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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时期,汉语“虎”的数个异名都来自藏缅语

文/姜照中摘要:在上古汉语时期的文献中,汉语“虎”出现了数个异名,如“於菟/於䖘(tú)”“於檡(tú)”“伯都”“李父”“李耳”。这些异名根据其语音被分为两组。将这些异名置于汉藏语的范围内进行考察时,可发现它们都来自藏缅语。“伯都”及与楚

上古时期,汉语“虎”的数个异名都来自藏缅语文/姜照中在上古汉语时期的文献中,汉语“虎”出现了数个异名。学界也注意到了这一情况,并提出了多种解释,或认为这些异名来自汉语,或认为它们来自其他汉藏语,但并无定论。笔者基于这些异名的语音对它们进行分组,并在回顾、抉择前人有关每组异名的观点后,结合对藏缅语“虎”的考察,提出自己的主张。

上古时期汉语“虎”的两组异名在东周至东汉的文献中,可见“虎”的数种异名。

以下依所出时间次序罗列之。

战国《左传·宣公四年》:西汉扬雄《方言》第八:东汉班氏于《汉书·叙传》述其所出:又,赵宋李昉《太平御览·兽部》引东汉末应劭《风俗通义》:以上所见汉语“虎”的异名,据其语音可分为两组(见表1):一是“李父”“李耳”,两个异名的头一个音节相同,差异在于第二个音节;二是“於菟/於䖘”“於檡”“伯都”,三个异名的第二个音节音近,且前两个异名的头一个音节相同。

上古时期,汉语“虎”的数个异名都来自藏缅语本表采用了郑张尚芳的古汉语拟音对以上异名出自汉语主张的回应据所见汉语古籍文献,学者们对“虎”的异名已有了相当研究。

他们的观点差异较大,但大概可分为两类:一类认为这些异名出自汉语;一类则认为它们出自其他汉藏语。

第一类主张可见者有四,其中的问题都较易指出,本节将对它们进行讨论、回应。

1.王群生指出,曾为楚地的湖北监利、湖南华容一带,其方言会将“透”“定”两母读作类似“晓”母的清喉擦音[h],并依此认为:“於菟”的“菟”字为楚人所用,其声母原也为[h],即“菟”字为“晓”母“虎”字的异写。

王群生指出的语音现象很有意义,但以今天的方言解释上古时的楚语未免不合适,且“於菟”出自《左传》,是书并非楚人的作品。

2.陈广忠主张,“‘於菟’是‘虎’的上古反切读音,‘李耳’是‘狸’的反切读音,‘狸’指小老虎”,“伯都”的反切音则与“虎”的上古音接近。

陈广忠的观点较为特别,但并不能令人满意。

其一,反切起于东汉时佛教的传入,无意识地运用二合音并非反切;其二,“於菟”是人名,很难想象有人会在起名时玩这种文字游戏;其三,无法解释何谓“李父”。

3.周及徐认为,“‘(於)菟’‘虎’‘兔’‘逸’‘失’‘矢’等词为同一词族,意义为‘迅速地奔跑’‘飞奔’”。

周及徐寻找词族的工作也很有意义,但这样一个词族,其语音未免过于多种多样,且其所指在语义方面缺乏很强的联系。

4.传世文献里的“於菟”“於檡”在上博简《成王为城濮之行》中被写作“O余”。

仅因“O”以“虍”为部首、传世文献中的“菟”又被写作“余”,魏慈德便认为:很容易把“O余”联想成“虎余”,即“虎乳养我”之义,而造就了“子文幼时曾由虎乳”的传说。

魏慈德的观点很有想象力,但还需坚实的证据、论证,且得解释为何子文之后班氏也认为祖先曾见养于虎。

第二类主张,即认为“虎”的这些异名出自藏缅语。

笔者会在下文将其与相应异名一并讨论。

但在此以前,我们有必要先对藏缅语中的“虎”即汉语“虎”在藏缅语中的同源词进行考察,为回应第二类主张并提出自己的观点进行前期准备。

汉藏语中的“虎”汉语“虎”在多种藏缅语里都有同源且同义的词,如缅彝语支的缅文kja拉祜语[la53],即马提索夫(Matisoff)等为原始藏缅语中一个意为“虎”的词根给出的拟音*k-la。

