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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经第39 40 41 42 43 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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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周易》中的丹道秘密:一阳来复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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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消息卦理论

“一阳来复”之“复”,毫无疑问,指的是《周易》六十四卦中的复卦,复卦上坤下震,也就是《象传》所谓的“雷在地中(震为雷,坤为地)”,全卦上五爻都是阴爻,只有初爻是阳爻,这一特殊状态使它成了后儒创造的十二消息卦之首。

1、消息卦起源

十二消息卦虽属后人创造,但在《周易》原文中也有迹可循,剥卦《彖传》中说:“君子尚消息盈虚”,丰卦的《彖传》中也有“天地盈虚,与时消息”的句子。然而《周易》原文中只有“消息”二字,并未指明消息为何,且是否跟某些卦象有关。是汉代的易纬,发展了消息的概念。如易纬《稽览图》“唯消息及四时卦当尽其日”,这短短一句话,提供了大量可供推理的信息。首先由“消息及四时卦”,可见当时消息和四时两个概念,都已经和具体的易卦联系在一起;其次由“当尽其日”,又可见消息卦和四时卦,也都已经和记日、记时联系在一起。

据《周易集解纂疏》的作者李道平所说:“消息之义,盖已古矣。孟氏传其学,荀氏言之不能具,惟虞氏所注犹存其概。”这里的“虞氏”指的是三国时代的经学家虞翻,汉魏《易经》古注多已亡佚,只有只言片语保存了下来,其中虞翻《周易注》留存的内容相对较多,幸而清代学者张惠言在《周易虞氏义》中已将虞注一一摘出成书,贻惠后人。其实《周易虞氏义》中大部分内容正是摘自李道平所疏解的、唐李鼎祚编纂的《周易集解》,张惠言在自序中已经言明。因此我们现在能看到的对“消息”为何的描述,最早也只能追溯到唐代李鼎祚编纂的《周易集解》中,只不过其所收录的是三国虞翻的说法,这一点是需要指出的。

虞翻在解释复卦“反复其道,七日来复”一句之前的“出入无疾,朋来无咎”时说到:“谓出震成乾,入巽成坤。坎为‘疾’,十二消息不见坎象,故‘出入无疾’。”这句话意思比较详细明确,而且其中“十二消息”、“不见坎象”等说法都和现在可见的消息卦理论相合,可见虞翻之消息卦,确凿无疑正是真正的消息卦。

2、消息卦理论

通过张惠言对《周易虞氏义》上节引文的详细解释,我们就可以完全理解消息卦的具体内容:“由复历临,至泰反观,成剥入坤,为乾之消息六卦。由构(‘构’字原书有误,据上下文判断,应为‘姤’字)历遁,至否反大壮,成夬盈乾,为坤之消息六卦。凡得乾、坤之卦八,震、巽、兑、艮卦各二,不见坎离。”此处论述,即李道平所谓“近惟武进张氏言之最精”的内容,也就是说,李道平很认同张惠言对虞翻消息卦理论的解释。

为了更直观地表现张惠言的说法,笔者做了下面这张表格:

乾之消息六卦,前三卦复、临和泰,变化趋势是自下而上阳爻逐渐替代阴爻。然而到了下一个观卦,却突然变了。由泰卦变为观,四爻先由阴变阳,然后六爻都改变一次阴阳。接着由观而剥、而坤,五爻、上爻再依次用阴爻取代阳爻。下面坤之消息六卦,是和乾之消息六卦相对的反向变化,不必赘述。

十二消息卦分别为何,历来并没有什么争议,正是张惠言所列的这十二卦。和上文虞翻的说法相对照,虞翻所谓“十二消息不见坎象”,指的就是组成这十二个六画卦的上下两个三画卦中,并没有坎、离两种,在这一点上,张惠言的说法也并没有违和。然而“出震成乾,入巽成坤”这一句,却并不符合。主要问题在于消息卦的变化顺序,由泰而观、由否而大壮时,是否应该阴阳反转,如果不进行反转,消息卦的排列则为下表:

在这种情况下,“出震成乾”中的震可以解释为复卦下面的震卦,而由复卦中的震卦开始变化,最终成为乾卦,正是“出震成乾”。同理,“入巽成坤”中的巽,即姤卦下面的巽卦。这样一来,就完全能够对应上虞翻的说法了。实际上也正是在上图的前提下,所谓的“一阳来复”才能够具有特殊的意义。另外下文论及丹道著作时,也会提供支持该图的新证据。所以下面的讨论,我们直接先以第二张表格为准。

