人之所创,则天下之物似不可以人意强变之。然黄牛此行变机以增荒,是由误传圣命所至,当遣黄牛下界,以助犁耕。

《六十四日说法》23.机变

真婴之入于道经年。不意而声名鹊起,往以求医者甚多。每尝与人言:“汝之身心健朗,皆非我之所医,实乃汝之自修。”

然求医者于此则皆不为信。反觉真婴之施恩不图报,乃功德至高也。

忽一日,某君家有重患,趋而告于真婴曰:“家有重患,望师援手,某将备千金以谢之。”不意真婴竟拂袖而去。略不与言。其人怅惘有加,跚跚而归。及至故里,其有重患者出迎而身轻体健,告之曰:“前日,一人至室,席地而睡,我等以其行路之人,乏不择路,遂美味以适其口,暖床以适其身。及其入梦,身患竟已痊愈,入其睡室以谢之,早失其踪。不想昨日,邻村一家偶入一人,亦席地而卧,适逢家主求告于神曰,家有瘫痪一人,但求神明赐恩若能动转室中,于愿足矣。祝毕,其家之瘫痪之人确能动转室中,而寻睡于地上之人,亦已不见其人。”

该君闻言,知皆真婴之所为,乃重赴真婴居所。途遇一人,亦寻真婴。言己曾患肾病,浮水甚重。有自号真婴者入于室,酣睡有时,而使疾病全消,疑真婴所治,又无实据。及问之,但言乃神之所治,而非人之所为。言讫扬长而去。然终不肯信,欲往一观。二人结伴,至于真婴之处,见一小童,立于门前,而谓二人曰:“真婴望二人即返故里,只须知天下之物即创之于机,则机自不肯强变之可也。”

《六十四日说法》24.璇玑

古有巫者,略擅卜巫之术。然多有重症难医,无可奈何,闻真婴之名,往而求教曰:“久闻真婴之医,神妙异常,且无药无针,又不扶摇发气,不知所赖者何?”真婴乃告之曰:“用医至神,所赖者,机尔。”

巫者喜极而归,如他人育狐之法,豢养一纯种雄鸡凡数年,乃为人医。不料并不见其神效。忐忑而至于真婴处。请问其故。真婴大笑而喟叹曰:“吾所言机者,实指璇玑四起于身外,实非豢养活鸡尔。”

巫者归,宰杀四鸡而悬于身侧,遂与人医,人皆怪其所为,而又不敢发问。及经治之患,略不见效,乃疑真婴行骗。则于里巷,坏真婴之名。

一善道者闻其事,抵巫者之所居,正色而告之曰:“真婴之所谓璇玑四起,常人岂能有知。非数载抑或数十载之功修,无以为王气成旋,遍体珠玑。具此,方可用医至神。”

《六十四日说法》25.变机

古有一士。年十七而出将入相。屡感于宦海沉浮,微服出游于野。

偶一日,与一僧人共乘一舟,泛于江上。至午,一相、一僧、一梢公,三人共酌于舟,闲话之余,情投意合,不免各有结交之意,遂盟天地以为金兰之友。叙齿之时,竟意外发现三人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其为梢公者不忿而言道,我等三人,生日时辰无一不同,何命运如此不一?三人乃寻善相之巫,讯问其故,其人对曰:“尔等三人,虽同为鸡时生人,然须知鸡鸣亦有三节功夫,一曰低头,一曰抬头,一曰收声,则汝三人,同时而不同刻,可谓抬头将相,低头僧,收声时刻落梢公。”三人遂去。

巫士自鸣得意之际,忽闻一人冷笑数声,惊问其故,该人言道:“公之善巫已至神境。然此三人之大运,公似失算矣。岂不闻真婴之语,人意不肯强变之机或有可变,人意未及强变之机必有所变。我观此三人,其为相者,不日即披发为道,而其为梢公者,后必大进。”

巫者愕然,急问何以知之。其人告曰:“适才三人,梢公者面现不忿之色,后必刻意以求功,为僧者面色平平,似无它求。而为相者面现灰心之意,可见隐退之情,此人意之夺天不可不察。”

后三年,果如其言。其中梢公之变,尤为惊人。梢公初从军旅,其王屡败而已至穷途,降诏曰:“有能破敌者,品授三公,封并肩王。一日,敌至,军旅仓皇逃窜之时,正值炊熟未食之际,其梢公者神魂离壳之余,唯恐遁之不速。不假思索而拔锅扣于马臀之上。其热锅热饭,奇热难当,战马负痛,猛奔之中,竟冲入敌阵,狂踢乱咬。梢公身临此境,已不得不为,拔刀在手,凛若天人。敌军猝不及防,阵容大乱,梢公之王者观其机变,随后摧军掩杀,竟至大获全胜,遂封梢公为并肩王。

《六十四日说法》26.世一

尝有一市人,每潜心于医而求于至神,苦不可得。虽熟读诸子医籍,亦觉难为圣手,苦思经年,不得其要。偶一日,庭前闲坐,朦胧中忽见一苍发老者。告之曰,欲医而至于神,唯一途之所必由。

急问之曰:“何途?”

答:“进山采药。”

其市人乃肩篓荷锄,入于深山,行累月,既苦于不知当采何药,又苦于不知如何采药,无所获。一日,至一参棚,其有黍米若干。因思连日劳苦,欲小息日许,即将黍米尽数为饭。将熟,一壮汉入室,视之不过不惑之年,乃邀入席。三盏过时,其壮汉者偶发一问曰:“始皇帝安在?”

其市人惊愕之余,告曰:“已死千年。”壮汉似有不信。

乃谓市人曰:“某与始皇帝素有杀父之仇,避于深山,俟功修完满,出而以报父仇。奈何某尚未死,而始皇帝先殁?”

市人称奇,且想,此人即已高寿千年,必对山中了如指掌,遂问其采药等事。其壮汉略不经意,曰:“易事而。”乃约市人同行,及出室,大怪市人行动之迟缓,遂牵袄领如拎鸡状,飞行甚速。

不久,至一峭壁,一手拎市人,一手采药摘物,瞬间即返,而框中药物已满,参、乌者皆市所不见之珍品。及归,其酒尚温。复坐入席,其壮汉曰:“始皇帝已殁,吾之仇未报而早自报,不意某千年空活于世,惭愧。”

及食黍米,市人见其饭量惊人,屡屡劝之,少食为好,不信,径自风卷残云般食去。及将市人所备之数日之食一并下肚,乃自酣睡。市人不得已,亦自歇息。次晨,见其壮汉已为一具僵尸。掩埋尸骨毕,乃归故里,遂命其医室曰“世一堂”。且此后药到病除。医名甚著。

《六十四日说法》27.至妙

师与弟子闲语庭前,话及功法精萃,不免语吐珠玑。忽一徒问曰:“弟子修法,经年累月,然终不能明者,某之此生何为?”

师喜,谓之曰:“人之本初,赤条条来,人之终了,赤条条去,人本生之时,当不晓其本命何为,人弃生之时,当难晓其本生何为。然人之本生之时,或可有思,则有认知,生即为苦,生即为乐,生即为安,生即为博,种种目的,不一而足。为苦者自忍,为乐者自享,为安者自恃,为博者自为。各个不同。须知,欲晓此生何为,当明此命何生?知其何生而后知其何为。是为......”