马提索夫与白保罗(Benedict)都认为,汉藏语中意为“虎”的这组同源词,其源头或是南亚语。

黄树先指出,“‘虎’字早见于甲骨文,是许多字的声符义符,所以借词说是不可凭信的”。

笔者认为,“虎”EOC.[*qhla:?]是汉语固有词。

上古时期,汉语“虎”的数个异名都来自藏缅语与汉语、缅彝语“虎”的声母不同,藏语支语言“虎”的声母多为舌尖塞音,如藏文“虎”stag、原始TGTM语[*Ata:]、Tamang语(Sahu)[1ta:]、错那门巴语[ta?53]。

藏语支的这组词也来自原始藏缅语*k-la,且与汉语“虎”同源。

以藏文stag为例,就声母而言,藏文的上加字s并不属于词干,而是来自一个表动物的前缀;原始藏缅语的声母*l与舌尖塞音不仅关系密切,而且可见互换,例如:“虎”EOC.[*qhla:?]的声母是带垫音[*-l]的复声母,而汉语此类声母能与藏文声母中舌尖塞音的基辅音对应,如“熊”EOC.[*Gwl山m]、“射”EOC.[*6la:gs]即分别有藏文同源词“熊”dom、“箭”mda’。

就“虎”的韵母来说,藏文、原始藏缅语、汉语三者的元音极相似;而汉语的上声韵尾[*-?]多能对应藏文韵尾-g,如“武”EOC.[*ma?]、“女”EOC.[*na?]即分别有藏文同源词“军”dmag、“女”nyagmo。

土家语北部方言“虎”[li35]应也来自原始藏缅语*k-la,可见其韵母经元音高化变成极高又极靠前的[i]。

这种现象在藏缅语中并不多见,但确实发生在土家语的部分语词中。

例如:以下两节中,我们会对两组异名分别进行研究,先列举、抉择前人的观点,再将这些异名与相应藏缅语中的“虎”进行比较,考察其共同创新(sharedinnovation),进而提出自己的主张。

讨论时会将上古汉语直接同藏文、缅文等进行比较。

郑张尚芳指出,这种比较之所以合理,是因为“各亲属语的发展是不平衡的”,汉语的发展要快一些。

以藏文为例,反映7世纪藏语语音的藏文,其“声、韵母中有大量复辅音成分”,且“尤其是与古汉语鱼部字对当的”词“都还是a元音,这些方面都是相当于上古汉语阶段的语音表现”,而那个时代的汉语则已经历过了“推链高化式的元音大转移”。

来自藏语支的第一组异名张永言随顺了贝特霍尔德·劳费尔(BertholdLaufer)的说法,认为“‘菟’(d'âg/daY/d'a)可与藏文stag(虎)和藏语族内瓦里语(Newārī)的d'u证合”。

金理新虽然主张“楚语‘於菟’实际来自上古汉语的‘虎’*6-tha-6<**6-tha-g”,但认为“达让登语bo55-da55可以解释(其中词根da为老虎)‘伯都’”。

施向东则为汉藏语中的“虎”一词拟了**bhlag><**bstag><**brtag三种形式,并认为“汉语虎*hlag/於菟*’ag-dag”来自第一种形式,藏文stag来自第二种形式,“僜语bo-da/伯都*prak-tag”来自第三种形式。

对以上主张,笔者认为:藏文stag与这一组词颇有关系,但内瓦里语d‘u的韵母太弇;分布于尼泊尔的内瓦里语、分布于西藏察隅的达让登语在地理上与楚地相去太远;施向东给出的一组拟音虽然精巧,但未免太过复杂。

关于“於菟/於虎兔”“於檡”中的“於”,张永言认为“於”是一个前缀。

黄树先也曾持此观点,但后来主张“於”字是一个属于词干的塞音成分。

笔者同意黄树先的第二种观点,认为“於”字反映了属于词干的冠音,正对应原始藏缅语*k-la的*k-。

在这三个词中,冠音被写出来了,正如上古文献中有时会将冠音[p-]记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