二、一阳来复及其象征

1、“一阳来复”是阳消阴长的第一步。结合上文消息卦理论可知,复是由坤卦变为阳卦的第一步。在传统观念中,“乾健坤顺”,乾卦需要成为主导,而坤卦则以顺从乾卦为美德。所以在阴阳消长的世界观下,由坤变成乾,是正确的变化。因此和纯阴之卦坤卦相比,复意味着一阳初生,由下而上渐渐开始成长,并且最终必定战胜坤卦的群阴,成为纯阳的乾卦,因此虞翻有所谓“小人道消,君子道长”的说法。

复卦的“一阳来复”标志着这种正义变化的第一步,自然意义深远。当然“盈不可久”,因此也会有相应的、阳消阴长的时候,例如一阴生的卦,就是正好和复卦相反的姤卦,初爻为阴爻,上五爻都是阳爻。姤卦的《彖传》中虽然也有“柔遇刚也”、“天地相遇,品物咸章也”等以一阴初生为前提引申出的句子,但其象征意义,自然不可以与复卦的一阳生同日而语。

2、“一阳来复”与中国历法的结合。在《周易》卦爻的阐释史上,汉代是各种理论蓬勃兴起的时代,此时卦爻也和很多其它的概念正式地联系起来,如五行说、纳甲说等等。复卦本身所对应的概念,无一例外,仍旧来自于其“一阳来复”的特征。在时令中,复卦对应的是冬至,《汉书·五行志》记载“冬至阳爻起初,故曰复”,我们都知道,冬至是一年中阳光最弱、白昼最短的一天,然而这反而意味着,再往后发展,必然会是太阳回归,所以如果将这一天对应六十四卦之一,古人自然而然地选择了复卦。

大量易学书籍中,又会以复卦来指代“建子”这个时间点,其实建子就是冬至。《大易粹言》引郭雍《易说》“自夏至阳始剥,而于卦为姤。建亥剥尽,建子而一阳来复”。有建子、有建亥,可见此处是利用十二支建立了十二个节点,而始自夏至。夏至阳始剥,又是姤卦,而到建亥剥落为坤,经历六卦,可知夏至就是“建午”。

既然有十二支、有节气,那么以十二消息卦等分一年为十二份,这一点毫无疑问,只不过等分的方法,和现在通行月份划分不同而已。既然夏至是等分的最中点“建午”,那么等分的起点“建子”,也就是和夏至相对的冬至。因此在郭雍《易说》中,虽然思路稍异,但仍然是以一阳来复指代冬至的。

中国古代的历法,一度曾经以冬至为一年的开始,上古时期中国曾有过三种历法,夏正即现在的阴历,殷正以现在阴历的十二月为正月,周正则以现在的阴历十一月为正月。不仅如此,《尚书大传》记载:“周人以至日为正,殷人以日至后三十日为正,夏人以日至后六十日为正。”因此周正的正月一日,就是冬至这一天。

十二月、十二消息,看似完美的对应,但这实际上和《周易》“七日来复”的原文产生了矛盾,如果按照十二个月来对应十二消息卦,乾卦到复卦应该是七个月,而非七日。

3、“一阳来复”与“七日来复”的矛盾与统一。因此孔颖达在《周易正义序》中提出了异议:“(江南义疏)至若复卦云‘七日来复’,并解云七日当为七月,谓阳气从五月建午而消,至十一月建子始复,所历七辰,故云七月。今案辅嗣注云:‘阳气始剥,尽至来复,时凡七日’,则是阳气剥尽之后凡经七日始复,但阳气虽建午始消,至建戌之月阳气犹在,何得称七月来复?”这正是对七日、七月产生的合理质疑,然而下文给出的解释似乎又有相当程度的妥协:“故郑康成引易纬之说:建戌之月以阳气既尽,建亥之月纯阴用事,至建子之月阳气始生,隔此纯阴一卦,卦主六日七分,举其成数言之而云七日来复。仲尼之纬分明,辅嗣之注若此,康成之说,遗迹可寻。”

这段话的前半段,是以卦对月的思路,“建戌之月以阳气既尽”正是五阴一阳的剥卦,“建亥之月纯阴用事”即坤卦,“至建子之月阳气始生”则是复卦一阳生,这三个例子,也仍然属于十二月十二消息的解释系统。然后为了达到反对七日即七月的目的,《正义》又引入了六日七分说。