师之语未尽,忽座侧有声曰:“妙!”视之,猫也。

《六十四日说法》28.师卑

古有富贾,家境殷实,历半生经营之苦,却每多亏空。家道中落,冥思数年,始知乃师爷从中弄鬼,乃遣幼子,赴词馆就塾,立意经纪之道,将来可为臂助。

首日,先生于画板之上,大书一“一”字,教之曰,一者,一横也,兼且行笔运腕,走笔裹锋之学。叙之甚详,子恭而敬之。伏案描摹颇有进益。

二日,先生于画板之上,大书一“二”字,教之曰,二者,二横也,兼且走势步局危坐襟之道,不吝备叙,子虽亦恭而敬,心中已觉此事易耳。虽仍伏案描摹,然用心已不甚工专。

三日,先生于画板之上,大书一“三”字,教之曰,三者,三横也,兼且就力成格,神正心凝之端,谆谆以授。子遂恍然大悟,天下之学,不过此耳,何必于此虚耗时日。乃收敛书卷,自归家中,告乃父曰:“吾已学成,乞准书记累进流水。”乃父大喜。即辞师爷,而将全部之帐簿书记之类,交与幼子。

俄顷,一人入谈生意。及成交,父命记姓名万百千,购山七五担,银二十两,子心略忧,似此万百千者,一横一横勾去,何日可了。心神不属,左顾右盼之余,视及墙角一帚。心中大悦。将帚墨中一滚,就墙上挥去。三、五下即成万百千横。遂仰面对天叹曰:“难怪师平生仅任西宾之职,师所习者,不过一一之划。若早似吾一挥百千条,岂不发达?吾之青出于蓝实胜于蓝也。”

《六十四日说法》29.散丹

古有一丹道大家,善修而臻至化之境,其飞身高举,远遁轻翔之术,不胜枚举。众艺挟身,并未满意,苦修隐形遁世之法,经年无进,难策良谋。

忽一日,见路驿之畔,过一老者,驼腰弓背,曲肩缩项显见囊中羞涩,浪迹萍踪,遂趋前大礼而拜,且笑谈曰:“老丈瞒得世人,须瞒不得我,今有一事求教,务请老丈不吝开塞。”

老者笑对曰:“乞食拒狗,余皆专攻,但问不妨。”

遂问曰:“某有一丹,神效异常,然于隐遁之法,不甚了了。愿老丈微启唇齿,指点一二。”

老者狂笑甚久,忽肃容言道:“余平生浪迹天涯,每日筋骨微劳,从无小恙。故数十年来,概不问丹。然所求隐遁之法,却系乞儿之常道,无有不专。此中好有一比,譬如一匣,方一尺,容卵百只,则可手到擒来,无以逃避。今若使匣方广万丈,仍容卵百只,则妙手难擒,岂不自逃自遁?”言罢即欲离去。

士急问曰:“我之丹为一整丹,岂散蛋可比?”

老丈边行边嘲之曰:“天下万物,莫不离散,又谁知汝丹非为散蛋?”

士闻言伫立半日,寂然不动,路人尽疑其怪,驻足而观。不意忽大笑数声,旋即身形俱杳,唯声闻吟唱之声不绝,曰:

以宏鉴微丹可飘,以微鉴宏丹逍遥。
舍得金丹连根去,握得大道九牛毛。

《六十四日说法》30.不明

曾有一士,从师一人,数载而不知其姓名,因其向无言语,且性情难以测度,窃称哑头,忽一日,师召二人,示一简,展而视之,见书数字曰:“汝二人经年苦修,惜向无大进,吾窃观数载,知汝二人累于自心不净!则难修此大道。须知无心法门,堪藏无上璇玑,故曰自心无净或言有心无净。”二人难识其意,相对默然良久,师弹袖自去。

三日后,师至,默坐良久,起而出户,二士对视而诧之曰,师酷喜洁,每行必弹袖而去,今何以无此举而出?细审之,见师衫无袖,莫名所以。追至户外,见一简遗于地,拾而视之,有字曰:“无袖无尘,何弹之有。”二士似有所悟,又似无所觉,不免更增思虑。

如是者半载,师忽告家无粒米,命辞山餐于馆,二士旋出。寻一酒肆,细斟满饮,忽见一人,入座。唤水饺若干。侍者为佐酱酿。须臾,侍者方欲停壶。却闻该人言曰:“倒。”侍者继以倾壶。觉数盈足,又闻该人言曰:“倒。”心中惊骇,急倾手壶,酱酿溢。却见该人目眦欲裂,急吼之曰:“倒多了。”少顷,侍者为斟醋。此时侍者战战兢兢,亦斟亦视该人,唯恐又生枝节。忽闻言:“少。”遂略倾壶,略满,方欲罢手,又闻言曰:“少。”急泄而溢,该人拍案而起,怒斥侍者曰:“少来点。”侍者心中委屈,抗声言道:“言既不明,何必多言。”其人面色涨紫,结舌而辩曰:“设——设——设或无、无、无言,安、安、安、安知吾、吾、吾意。”

侍者并二士,方知此一结舌之士,二士默思片刻,抚掌而笑,曰:“好一个言既不明,何必多言。”;“好一个设或无言,安知吾意。”遂返山问于师曰:“师心地大,可否?”师答曰:“大。”又问:“师心天大,可否?”答曰:“大!”又问:“师心天若乾坤,可乎?”答曰:“大!”则换一问曰:“师心似珍?”曰:“小!”“师心似芥?”曰:“小!”“师心似微?”曰:“小!”又问曰:“大如一切大,小如一切小者何?”师喜而发声曰:“无!”

《六十四日说法》31.竞胜

古有至交好友二人,常比邻而货于市,值闲暇之时,往往百无聊赖,遂互逞口舌之利。及于妻室,各道己妻之贤,经年累月,竟不逊服,乃各挖空心思,巧立名目,以求胜人之效。

一日,其年长者忽感奋于己之鼻痒,而常喷嚏不断,乃谓年幼者曰:“余在外经商,内子想念不已,每常叨念,君岂不闻人念人应之谓?妻念于吾,则余喷嚏于外,而君从不如是,想来君妻略不思念于汝。是汝妻不如吾妻也。”其年幼者无言以对。及归家,遂将上语告之乃妻,令常叨念,以不逊他人。妻诺。

后一日,二人货赴市,遇一独木桥,行至桥中,幼者喷嚏大作,竟至落水,长者嘲之曰:“汝妻选时之佳,良非吾妻可比也。”

《六十四日说法》32.愿心

尝有一士,因不治之症而濒死,苦无医治之法,遂发一愿,若有能医吾病者,赏银二万两。忽一日,一秀士造访,言欲试治之,出口即索二万之酬,主家颇迟疑,乃商之曰:“可否愈后酬银?”秀士曰:“即疑之,可不见酬,然每日五十两却不可少。”主家又问曰:“寻常医家,诊一病不过百十纹钱,五、十日方可一两,汝索价何至如是之高?”秀士曰:“某乃续命,岂治病之可比,主上如此见疑,余即告退。”遂拂袖而去。

主人默思片刻,虑及舍此实别无他计以回天,乃遣人请秀士回,治七日,该人行走如常,了无异状,且小可微劳。秀士请辞。主人坚留不下,即允自去。命仆奉银三百五十两。频频言谢。

及出,家人恭送士里,临别探问曰:“主家可久活否?”

