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冲着院门撒尿

唐敬宗宝历年间，江南一个小山村里，住着一户姓湛的人家。这一年风调雨顺，各种山货都丰收了，湛士宝灵机一动，先后收购了十几条船的山货，运送到州城里售卖，大赚了一笔。
手里有了钱，湛士宝把老房子翻修一新，还建造了一座气派的门楼，门楼的两扇大门，是请这一带最有名的老木匠打造的，门板是百年枣木，花了两贯钱从州城

然而，过了不久，湛士宝开始走起了霉运，先是老父亲卧病在床，需要人参冲补，花了不少钱。接着是他骑着驴子赶集，驴子冲撞了官轿，被捉住打了二十大板，罚了五十贯钱。
当然了，还有不少的麻烦事，事情不大，但是很花钱。湛士宝算了算，自从翻修房屋后，短短的三个月时间，已经花费了一百多贯钱，卖山货赚的钱，竟然至此全部用完了。
湛士宝手头紧，为了赚钱，他四处打听商机。这一天，他在小镇上闲逛，碰见了一个从州城回来的商人，说起衙门重建，需要大量的木头。湛士宝很是高兴，借了一些钱，请人伐木，运到州城售卖。
谁知修建衙门的木头已经够数了，湛士宝卖不起价钱，这一趟亏了两贯钱。他不觉有一些心灰意冷，感觉到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神秘力量，在控制着他，让他走霉运。因为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现在这么不顺过。
这一天晚上，湛士宝心烦，便让老婆弄了两个下酒菜，喝起了闷酒，结果越喝心越烦，忍不住抱怨了起来。要不是老婆劝解，估计他会撒酒疯骂天骂地骂神灵。

湛士宝洗完脚准备睡觉时，忽然想起了忘了给牛栏里送草。他家养着两头牯牛，一头是年老体衰的老牛，白养着，另一头是健壮的牯牛，耕田犁地全靠它。
那一头年老的牯牛，在湛士宝年轻时，就进了家门，已经快要二十岁了，就像七八十岁的老人，已经干不动活了。早几年，老牛就呈现衰老的迹象，耕不动田了。农户人家，一般会把老牛卖给屠夫，好歹能得一点钱。但是湛士宝心软，就把老牛白养着，另外买了一头牯牛，好在他家家境还算过得去，养得起一头老牛。
湛士宝先是往牛槽里倒满水，又去草垛里扯出两捆草，分别放在两头牛的嘴边。看着老牛吃着干草，湛士宝心里的苦水又溢出来了，开始喋喋不休地讲起了烦心事。刚才老婆劝着，他没有发泄完，如今在牛栏里发泄完了，心里好受多了。
健壮的牯牛一直吃着干草，没有什么反应，那一头老牛却静静地看着湛士宝，似乎是在用心地倾听。湛士宝见它一副认真的样子，禁不住笑了起来，感叹说：“真没有白养着你，谢谢你能听我唠叨，只可惜，你不能开口说话。”说完，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天上午，老牛挣脱了缰绳，跑出了牛栏，突然跑到门楼里，冲着院门撒起尿来，顿时臭气冲天。等到湛士宝的老婆发现，老牛已经撒完了，门楼里都是尿液。她气得将老牛打了一棍子，牵着老牛拴在了牛栏里，边走边埋怨说：“非要白养着这个老东西，不但白吃白喝，还不干好事。”
湛士宝赶紧挑来两担水，将门楼冲洗干净。
第二天上午，湛士宝忽然听到消息，老木匠昨晚半夜里暴死，临死时发出杀猪般的叫声。他心里一动，想起他曾经和老木匠发生过争执。
那还是打造枣木院门的第二天，湛士宝挑水回来，忽然发现老木匠趴在窗台上往屋里偷窥。原来湛士宝的老婆洗菜时不小心弄翻了盆子，把衣服弄湿了，正在屋里换衣服。老木匠老不正经，偷看女人的身体。
湛士宝心直口快，把老木匠责骂了一顿，老木匠面色赤红，干笑着把此事搪塞了过去。但是，他心胸狭窄，怨恨湛士宝说话难听，吃晚饭时提出要加工钱，湛士宝没有同意，第二天老木匠不来了。
活干到了一半，也不能另请木匠，湛士宝又不愿屈从加工钱，就找了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去找老木匠理论。老木匠理亏，只好把木匠活干完了。

湛士宝暗想，莫非老木匠怀恨在心做了手脚？不然的话，为什么他最近一直走霉运呢？为什么老牛朝着院门撒了一泡尿，他当晚就暴死了呢？
为了证实心中的想法，湛士宝去几十里远的道观里，把老道长请到了家里。老道长查看了门轴，点点头说：“是了，老木匠在门轴里下了败运咒，因此你家最近诸事不顺，运气不好，花钱颇多。老牛的一泡尿，臭气冲天，正好破除了败运咒，老木匠遭到反噬而死。”
湛士宝心中无比感慨，真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啊，想不到老木匠有错在先，还如此心胸狭窄，暗地里害人，幸亏老牛报恩，破解了法术，老木匠之死，纯粹是咎由自取啊！
这正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老一辈请人建房或者打造家具时，都会在一边监视，盯着匠人的一举一动，就是为了防备有的小人趁机使坏，看来不无道理。本故事采用了荒诞的笔法，在于借事喻理，劝喻世人，与封建迷信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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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牛冲着院门撒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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