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生买糖
杜陵塬上,有个叫暮生的小伙,没娶媳妇前,对他妈很孝顺,从不顶嘴。娶了媳妇慢慢变了,有时他妈连叫几声都不答应,可是媳妇咳嗽一声,暮生忙跑到跟前问长问短。
他妈叫暮生给他舅送个鞋样,说了多少遍,暮生总是推辞不去,把他妈气得干瞪眼。媳妇也把婆婆当丫鬟使唤,指东拨西,喂猪做饭。一日不遂意,还要摔碟子绊碗。暮生他妈回想自己守寡好不容易把娃抚养大,再看今天这样子,不由阵阵心酸。
这天一早,暮生突然在院中喊:“妈,我给我舅送鞋样去!”他妈一听很高兴,并可咛:“早去早回。”可他妈咋知道,娃是借送鞋样为名给媳妇买南糖呀。
暮生买了一斤南糖向回走。路过舅家村口,猛想起给他舅的鞋样还没送。现在送去吧,可手里提着南糖;不送吧,回去给他妈咋交待?暮生正在作难,猛看前边不远有个柏树坟。“唉:我不如把南糖先放在这柏树坟里,送了鞋样再来取。”暮生走进坟地,看见一堆刚刨的新土,他就用那土把南糖盒一埋,出了柏树林坟,向舅家走去。
哪知,有个人正拾粪。他在坟地里转了几圈发现拐角有一堆新土,觉得奇怪,用锨一刨:“咦!点心盒?\"揭开一看是南糖。拾粪人心想,这里边一定有鬼,暗自说:“好:你不明我也不白了,我把这南糖给俺姐拿去,给你留个空盒盒。”于是,拾粪人取了南糖,给盒里又放了些粪蛋蛋,原样一埋,出了柏树坟。
暮生送了鞋样,急急火火来到坟里取了南糖。回到家中,已是点灯时分,他先把南糖向媳妇房里一放,然后给他妈说了声:“鞋样送去了,我舅拾粪没在屋。”媳妇见暮生买回南糖眉开眼笑。小两口睡下后,吹了灯,把南糖盒解开放在枕边,媳妇搭手摸了个圆蛋蛋。问暮生:“这叫啥?\"暮生说:“叫天鹅蛋,好吃得很。”正说着,媳妇一口就咬了多半个,嚼了半会嚼不烂,又问暮生:“这天鹅蛋咋还有丝呢?”“那是青红丝。“咋咬不烂?\"“是你牙不馋。”
媳妇感到那圆蛋蛋不好吃,又重新取了个长条圆轱辘,问暮生:“这是啥?”暮生说:“是金枣,外面还有白糖呢,又脆又甜!\"媳妇一咬不但尝不出甜味还感到有些酸臭,带气地问暮生:“你大概买了些陈货?”暮生被问烦了:“德茂恭的南糖,门口都供不住卖,哪里还有陈货。把人跑了一天,给你买回最好的南糖,还嫌鸡蛋没毛!不吃算咧!”小两口互相埋怨。
暮生跑乏了,很快进入梦乡。当暮生睡得正香的时候,媳妇把他摇醒了,说:“我肚子这会难受得很···..\"正说着“哇”地吐了一大堆,吐了一阵又去上茅房,回来又吐,惊动了暮生他妈,忙来看媳妇。暮生怕他妈来看见,失急慌忙把那南糖盒隔墙撂到了大门外。暮生妈给媳妇烧了一碗绿豆汤。说也怪,这碗汤一喝吐全止住了,小两口又安安生生的睡了。
第二天一早,暮生他舅来看他姐。走到大门口,他看到一个点心盒,就是昨个后晌在柏树坟里的那个盒盒,里边还有驴粪蛋蛋。他舅感到奇怪,难道昨个后晌进柏树坟的人是我外甥?进去一看他姐正做饭。暮生媳妇见他舅来了,故装殷勤,走进灶房,亲亲热热地叫她妈去陪着舅说话。暮生他妈见兄弟来了,姐弟二人上了炕,暮生舅就和暮生妈说昨天南糖的事儿。这话被从门外经过的暮生听见了,他忙跑进门,扑塌跪倒在地上:“舅,我错了,今后我一定对我妈孝顺。”说着暮生咬破手指在一片白布上写了“不孝当报”四个血字。
从这以后,暮生和媳妇对他妈都很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