秀士答言:“不过月余而已。”

家人惊问曰:“主人目下如是健朗,何亡若速?”

秀士答曰:“人自愿死,他人岂可求耶?”

家人不明其意,遂问曰:“此言何意?”

秀士曰:“主人曾发一愿,'若有能医吾病者,赏银二万两。' 何不即偿?”

家人曰:“主人疑未真好。”

秀士曰:“此即主人愿死,更复何疑?”

家人曰:“此中缘由。请道其详。”

秀士曰:“尝有一持戒僧人,修持八十余载,年九十而有四。耳聪目明,觉获益颇多,为明向道之意,游五大名山胜境,至五台山,与住持谈及此事,颇有得色,住持却不以为意,询持戒僧人曰:' 方今天下有劫,何不试解之?此举似更可许!' 持戒僧人怔忡片刻,忽有所感,揖手发愿曰:'若此劫可解,某当再游五岳。' 住持笑而不言,僧人乃归。

及至家,常至见害,或半身麻木,或体重脑热,或车撞人殴,或恶语有加,心中甚苦,又不明所以。

忽一日,入庙进香,方丈偶问曰:' 发愿否?' 心中一动,忆及前事,似有所明。遂重游五岳。至其劫是否有解,已无他疑。此事略同汝主之事。”

秀士言罢,拜别而去。家人归,静观待变。至月十日,主无疾而去,竟亡。

《六十四日说法》33.有无

师说法庭前,妙语生花。众皆忻然。于精要处,师或曰:“我所授汝等者,无。前皆为骗也。”则不言。

良久,一徒忽问曰:“授无之法何如?”

师曰:“不过以已生之有,灭尽已有之有!”

徒再问:“如尚不得灭尽,如何?”

师曰:“杀却!”众徒仍不明所以。

后数日,师与徒众言,问曰:“尔等何不知杀却亦有?”

一徒问曰:“似此何如?”

师曰:“易向无处寻有,难向有处寻无。若知有也即无,又何必有中存无?”该徒若有所悟,师遂命下山,寻灭度相,乃出。遇各疑难怪病,皆手到病除。及使人明心,亦颇有证见。心中反略有惭意。及归,与师叙在外各情。

师问:“何以如是大胆?”

徒曰:“不过掌嘴而肿以充肥!”

师立告曰:“须知嘴不掌亦肿!”徒忽了然。

谢师曰:“佛灭度后本无形无相!”

又有徒问师曰:“何以有也即无?”

师曰:“今有数十,为有为无?”

徒曰:“为有。”

师又问曰:“即为有,何以零记?”

徒曰:“似无还有!”

师叹曰:“不对!再答过。”徒细思良久而无对!

师色微愠,向众告曰:“多才盈盈失声色,寂寂空山鸟声回。”徒忽觉心中一动,面呈茫然之色。

师指之曰:“即有所获,何不道来?”

徒启齿欲言,师忽做色欲击,严词斥之曰:“大道当前,何用人道!”

徒遂起而言曰:“师不过即有即无!”

师乃仰天长笑,谓众曰:“即有半斤,何用八两!”

《六十四日说法》34.参苦

尝有一向道之士,苦求经年终获一师。入室三年,师却未尝以只字相授,每日挑水劈柴,洗米煮饭,夜来尚须为师驱蚊等事,颇多烦苦。心下有所不悦。欲寻一法,以获喘息之机。

遂求告于神,则燃香叩首,心中祝曰:“望神明怜我繁劳之苦,祈降大雨,令不能业作。”次晨,果雨。

心中大喜,正欲昏然大睡,师却呼之甚急。起而问师曰:“如是急雨,何能业作?”

师正色曰:“下雨和泥,却省你担水之劳。”徒无奈,含悲而作,心中对师心之狠,有所存念。至晚,复至神祗之前,祈赐大风。次晨,果飙风卷地。不意师执鞭以向,令赴山搬石,以备垒墙之用。

徒心甚怒,虽不得不为,然于师实恨之切齿,是夜复求神祗。祈生大病。不料神祗忽发人语,曰:“生病即死。”

徒心中惴惴,乃问于神曰:“此天理何在?”

神祗笑而答之曰:“天降好人,为造无量功德,则并生恶人,令加害于好人。此即天理。若不堪其害,反沦为恶人,又何干天道?不过己之修持尽废,殊为可惜!至于汝师,并未强汝之意,是汝愿留身侧!师见汝根基略差,不得不百般相难,若不堪其苦,自可离去,何怨之于师?”

徒闻此言,心下豁然,归与师见,备言前事,师乃抚掌笑曰:“天助我也!”

《六十四日说法》35.良方

尝有一老者,病卧于床,辗转终年,苦不能动。近又病重,至于口不能食。

忽有传闻,谓某山某寺,颇有神奇,具心若诚,可活人命。遂命家人各滑竿一乘,行数百里,至寺。见一众数百人,个个焚香叩首,间有笑语欢声,苦于己身难动,心中若急。忽见住持曼姗身侧,乃恭问之曰:“老朽重恙,迄遇高德,今至贵寺,见他人焚香叩道,各有功获,奈何身不能动,无计可施,不知住持可有良方见赐否?”

住持曰:“他人之业,不过获大菩提,似汝身不能动,心却未死,则有越大菩提之物,不知老者可欲得之乎?”

老者急问之曰:“世间竟有佳于菩提者,果是何物?”

时有老者之子,因长途跋涉,饥饿难当,不晓何处寻一烧饼,正自吞咽,住持指之曰:“越大菩提者,即大烧饼。”

老者夺而食之,住持笑曰:“老丈能夺人烧饼,何言身不能动?”

老者闻言,离座而起,自行数步,笑而言曰:“不意天道有奇,一至如斯!”

《六十四日说法》36.顺则凡,逆则仙

曾有一人,不意而修妙一真功。每日体味璇玑流转,颇有心得,渐知周身各处,每位太极,右旋则通体舒泰,左旋则略有不适。则宗右旋之法数月,乃与师备言此中妙处。

师与言曰:“此顺达之道耳。”其人甚喜。

如此经年。忽觉同门兄弟似进境颇速,乃复问于师曰:“某宗顺达之道以修,何反不如他人?”

师叹曰:“汝岂不知顺则凡,逆则仙之理?”

《六十四日说法》37.礼佛

尝有一礼佛之士,持戒奉斋,凡十数载,却苦病体难痊,魔障久缠,因问师曰:“闻礼佛之人,可积无量功德,若自心未净,亦结千年善缘。余礼佛十数载,奈何一无所获?”

师叹而告之曰:“汝所参礼者,自身耳,未尝礼佛!”