六日七分试图将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按照日子分配给六十四卦,使每卦有所代表的相应日子,这个理论最早见于汉代纬书《易纬稽览图》,郑玄为之作注,也就是《正义》所谓的“郑康成引易纬之说”。《易纬稽览图》中说:“坎六、震八、离七、兑九,已上四卦者,四正卦,为四象。毎岁十二月,每月五月(按月字当作卦),卦六日七分。” 六十四卦中,坎、震、离、兑属于四正卦,代表四象,不算在内,剩下六十卦平均分配三百六十五日,每卦约得六日七分。因此《正义》认为,所谓“七日来复”,指的是由坤卦至复卦,中间要经历六日七分,约为七日。

三、丹道理论中的“一阳来复”

1、守时辰一阳来复

以一阳来复指代冬至,且为周历建子,这是儒家易学家们的主流看法。后来一阳来复的所指更趋复杂,主要归功于研究道教丹道的学者们。俞琰在他的《周易参同契发挥》中,进行了简练完备的总结,他说:“复,一阳之卦也,律应黄钟。以一日言之,为夜半子。以一月言之,为初一至初三半。以一岁言之,则斗杓建子之月是也。”一阳来复不仅在一年中指冬至所在的建子之月,而且在一月中指月初、一日之中指夜半子时。后面两个时间点,也都是阴气满盈,阳气渐生,很符合一阳来复特点的时间。

俞琰这段话,是在解释《周易参同契》“朔旦为复章第四十九”:“朔旦为复,阳气始通,出入无疾,立表微刚。”单看本章,似乎还不足以确定这里指的是一阳来复,那么看一下后面几章,就确凿无疑了。第五十章首句为“临炉施条”,五十一章为“仰以成泰”,五十二章“渐历大壮”,五十三章“夬阴以退”,五十四章“乾健盛明”,分别是复、临、泰、大壮、夬和乾,正好符合阳爻渐长的消息卦序列。如此高度的一致性,必非巧合。

因此在丹道学者看来,冬至、月初(特别是朔旦第一天)和子时,都可以是一阳来复的时间。一阳来复在丹道中为什么如此重要?

首先在外丹领域,此时需要起火。彭晓说:“……故从子初起阳火也……鼎内受微阳之气,始造砂汞之基。”类似的说法举不胜举,此处只引一句作为证明。而且火候的掌握,也得遵循一阳来复的特征,《金丹大成集》中有一首口诀,记录了由复至乾,再至坤这个过程中,火候的大致变化:“复卦起潜龙,戊己微调未可攻。九二见龙,临卦主神通。从此炉中次第红,泰卦恰相逢。猛火烧乾藉巽风,炼就黄芽并白雪奇功,还返归坤道始穷。”乾卦初九“潜龙勿用”,口诀的第一句正是针对复卦变坤初六为阳爻,成乾卦第一步而说的,这时候虽然起火了,但只合微调,不能发动大火猛攻。经历了临、泰等卦之后,到了乾卦,这时不但要施以猛火,而且要加上风力,口诀中的“巽风”即指乾后姤卦下面的巽,因此功成之后返回坤卦,整个流程结束。

一日之一阳来复为子时,一月之一阳来复为月初,那么月初子时修炼起来,是不是更加事半功倍呢?古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另外特殊月份的月初子时,效果再次加倍,如冬至所在的十一月的朔日子时。另外还有一个特殊的时间也被予以重视,即八月十五的子时。《悟真篇》中明确说:“八月十五玩蟾辉,正是金精壮盛时。若到一阳来起复,便勘进火莫延迟。”宋代的翁葆光解释说:“八月十五正是金水气旺之时,子时乃一阳来复之时,外、内二丹火功并进。”八月十五金水之气旺盛,子时又是一阳来复的时候,因此不论内丹还是外丹,都适合在这个时候进行修炼。

2、身中自有一阳生

然而随着丹法的进步,对一阳生的解释又有了发展,以至于出现了下面这种阐释学上的有趣现象。

首先源自吕祖纯阳写过的一首《沁园春》丹词:“七返还丹,在人先须炼己待时。正一阳初动,中宵漏永,温温铅鼎光透帘帷。”“七返还丹”、“在人”、“炼己”说明这是在讲内丹修炼,而“待时”、“一阳初动”、“中宵”则完全贴合了上文所述的一阳来复理论,因此吕祖实际上认为,内丹修炼需要等待子时一阳来复的时刻。

