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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法没变,为什么我们还是看不懂古书

文/杨照中文的基本文法两三千年神奇地没有改变,那为什么今天还是有人读不懂古代的书?其中一个因素是:文法没变,但字的用法改变了。中文中有些字,从周朝到现在,方方面面经历了那么多变化,连文字的运用都经过了白话文革命,但一直维持着同样的意思。例如

文法没变,为什么我们还是看不懂古书文/杨照中文的基本文法两三千年神奇地没有改变,那为什么今天还是有人读不懂古代的书?其中一个因素是:文法没变,但字的用法改变了。中文中有些字,从周朝到现在,方方面面经历了那么多变化,连文字的运用都经过了白话文革命,但一直维持着同样的意思。例如说“之”字,简单的虚字,两千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的字形,这样的字义。

别以为“之乎者也”都只用在文言文里,白话文成为主流那么多年了,我们还是淘汰不掉“之”字。

小学三年级的学生一定会用到“之”,不是在语文课上,而是在数学课上。

“二分之一”“三分之一”不可能代换为“二分的一”“三分的一”,再过一百年,应该还是一样。

“于”“既”“虽”“则”“如”“若”……这些用作语句转折连接的字,两三千年都维持着一样的意思。

但今天在白话文里,我们不这样用了,我们惯常的用法是“于是”“既然”“虽然”“否则”“如果”“若是”……两三千年间一个大的趋势与倾向,是让中文从以字为单位,将字连缀成文,逐渐转化为以词为单位。

一字一音的规律,使中文里有太多同音字,光是听到一个字的字音,我们无从立即、准确判断究竟是哪个字。

为了避免同音造成的混淆,于是将单字增长为两个音或三个音,甚至更多音的词,如此就能大幅降低同音带来的困扰。

字增为词,在不同时代有不同的方式。

有些改变的方式后来不用了,就造成了后人在阅读和理解上的阻碍。

例如说先秦的文献里,有时不说“商”“周”,而是写成“有商”“有周”。

这“有”字,是把“商”“周”加长,从字变成更易辨认的词的词头,本身并没有意义。

但到了后代,“有”字用来指“所有格”,谁有什么东西的用法越来越普遍,回头看到“有商”“有周”很容易将虚格的“有”字读成有意义的“有”,就读不通了。

古书中的“有”很少被用作“有没有”的意思。

看到“有”的一种情况是夹在数字中间,“十有五”,这样的“有”和“又”,是为了让人清楚地知道说的是数字、数量;另一种情况是加在专有名词前面,那就是词头的功能。

古文中用加词头将字变成词,后来的语言里比较常见的则是加词尾把字变成词。

“车”变成了“车子”,“儿”变成了“儿子”。

“儿子”的“子”和“有商”的“有”一样,是没有意义的虚格,不能当作有意义的字来读,不然“儿子”理解为“儿之子”,那就是“孙”,差了一辈。

还有一个有趣的词尾,将“头”拿来当尾。

“骨头”“馒头”,这里的“头”字也是没有实质意义的词尾。

在《诗经》里,我们会读到这样的句子:“言告师氏,言告言归。

”八个字里就有三个“言”字。

如果将“言”理解为“说话”的话,那这短短八个字中,还真累赘。

三个“言”加两个“告”,岂不是一直说,一直说。

其实这里的“言”也不是实字,而是一个词头,作用是标示让人知道,跟在“言”字后面的字,是个动词。

这是用来显示动词的词头,有文法的作用,本身没有意思。

还原了“言”字的功能,这句话就变得很简单了:“告师氏,归。

加了“言”字,除了让动词的词性清楚之外,可以整齐声音,创造出声音的韵律。

“言告师氏,言告言归”当然比“告师氏,归”好听多了。

同样是在《诗经》里,有“汉有游女,不可求思”,什么意思?文从字顺地读,就连语文老师都会解读成“汉有游女,不可以对之有追求的想法”。

那就是将“思”理所当然地理解成了“想”或“想法”。

然而在《诗经》的用法中,“思”也是语词,放在语尾,本身没有意思。

“求思”就只是“求”,“归思”就只是“归”,而不是“回家的念头”。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指的就是汉水太宽广了,不能游泳。

还有一些原来没有意义的语词,经常制造困扰,如“止”和“其”。

《诗经》中,“止”也是加在动词语尾的虚字,“其”则是加在形容词前面的虚字,“北风其凉,雨雪其雱”。

两三千年来,词头、词尾有很大变化,因为这是和语言关系最密切,反映当时语言习惯的。

现代语中有很多当词尾的“子”“儿”,“一下子”“一会儿”,但就在我们这一代,“儿”快速减少了,现在几乎没有人会写出“一会儿”这种词,因为很多地区通用的语言里不卷舌,不加“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