士茫然不解其意,及归,闻人言曰:“欲证心诚,须当皈依。”乃至寺,行皈依之礼获居士之号。

又三年,状仍如前,再问于师。师乃言曰:“凡皈依者,多应自心皈依自性,舍此别无他途。似汝之行,乃皈依身外相,未皈依佛。即无功德。”

注:皈依实为佛家自心向善之行为规范,并非迷信。

《六十四日说法》38.欲传

昔有一遁世高人,号永隽。已届耄耋之年。忽觉应收一传人,勿使所负盖世之功失其所传。遂遣璇玑,为所查察。知东南八百里,有张大善人,累代行善,得一子,聪慧、颖悟,甚喜。乃使其家飘香三日。人皆不知其香从何来。疑为天降祥瑞,料定此子后必显贵。则呵护有加。

永隽知此,引为魔障。欲去其显达之望。则便灾殃百出。受过去积善之主所欺,使能知“高台鬼仰首,落井人下石”之理。不料张大善人于此艰难之际,非但未明人情之理,反疑家中历代所传之黄仙禄位,欲其子善待香烟。责己信之不诚。乃斋戒三日。命子每日叩拜北山黄三太爷。

届此,已知此子难度。然观其器根,确系上选,实不为忍弃之,而使永堕沉迷。乃之其家,值其之叩拜之时,踱于身侧,谓其子曰:“此一木牌,令汝如此叩拜,奈何不觉烦劳?”

其子答曰:“可降后福,则释烦劳之意。”

永隽又问曰:“人言‘天道之不可违,非人力之所强为!' 若果黄狸即可赐福于汝,天理何在?”

岂知此子闻听此言,白眼相向,竟不置答。永隽唯叹惜自去,另寻他徒。

《六十四日说法》39.无心

尝有一徒问师曰:“似我等所习者,曰本无之无。然累年修持,似有一不明处,设若本无,又何来其心。以致于师常告诫当以无心法门。”

师愠而答曰:“无心者,即无之心,亦无此心。何执于存心之一端?又,设或无心,又何来其无?”

徒不明所以,师乃叹曰:“无者,心之所成。心者,无之所动。此尚不明,何谈无心?”

《六十四日说法》40.人心

昔有二友,功参造化。每日究研易理。或半年,或一年,聚而小议天下,大议苍穹。忽一日,议及大事易管,小事难成。辟喻究察玄奥,并非易事,个中里手,却又不难。唯人心难度,何等小事,却无一人可成其事。殊料议来议去,却因二人久寂无事,忽发奇想,拟出山点度一仙半佛,成旷世之举。

二友中号永隽者,开坛而道,数年弟子三千,却无一人可解个中三昧。另号隹铭者遂另辟蹊径。乃暗运袖里璇玑,察正东三百里,有一农户,少十三时,受一异人点拨,习业十载。功臻化境。则欲以此人为基。将其家室后场之中整地石碾,凿一太极无相盘。以为助苦难功修之本。俟三年功成,略为点拨,即可大进。

该人即晚参功,忽觉场院中石碾,发有奇光,直冲斗牛,遂至石碾前逡巡数周,并无异状。遂将石碾推倒,见坐地一面,有一太极无相盘。大喜过望。乃召乡里,谓家有异兆,警世人尊为半仙。然世人多有不信。疑为偷凿而欺乡人。该人则命匠人,将其盘剔去,仍立如前。着多人守护,之次日,果又有太极无相盘于碾上。世人信为仙人。礼敬有加。

至三年,隹铭至其家,见千人山呼礼拜,该人倨傲自得。惊询其故。知其原委。叹惜而归。谓永隽曰,不想欲度其人,却添业障!良可叹也!

《六十四日说法》41.痴迷

隹铭幼时,家境贫寒。勉强成亲,却苦屡受土霸欺凌。每每计算于胸,欲寻一法,以泄心中之忿。苦思经久,心生一计。

一日,忽大病,沉卧不起,口发噫语,称有神明附体。

众乡民礼神之心素著。遂以其言为旨,至其人病愈,乃喻众人曰:“三日后,可至村东树下,每人自备酒碗一只,红巾一方。可愈沉年疴疾。”

至日,千头涌动。土霸亦在其中。嘱众人跪于地上。将碗置于身前,以红巾覆盖。默祝三日,可获神药。

一日、二日,众人尚可支持,至三日夜,众人昏昏皆睡,隹铭潜至土霸身前,掀开红巾,将瓷制酒盅,置于碗内。

夜半,将众人唤醒,言无论碗中何物,均应嚼碎咽下。

众人开视,见碗内各有细物,量甚微,尽皆食下。唯土霸碗中有一酒盅。问於隹铭。告之曰:“嚼碎咽下。”土霸无胆欺神,遂嚼之,虽满口流血,亦狠力嚼瓷,将食尽。隹铭忍俊不禁,土霸知受欺于人,怒而离去。众人见隹铭惩戒土霸,皆大欢喜。

后五十年,隹铭得道。偶游于市,见有数千人,跪于一树前,前置一碗,上覆红巾,惊问中人,何行此事?人正色曰:可获神药,包医百病。隹铭遂自责曰:不想少时之戏,竟留万世痴迷之举,罪何大焉!

《六十四日说法》42.反出

师说法庭前,与众叙过人渣害世之理。及无药误人之情。语焉甚详。其中难者,凡制一药。必遗百渣。一药济人,百渣害世。然若舍此,世间无药,则世人反为病害,奈何?人多不可得解。师待之三载,见无人与答,乃喟叹曰:若本无病,何设此问!

《六十四日说法》43.同源

偶一日,众人宴饮,席间设天下同源之谈。

千盅万盏,众皆欢宴。唯一人言不喜饮酒,略以清饮为陪。

高谈阔论之间,其人忽问曰:此即彼者何意?一徒指而谓之曰:吾自饮酒,汝替吾醉!其人面现不屑之色,意似不信,反诘之曰:我自清饮,如何能醉?

须臾,其人自醉,卧于床,沉睡良久。睡中忽发呓语,好一个“吾自饮酒,汝替吾醉。”

《六十四日说法》44.至情

永隽开坛布道,授弟子多人。虽无人可解个中三昧,却一发而不可收。

忽一日,一徒引一中年妇人至。随行家人三、四。该妇距师十步即膝行于地。满脸虔诚之色。及前,告师曰:“乃夫三日前忽离家出走。不知去向,妻儿不胜悲苦。求师慈悲,代为查察。若果乃夫归家愿合家向道,阐扬真功大法。”随行三、四人亦众口一词,此后例尊法旨。

永隽乃命妇人坐。嘱宁神静虑,须臾,自灵台度入一线真机。妇人但觉眼前一片空明。令其冥想夫君。不瞬时,言见眼前一乡村大路夫君蹒跚行,仆仆风尘,状甚凄苦。

永隽乃嘱妇人,若愿夫归,心头默唤名姓。若果回头,便存七分希望。妇人依言。不移时,言夫依树蹲踞。做遥望家乡状。面现茫然之色。即令妇归,坐以待信。

后三日,果有信来,言其夫已至崂山,命家人往迎归。合家欢聚。自此陶然天伦之乐。为防夫君再次出走。嘱一切亲友家人,不得言功,唯以亲情化夫顽性。倒也自乐。后有徒忿其事,至其家,问妇人何失前言。妇人答曰:“夫君十年前,不知为何人诱惑,参功习法。每夜坐以待旦,不理家事。每生出家之想,近年益甚。家人终日忐忑不安。虽百般设难,终至无功。以至乃夫出走,虽请三百余人,八方寻找,了无音讯。其苦可知。虽赖法师一语指引,终为自回。法师岂亲寻哉?另外,自夫君归,合家欢乐,若再言功,倘夫君又生出家之念,岂不破眼前福德,令妻儿、老少徒生悲苦。是故,若法师念及上天有好生之德,必不肯令吾言功。”

徒将此情归告永隽,意欲永隽前往游说,永隽叹曰:“吾又何必此行!”