然而人称毗陵的道光紫贤真人薛式,在《丹髓歌》中解释吕纯阳这首丹词时,认为:“炼丹不用寻冬至,身中自有一阳生。”也就是说,人身中自然能够感受到一阳生,因为毕竟内丹的变化都在体内,具有一定的可控性,因此不必等到冬至行功。然而这一句诗中,只说了冬至,而未提及是否要遵守子时行功的规矩,因此还并未直接违背吕祖丹词的意思,然而他似乎已经开启了后人反对守时的先例。

于是萧廷芝进一步发挥薛式的思想:“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毗陵师曰:‘炼丹不用寻冬至,身中自有一阳生’,时中有时之工夫,刻中有刻之工夫。”时时刻刻都有功夫,自然不但冬至、朔日,而且子时行功的规矩也不必遵守。然而“一阳生”的现象仍然存在,没有了具体的时间点作为产生一阳生的必然依据,又怎么定义一阳生呢?

据胡渭说,那就是俞琰所谓的“弹指声中巽门豁开,而心觉恍惚之时”。俞琰这一段论述是一种过于主观的描述,并不见于俞氏著作,只见于胡渭《易图明辨》所引。其中俞氏还犯了一个错误,认为“炼丹不用寻冬至,身中自有一阳生”这句话出自白紫清的《珠玉集》。这不由得令人怀疑它的真实性,笔者通过对比句意,发现俞琰在《周易参同契发挥》中确实有类似的表述。即在解释“发号顺节令,勿失爻动时”这一句原文时,有如下内容“地雷震动巽门开,龙向东潭踊跃来。此身中一阳爻动之时也,此时暖气冲融,心觉恍惚,便堪进火,勿可缓也。”然而此句既然说“巽门”,又说“一阳爻动”,似乎更合由乾至姤的变化,而非由坤至复的变化。除此之外,唯一能证明俞琰承认“身中自有一阳生”的句子,只有《周易参同契发挥》中解释“长子继父体,因母立兆基”时的“知‘炼丹不用寻冬至,身中自有一阳生’,而不泥乎年月日时之说矣。”因此可知他的理论并没能比萧廷之更进一步。

总之,虽然在具体感受和状态上有些难以把握,但一阳生在内丹修炼中,必然属于最初的一个阶段。正如陈致虚在《金丹大要》中所说“一身内外尽皆阴,莫把阳精里面寻”,《性命圭指》又说“盖人之一身彻上彻下,凡属有形者,无非阴邪滓浊之物。”人身有形之物都是阴邪的,修炼的目的正是求得阳精,因此不难理解,复卦的一阳来复,在丹道理论中为什么能成为重要象征。

3、一阳生需要怎样寻求?

那么一阳生需要怎样寻求呢?“大道无言非有问,忘形忘象求铅汞。守中一物莫存些,专意身心要守定。呼吸一应便神清,六脉自然朝性命。精神魂魄各归元,至此身心寂不动。一阳生至二阳迁,只待温温行火今。”根据余洞真所说,身心守定、呼吸相应、魂魄归元,做到这些基础要求之后,也就是真正进入修炼之正道的时候,才会有第一阶段一阳生的成就,随之而来的是二阳迁等等。另外最初以要慢慢温火进行,这一点倒是和上文外丹炼制时的要求相似。

总之,一阳来复这个概念,虽然在内丹领域中多被称作“一阳生”,但其发展过程正如本文所论,源自《周易》复卦之一阳来复,汉代之后时被附会指代天时,从而因《周易参同契》等书的说法而影响了对外丹修炼时机、火候的选择,最终又成为内丹修炼的一种状态术语。它的发展的脉络和思路是连贯而清晰的。