《六十四日说法》45.躬身

尝有一师,善混天太乙。于魁罡九数,了然于胸,授一徒,赐号明昊。尽授所学,凡十五载,功有大成。于空间转运、意念移物、奇门数术等类,悉备于身。感师恩之重,乃发一誓,凡师有命,必躬身以效。及师将终,授识盘心法。嘱之曰:“师去后五载,将有传功而演太极无相盘者,可为汝师。望届时勿失良机。”

后五载,果闻人言,有号永隽者,距其家五里传功,演太极无相盘,以助人功修。遂亲往探。见场中氤氲缭绕,浑然无际,中间一点空灵,回旋走转。且每人顶上有一漏斗状机旋,由百会处打入真机。知必乃师所言之人。乃静听说。不料永隽所宣,竟无寻常宗师喜授之真功大法,反劝参功者灭尽一切功能法相,且言无功之功,以心性为基。

归家后,每尝静思,一年余。其间与永隽三晤面,亦曾请师,开释心疑。盖夫灭尽一切功能法相,参功何益?师笑对曰:“参此无功之功,何来益处?若言损出,倒有以一己血肉之躯,飨天下之所同求!”

明昊苦思经年,心疑难释,想自从师,廿载功修,其中备尝辛苦。功能来之何易?若从永隽,毕生研习,灭入空灵,真功大法,毁于一旦,岂心甘哉?故此,终不敢入。

《六十四日说法》46.静纲

尝有一徒,累问于师曰:功修大旨,不外求一永恒?然余苦思数年,终不明永恒者何?师乃告知曰:“活动者永为短暂,唯死寂为其永恒!”徒谢逊而退。此后数年,深思此中涵意,颇有心得。渐与人言,语富玄机,往往直指静功法要。

一日,趋请于师,欲下山传法,以度世人之痴迷。师曰:“未可!”

徒退,静思三日,觉已胸罗珠玑,功参化境。师竟不允下山传法,所欠者何事?终不明所以!则仍赴师前,恭问之曰:“某静思良久,已知心念不起方为坐,自性不动才是禅。此参静法要,可破天下一切功修业障。遂欲下山,或成醒世之举,积修十万外功,岂非大善?不晓师何故不允?”

师乃问曰:“汝一席短语,竟两出用静?且言晓参静法要。今桌上一碗,静也,动也?”徒答言:“静!”师曰:“非静!须知古公孙龙者,尝有言曰:飞鸟之景未尝动也。则知飞鸟非动,知碗非静。是汝不知静!既不知静,何以教人参静法要?”

徒耳赤,退归。再思数年。偶一日,闲游于园,见师弟于秋千之上,如蝶飞鸟翔,视之良久,略觉心中一震。乃请工匠,造一活动小室,可饶轴回转,内悬秋千,外由机关启动。坐入秋千,命人于外,或转小室,或转秋千,竟不能辨其动静。大喜过望。奔而见师曰:“心止于静,境静;心动于静,境动,此飞鸟之景未尝动也!”师曰:“善。”徒又问曰:“可下山否?”师曰:“未可!”徒益不明,面现茫然之色!师乃曰:“时者,差异之表。静者时长,抑或动者时长?”徒告曰:“静者无差,是时短。动者有差,是时长。”师疾色厉问曰:“岂不背活动者永为短暂,唯死寂为其永恒?”徒启齿欲言。师以掌括其面曰:“不速下山,更待何时!”

《六十四日说法》47.谋策

尝有一士,身负异能,而匿其所学,混迹江湖。屡向略备薄功,入世传法之人寻衅。视之为欺世盗名之徒而痛加惩处。其中或抠人带伤,或气翻脏腑,或机迷神意,不一而足。

壬申春,闻又有一人,号永隽,遣徒元成至其所在之地,欲演法练功。心中愤忿。乃使人至元成寓所,机语为探。及所使人归,告曰:“永隽所传之功,言无功。其徒元成,未见异能。唯言尝与某观尤真人参玄,略胜一筹。”不意此尤真人者,乃该士之师。士怒。遂网罗数人,分为三起。策曰:“至永隽传功之时,一起较以武学外功,一起较以武学内功,一起较以易理玄机。”

及传法之日,永隽晨昏即至。卯时,反酣睡于床。尤真人之徒不知何故,觉坐立不安,良久,乃邀三起中各为首者,齐至永隽榻前。与元成等机锋互逞,几至反目,俄顷,永隽起。略伸筋骨而后坐。笑谓众人曰:“汝等各身负所学。当不必赘言。唯尤真人者,世之奇士。自幼参功,颇多辛苦。成不世之学,亦勘佳舆。然所参太乙天罡之数,终未能明,惜哉。请告尊师,太乙有角!”

众人归告尤真人曰:“永隽言汝参太乙天罡之数,终未能明!何吾等竟不知此事。”尤真人曰:“吾毕生之力,尽陷于此,因无以明,故向不示人。”众人则言:永隽嘱吾等寄言师尊:太乙有角!尤真人以手加额,略思片刻,乃告众人曰:“此后可兼从永隽学。”

《六十四日说法》48.思觉

尝有一士,参功数载。渐明至静永恒法要。每获同窗赞。常忻忻然。有泮水池中魁意。

师永隽者,召。谓曰:不数日,若有异兆,勿惊勿惧。聊不负数年辛苦。

后八日,亥时交子,琼浆汩汩。乃入坐,无思无觉。知宁虑之涵。偶觉停息,心中大惧。念及为人者,若出入之息断,岂非入死。急把脉,尤恐,但觉脉息俱停。手扪自心,了无动静。疑己入鬼域。恸。涕泪长悬。

泫然而泣之未久,拂涕之手觉风吹动,细验之。知息出。复扪心门,但觉呼呼然心跃甚健。乃喜。谓:真拾来之命也。

自此,数日而不敢静。然心中惴惴,欲求一明,乃问于师。师叹而告曰:“余常有嘱,活动者永为短暂,唯死寂为其永恒。息停脉断夫静也。久求之物,何如是惧?即心已静,何必复动?是心有动,断灭无心。子好龙之叶公也。”

士惭。归而复修,数年不复入境。常悔于心。终朝郁郁。及久。如忘,与友谈静,侃侃然。不复虑及失机之疾。

后十年,偶坐友室,不知觉间而入息。见一切皆消。

忽闻“啐”然大响,开眼见友之子碎杯于地,童颜略变。乃戏言开释童心曰:“好童知时节,换息乃发声。”童悦。

友正色询曰:三日坐,可饥乏否?士曰:“某方入息,何三日夜之有?”友急辩曰:“守之未离寸步,岂不识时哉?”士笑曰:“恰不识' 一日洞中坐,千年世间情' 也!”

《六十四日说法》49.誓铭

隹铭叠设奇方,却惜徒之无选,心中焦虑。议于永隽。隽 与言曰:“你我二人下山,原不过游戏风尘。行教于人,兼律 于己。若存必得之念,已落下乘。”隹铭乃续之曰:“汝必欲 言:天霖入野,草木盛荣。又岂在一我之得哉?”言讫,大笑 而去。

三日后,临闹市华街,隹铭以一壮年之相,正襟坐。前置 一纸;上书:乞获赠金,报以一言。围观者甚众。且窃议曰: 如此壮汉,不思谋生正途,何颜求乞于人?则有出言以斥、以 污、以辱、以骂者多人,其势汹汹。隹铭唯闭目坐,略不与言。

忽一人越众而出,谓众人曰:甘乞于市,必有隐虑。或为 哑人,亦不可知。待吾略赠薄金,试有何应,再做计较。乃取 铜钱二枚,置于纸上。隹铭乃执笔,去纸上描一“方”字。众 视之,皆不知所云何意,请解。仍无言。该人则请临右之测字 师拆。师告曰:方之一字,言汝祖上略有薄产。更以一己之力 成万金之业。该人大惊,急以纹银五十两谢隹铭。不受。却复 写一纸,请人递与测字师。视之,上写“二狗仍怒无羞之业否? ”

测字师急跪于隹铭前,泣曰:二狗,余幼时乳名。少时父 瘫于床。祖父母残年之躯。兄妹六人,大三小二。嗷嗷待哺者 有之,忍饥挥泪者有之。母为人所陷,从无羞业。愤而出走。 近常悔少不更事,屡欲归里省母。不意此一秘事,汝竟知之。 天人也。望收为徒。隹铭仍无语!二狗乃誓之曰:若不收,长 跪不起。若收,乃止。隹铭起而离去。四日无归。二狗乃起。 隹铭于街角处弹泪而叹曰:吾约五日之期,汝跪四日,何一日 之不持?惜哉,惜哉!

《六十四日说法》50.生物

尝有一徒,勤功甚劲。每日里守圣大成、一炁混元、心性灵明、两仪分丹具修,兼行川手。年余,功力大进。觉周身自具浑天太极,周流奔涌,如乾行健,知身内自有阴阳八卦,反覆射宫,心中甚喜。入告于师,面显欣欣色。

师有不悦,略不与言,于充耳之语,唯“嗯”、“啊”以应,徒不解师意,乃退。不数日,行功之后,忽咳血。每咳一钵盂。略重二、三斤。大骇。及欲寻师,已不知云游何处。乃请世之高人,以为平机。受请之人偶受天机加顶,玄关为开。可并行六处隘道(注:功中行功之法,属六兽归根心法之化生法门。……)。乃以混元一炁,催动六相玄机,半柱香时,颓然而止。视之,见面色青白,腮为之肿。告曰:某遍历名山大川,遇如汝功力者,不过三、四人。汝身外有罩,无隙可入。身内自具异秉,容八方 神圣。当别请高人。即辞。

后,家人延请妙手医圣,与治。不意喷血如箭,医者弃囊如飞而遁。

及见师,备言上事。师略不经意,与言曰:本大成之象,心性未及。可行退火进圈。转与他人言曰:不过生物法门。屡咳而不竭。实类辟谷而不饥。惜不明物本非物。未及真人。

《六十四日说法》51.殊途

曾有一武学圣手,功参造化。善陆地飞腾,远遁轻举。唯于入道璇玑,不甚了了。则遍历名山大川,诚访天下明达之士,十载苦无所得。

偶一日,疾行于野。及数十里,觉身后似有人迹。回首查察,杳无形影。又数十里,确信于己所具之功,当无错觉之漏,信身后之人,必盖世奇人。乃驻足,恭请曰:愿前辈高人,以一面见赐。

言讫,见身后转出一人。年方二十许。长身玉立。潇潇然。赞之曰:武师功参造化,迥非世人。武师谢逊曰:以吾之能,尚未察汝随身行迹,则可知汝所负之学,必胜吾良多。后生信手指武师身后曰:汝之所修,当由随劲中来。观汝叩足低股之态,必历十年奔马随步之功。惜未去人我之相,而不能入道。

武师闻言,揖手恭问曰:汝必有以教我,可肯赐教否?

后生言曰:闲言碎语,不足为教!你我朋友之交,余自可以尽言。汝欲入道,唯一法可循!武师急问曰:何法可以入道?

后生告之曰:实虚含炁。

武师礼拜而归。乃略整行装,欲之北方苦寒之地。有朋惊问缘由,告之曰,得一高人指教,如欲入道,实须寒气。则寻北地参功。

乃至长白,寻一池沼,于冰面上建一小巢,赤身坐于冰上。一日,四肢僵硬,二日,肌肤失觉,三日觉脏废心死。仍矢志不渝。至四十九日,忽觉心中一动,自语曰:不过寒本非寒。乃归。寻后生言入道璇玑,语富真如。后生忍俊言曰:实虚含炁化一寒本非寒。皆物本非物法要。方知天下万法,俱不离当前大道。

《六十四日说法》52.非灵

尝有参道玄之人,家传秘法,累代修持。其法略类释伽证道心法,近璇玑一运之玉盏瑶光。然幻彩镇伏心法已失,则每十年幻彩之期,必致神智失控。邻人疑为疯癫,家人亦多烦忧。

某日,有号连舒者传无功之法。众人远避之。以为惑众之说。内有好事者,思此人留处不宜,驱之不恭,乃心生一计,谓众人曰:邻街疯癫之士,虽众多高手为医,其疯癫依旧。多人言其功态甚高,几无人可以镇伏。不若延至连舒处,请为医治。实则令其知难而退。

众然其言。乃携疯癫者至连舒处,恰值连舒晨练,疯癫者跪连舒侧,闭目合什,显庄严相。及连舒收式,乃欲拜叩为师。众皆不明所以。

乃询其故。对曰:某见连舒师之功,直指天心,以内役神佛无数。令以神宁思静。当有以教我。连舒叹谓曰:指物者,只在人心。神佛者,物指耳。幻假幻真。若果人心即道心,众生即佛。该人诺。再拜。执礼益恭。众人问曰:观汝不及而立,何法镇伏此人?连舒对曰:大道当前,感而遂通。岂以年齿为高?!而况大法无法,大道无道。某自无法当医。众人莫知所云。连舒又曰:此人常聚紫微真灵,天罡盛而煞浅。不过暗以分经拔脉,济罡覆煞,自获全功。众人以为神异。连舒叹曰:实虚含炁,平常事而,何神奇之有?!

《六十四日说法》53.源物

永隽年十七时,就教于离魂鬼母。或夜半飞行于野,或白日睡卧垅头。凡三月,师乃命卧於田鼠穴侧。宁神止息。鼠不出洞,人不离穴。鼠出,必去穴逾丈,急起以追,不能连获十鼠,不允与见。

永隽依命而行。不意苦不堪言。风卷沙飞时,目无以睁;大雨滂沱时,身为之冷;烈日当头时,心为之燥;月黑风唳时神为之惊。更可虑者,鼠极聪敏。欲出洞时,探头穴外,即蹲伏不动。略有风吹草动,即回窜于内。至若蟾蜍偶跃,亦令缩身。闻惊经久不出。苦候之苦,无以言说。及出,距洞尺许,又再蹲伏,体蜷头摇。查四方动静;耳颤睛转,观八面之消息。略有惊动,弹射穴内,捷如飞鸟。或竟候鼠者必存捕猎之念,亦令警觉。及觉无危,急起直窜。至出丈外,弹身疾追,早去十数丈之遥。虽衔尾急追,终难为获。更有甚者,其鼠素喜横跃田垅,继趋之人为茬所刺。腿伤累累。虽可轻举轻翔。终难俯身就鼠,知连获十鼠,几近无望之事。二百余天,猎鼠半千。连获三鼠之时亦稀。

忽一日,雪降半尺。寒风冻天。静卧雪中三日,鼠竟不出,寒风刺骨又饥肠辘辘,忘乎捕鼠之事,唯存果腹之想。又一日,忽见田鼠十数只,聚于面前,各张口吐黄豆两、三粒,回身疾走。须臾即回,复吐豆于前。如是者数巡,送豆三、四两,乃聚于永隽身前,目现慈光。知为送食。不觉热泪盈眶。乃食。竟无腥膻之味,倍觉甘甜。

食罢,以手捉鼠,竟不逃。将十数鼠尽抱于怀,趋而见师。师怒。乃还释于野。坐思良久,忽明师意,乃与鼠共于野,嬉游三日而返。

《六十四日说法》54.物源

有号永隽者,幼从师训。性甚聪颖。师所授各法,过目不忘。且其师性情怪诞,传功授法,仅以一次示范为教,向不重演。永隽常以博闻强记之能以忻。

至年十三时,从师于云霓散人,受《闲云三式》之教。半年余,师无以授。且不与言谈。每晨严令勤功。及至广场,又任由戏耍,口无一言,目不一视。

忽一日,唤永隽至身前,为演闲云三式。其身形手式,优雅舒缓,不移时,演毕自去。永隽心中略觉不安。试演之,竟不明所以。此从所未有之事,不知何因以成。心情怔忡。乃埋头深思良久。忽闻耳畔有声历历,将师所演之各式,一一指说明白。闻之大喜。所怪者,耳中所闻之声,不类人语。及张目,见一蚁,人立于前,足舞牙错,心中一震。急长揖为谢。忽闻耳中之声转隆,曰:“须知达摩西来一字无。即唐僧西天所取,真经无字。所言各式,听来明白,却不知必指入迷津。唯愿谨记当其无而可以为用。”永隽神迷,似如失心。及归,虽行旧途,眼前茫然无路。唯见云散云飞。思及“二八月,看巧云”之古训,乃晓万物生化之所从。仰首长啸曰:无穷戏,淡抹苍天处处流。

《六十四日说法》55.情断

有号育灵者,收治一身患肝癌之士,名奇迹。医中圣手言其命不过旬余。即常人见其面黄肌瘦,枯瘦如柴,目突腹肿之象,亦知已届鬼门关。妻小号哭于地,万望育灵发慈悲之心,展回春妙手。

治百日,面色红润,身强体健,日行数十里不觉其劳。每晨行九宫璇玑圈累一时之久。精神矍烁。思欲归家,乃问于育灵曰:“余成家廿余载。春节必要团圆。今年关将近,欲归家省亲,望能见容。”育灵对曰:“汝今初复之躯,调治不宜间断。”奇迹乃屡为求告,育灵默然。乃归。每日业作于邮电管理局,行局长之权。与旧时同好,备言璇玑为治之奇。及每日晨练,日见减少!月余,腹痛。妻小累权勤功,竟不与闻,唯言身疲力乏,体力难支。不数日,卧床不起。

后数日,乘车抵育灵处,已然瘦骨嶙峋。育灵摇头叹惜。妻小苦求之下,复为调治。且命奇迹一切日常料理,须当自为。家人诺。及育灵出,送茶喂食,皆妻小为劳,呵护备至。育灵戒之曰:“世有学步之童,并无为防跌仆,不令行之父母。”妻小窃言曰:“勤功之为,不爽一浆一食。”乃如前举。不数日,奇迹竟亡.

《六十四日说法》56.断情

有名杰闻者。事父甚孝。及父病危,方寸为乱。急询于师曰:“乃父寿尚不高,平生多助人难。理当久活于世。不合今日限促。已见长出短气之态。不知师可有延命之法?”师乃告曰:“去乳下三分,以指微点。暗运指上十五位太极,连珠流转,即可。”

杰闻急趋病榻前,寻乃父乳下三寸,微点多时,不见起色。早经噙泪之眼,已现迷茫之色。不知师所授之法何竟无功?至父喘止,珠如雨下。大恸良久,忽醒及师命去乳下三分,何选乳下三寸?痴迷之误,竟成永憾。益悲。后与师言及此事,师叹而言曰:“关心则乱,不妄之情。人不断情,天断人情。道化之理,为善为恶,尽自情出,却不知天下情为何物?可与答否?”杰闻对曰:“若乃常人,必不致错。及于生身之父,岂能不悲?若然生父亦不关心,何异禽兽?”师闻而眉促。良久,与言曰:“未及化心,去灭心、无心远矣!”

《六十四日说法》57.大德

“以一己血肉之躯以救天下”、“而救我一己之躯即救天下”两相何非?

师祖出游,见鹰犬为祸,血食于市,其市井黎民,多为其哺。惨状目不忍睹,忽一礼佛之士,口宣佛号,祝告于天。“世之罪业深重者,常已为民不可耐,又何以此血肉之躯,加于鹰犬之口,某愿以为佛之体,而飨鹰犬,以解天下之苦。”遂求一解腕尖刀,自残己身,凌迟肉身而为碎块,向天抛却。鹰犬争食之。遂不知害于民。如是者良久,师祖不悦。乃近前谓之曰:“汝之佛,原已金刚不坏之躯,今以飨鹰犬,虽可解民旦夕之忧,及汝肉身舍尽,可令鹰犬不食于人乎?及其时,又复何如?”该人无以对。师祖有言道:“天下万法,莫发乎于心,及汝无心,万法何存?若果以无心之法,而演天下,则己身尚存,天下若可解,岂不闻奈何以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该礼佛之人遂止刃身之为,乃枯坐静思,须臾见鹰犬盘旋身侧,或磨踵擦肩,或蹲伏静坐,食人之举乃废,师祖笑而吟之曰:“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知乎?大道初成、”

《六十四日说法》58.灵枢

泰山东麓,有黑龙潭。传有黑龙踞。内有暗眼,直通东海。其如古人所言:藏自然之秘,蕴万古之灵。六百年前,有山姓之人,喜道。因知其秘,乃於潭侧结庐而居。每夜子时,背潭面南而立。以悬壶垂象之法,参物我同流法要。凡百夜,知至紧要关头,参研益笃。百零八夜,忽身后轰然大响,望之有黑龙出,如幻如梦。惊厥于地,良久方苏。后归乡里,再不言道。

后五十年,其族孙复至此。日以悬壶垂象,夜以紫垣移神之法以参。凡四十九日。亦见黑龙出。乃按灵枢秘法,收摄而去。乃成。即延人凿【黑龙潭】三字于石上。

后三百年,远近村人,渐知其潭每年必淹毙数人,且尸骨无寻。

一日,永隽携弟子数人至此。与言前事。一人问及缘由,永隽谓曰:沈阳寓所前,有塔插天。雷电之时,可见远近数十里,电皆去塔,自免伤人之害。然虑及一电一雷,沃土百里。今电不去地,自失此利。此其理也。昔有一人,为研〖芙蓉露〗,欲至长白,融山精地灵以为助,余不允其行,亦关此理。其中虚去实丰之象,理浅义赅,若能实虚锁相,或成魔鬼三角,不可不查。

《六十四日说法》59.非此

师与弟子闲坐亭前,话及千古烟波零乱。有徒请问曰:旦夕兴衰易见,千古规律难改,若果武候不事刘,后世如何?师与答曰:余而立之年,尝与一知名文士谈〖瑞鹤仙〗诗词之意,文士展“郊原初过雨。见败叶零乱,风定犹舞。斜阳挂深树。映浓愁浅黛,遥山妩媚。来时旧路,尚岩花娇黄半吐。到而今唯有,溪边流水,见人如故。 无语。 邮亭深静,下马还寻,旧曾题处。无聊倦旅。伤离恨,最愁苦。纵收香藏镜,他年重到,人面桃花在否?念沉沉小阁幽窗,有时梦去。”于离情别绪,不卜他年之苦,多所评点。余与言曰:鉴诗词之法,有他观自观之别。比如“溪边流水,见人如故”句,词人自意,评人他意,未必竟同。而以余所见,若蜕化几道妙旨,进如圣句。其如禅师圣祖,悟流水高山何意,竟出大烧饼之典。又若“纵收香藏镜,他年重到,人面桃花在否”句,语富玄机,直逼太玄本然之理。文士面显不屑之色,诫余不可妄言古曲。后十年,余名鹊起。文士转以当年〖瑞鹤仙〗之谈教人。有徒讥其势利。余警徒当明存化之机。今又三年,则武候事刘题,可命为对。该徒应口而言:若果武候不事刘,后世如何。

《六十四日说法》60.物聪

师率弟子数人,旅居泰山,为参物流之义。

一日,至蜍踞池,与言蟾伏蜍踞各存功之理毕,命弟子各踞一隅,水边寂坐。嘱静观水中游鱼之态。良久,各人均见近身之处,聚鱼若干。竟按璇玑流转之图以整列。且见远处,有鱼踊跃赴前,似欲入列。

有一弟子,见列中之鱼蹲伏不动,试以拘之。屡捕不获。忽见一鱼,游之甚速。师迈步过溪。蹲于石上,以手掬鱼,该鱼竟静卧不逃。乃获。弟子惊问其故,师笑而不答。

后数日,之黄前水库。酣游至夕昏之时,行于坝侧。师忽伫立不动。目视众人,似令趋前之意。众人乃前。见师立处,一大蜍贴坝而立,蹲伏盘踞之态,几旁若无人之意。众人围而观之,蜍仍目不斜视。见其抱仆之态,几类〖旋阴乘凤〗。众叹为观止。

忽一弟子以指指之曰:跳。蜍即一跃。复不动。众以为趣。复一人指而谓曰:跳。蜍又一跃。复不动。如是者数次。一弟子笑而嬉之曰:癞蛤蟆。则见该蜍扭身窜跃而去,遁之甚速。师仰首为叹:蜍明人言,人竟不明蜍语。人之聪敏,于此可见一斑。

《六十四日说法》61.聪物

昔有一徒,携友人游。至一山村,遥望村头有犬,怒目耸耳,拳毛为动。友惧。犬矮身,显欲扑之状。徒与友言:夫万物者,自性同灵。或言物我同心。若能去其惊惧,但存友善之心,犬必不惊。友然其言。乃静心默思,愿以犬为友。须臾,见犬目慈尾摇,步轻身捷,至友人处,绕身数遭,挨依闻嗅,极具亲热之状。友以为趣。乃常行此戏,竟不畏犬。

后一年,至泰山醉心石下,见石自心起,层裂为环,人以赤彩,书醉心二字于其上。怪他处不见之石,乃为残留信息之查。见八百年前,一青年女子,盈盈之美态。为情所创,伤绝于地。心为之碎。不食不动凡七日。石为之剥,层裂为环状。女乃醒。闻石剥之音,平己心创之疾。神为之警。望天上云卷云收,化心中生生不息之机。石之剥乃止,而保不散。遂悟道玄。后收一徒,与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杀机日炽。闻师醉心之典,常至石前倾诉。

忽一日,杀机大盛,折枝欲誓。忽闻轰然大震,见醉心石飞离石根,远去数丈。心中大震。观石根处早已无心,默然良久,弃枝而去。

《六十四日说法》62.化神

十数年来,有气功之习,忽风靡于市,其从学者,亿万之众。各个誓欲跳出三界,不在五行。若果升于九天之上,死亦无憾。

至辛末岁初,有传言于世。谓西天王母,选童男童女百人,欲成升仙之举。家有童者,若不欲童去,应于巳月,复过一年,再闯年关之举,可避岁祸。

其年,彩花爆竹之货,极为抢手。坊工昼夜劳作,亦不敷求。至巳月,达官士人,莫不争相鸣炮。烟花盖地,举国为惊,耗金亿万之后有亡童者,证此信之凿凿。有童幸未亡者,额首称幸。更以为岁关再闯之举,实避此劫之良方。

师闻此事,叹谓众徒曰:夫人者,但以己利立心,其参功之习,首重己利之所得。非科学之探求。若果己利为伤,必弃无疑。且世多好事之徒。每每妖言惑众。即如池在生风,静水为皱。参道不难者,不离当前,参道难者,化神生乱。乃禁徒鸣炮过年之举。亦未有徒童为伤之事。后有徒问于师曰:邪说蜂起之时,何法判其真伪?师答曰:本无之存,生心即妄。

《六十四日说法》63.神化

师设坛说法,常言神者,示之所申也。其如道玄之妙,能知死生祸福。此规律之参,原无神奇。惜人多诡谋,乃将此理,行引申之示,失其原道而不知。反成千古痴迷之业。忆昔甲辰岁末,尝有传言,谓北地一池,出玄龟一只,大如伞盖。每夜子时,立于路侧,谓行人曰:今值年大凶,尸横遍野。欲避此劫,当以红带束身,红裤着体。则数日之内,此信远传数万里。举国为惊。素言不信神佛者,此时亦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红布为之断售。后有死者,人必究其束红与否。其未束红者,则证龟言之灵。其束红而死者,更证龟言之灵。其所言曰:束红尚不能避,足证此凶之烈。此示申之一例,警学人明之。

后数年,有徒度世,引人参道玄之妙。奈何世人,多有恙于身。行功之际多有反复。徒但言功态也。师闻此事,仰天长叹。曰:果有一事,由因各异。人恙复反之道,亦有无尽化理,岂可以功态一言以蔽之。此神化之曲也,非道本玄之意。

《六十四日说法》64.明无

有徒参功数载。略窥道玄之妙。於人每尝谆谆以教。其所言极具几道要旨。人多以圣师视之。偶一日,师与询曰:汝度人实多,当以虚致。累行成效,不知己心所明何事?徒与对曰:明无。师叹。乃摇首自去。徒不明所以。苦思数日,终无所获。乃求问于师。师乃与言曰:无者,无以明也。譬如光子,无之所明,非无也。若言明无,诚虚言耳。是无以明而明,非明也。徒讷讷良久,争对曰:吾等所修,本无本然之理。岂不明无?师乃告曰:人所言明者,合日月乃成。然日者实之具象,月者实之体表。则日月所合,成实之象表。乃谓明。富实贫虚之机,自去本无。岂不闻庄子之说:“南海之帝为倏,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混沌。倏忽时相与遇混沌之地,混沌待之甚善。倏忽谋报混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混沌死。”是不可以明无。徒无言。唯寂坐默默。师乃自去。

后三年,徒与他人议曰:无者,不可以明,不可以不明。见明者明,见不明者不明。见明者不明,见不明者明。本无本存,不可以明与不明与议,人以此论证於师,师曰: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