B、道德经第39 40 41 42 43 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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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以贱为本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其致之一也。天无以清,将恐裂;地无以宁,将恐发;神无以灵,将恐歇;万物无以生,将恐灭;侯王无以贞,贵高将恐蹶。故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是以侯王自谓孤、寡、不榖,此其以贱为本也,非乎,故致数车无车,不欲琭琭如玉,落落如石。 大道无他,一而已矣。一者何,即鸿濛未判之元气,混混沌沌之无极,生成万物之太极。要之元气无形,谓之无极。万物皆从无极而有形,实为天下之根,谓之太极。此即是道。圣人无可名而名之,故曰一。若无一则无物,无物便无一。得之则生,失之则没。自昔元始以来,其得一而成形成象,绳绳不已,生生不息者,大周沙界,细入微尘,无或外也。《中庸》云“视之不见,听之不闻,体物不可遗”,孰非此乎,故综而计之,天之清也,得一而清;地之宁也,得一而宁;神之灵也,得一而灵;谷之盈也,得一而盈;万物之生也,得一而生;侯王之正己以正天下也,无非得一以贞而已。纵或大小异象,贵贱殊途,表里精粗,幽明人鬼,至于不可穷诘,孰能外此一以为包罗哉,即如天至高也,无一将恐崩裂;地至厚也,无一将恐发决;神至妙也,无一将恐不灵;空谷传声,气至盈也,无一则恐竭矣;万物负形,气至繁也,无一则恐灭矣;侯王至高而至贵也,无一以贞天下,恐位高则危,名贵则败矣——是一安可忽乎,果能由一散万浩浩荡无垠,渊深莫测,则天地神谷,万物侯王,俱赖此一以为主宰,而蟠天际地,弥纶无隙,充周不穷„如此其极,是高莫高于道,贵莫贵于一也。虽然,自无而有,有何高焉,由微而著,又何贵焉,即使贵莫与京,亦由气之自微而显,故曰“贵以贱为本”。即使高至无极也,亦由气之自下而上,故曰“高以下为基”。他如世之位高如侯,分贵如王,知道之自下而高,由贱而贵,故自称曰“孤”、曰“寡人”、曰“不榖”,此非以贱为本欤,否或不居于贱。自置太高,则中无主而道不立,心已纷而神不凝,欲于事事物物之间,合夫大中至正,复归于一道,盖亦鲜矣。犹推数车者不能居中制外,反不如驱一车者之尚处其内,而得以操纵自如。噫~有车而等于无车,贪多诚不如抱一。又如玉之琭琭而繁多,多则贱生焉;如石之落落而层叠,叠则危起焉——均太上所不欲也。何若抱一者之自贱自下,后终至于高不可及,贵莫可言之为愈也~

此言修道成真,只是此一,无有二也。孔子曰:“吾道一以贯之。”孟子曰:“夫道一而已矣。”然,究何一哉,古人谓鸿鸿濛濛中,无念虑、无渣滓,一个虚而灵、寂而惺者之一物也。此物宽则包藏法界,窄则不立纤尘;显则九夷八荒无所不到,隐则纤芥微尘无所不察。所谓无极之极,不神之神,真无可名言,无从想象者。性命之道,惟此而已。太上以侯王喻人之心,心能常操常存,勿忘勿助,刻刻返观,时时内照,即不失其一。一即独也。独如独觉之地,戒慎恐惧,斯本来之至高至贵者,庶可长保,然此是修性之学,故一慎独便可了得;若炼命则有为有作,倘非从下处做起,贱处炼来,药犹难得,何况金丹,下即下丹田也。贱即下部污秽处也。学者欲一阳来复,气势冲冲,非由下而升至顶上,安得清刚之气,以为我长生之宝,非从下田浊乡,以神火下照,炼出至阳之气,何以为药本丹基,古人谓阴中求阳,鬼窟盗宝,洵不诬也。尤须有一心无两念,方是守一之道。到得自然,人我俱忘,即得一矣。修士到此地位,一任天下事事物物,无不措之而咸宜,处之而恰当,所谓得一而万事毕,其信然耶~倘著形著象,纷纷驰逐,与夫七情六欲,身家妻孥,死死牵缠,不肯歇手,则去道远矣。莫说外物纷纭不可言道,即如存心养性、修道炼丹、进火退符、采取封固,一切名目,皆是虚拟其象,为后之学者立一法程。若其心有丝毫未净,即为道障。太上所以说致数车无车,不欲琭琭如玉,落落如石焉。夫道只一道,学者又何事他求哉。 第四十章 有生于无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大道人人具足,个个圆全,又何待于复哉,不知人自有生以后,气拘物蔽,知诱情生,斯道之为所汩没者多矣。苟非内祛诸缘,外祛诸扰,凝神调息,绝虑忘机,安得一阳发生,道气复返乎,故曰:“反者道之动。”此炼丹之始基也。迨至药已归炉,丹亦粗结,汞铅浑一,日夜内观,而金丹产焉。自此采取之后,绵绵不绝,了了常存,以谦以下,以辱以柔,就是还丹之妙用。然非但还丹当事此,自下手以至丹成,无不当冥心内运,专气致柔。盖丹乃太和一气炼成,修道者当以谦和处之。苟稍有粗毫,即动凡火,为道害矣。故曰:“弱者道之用。”天下万事万物,虽始于有形有象、有物有则,然其始不自有而肇也。圣人当大道之成,虽千变万化,无所不具,而其先必于至虚至无中采之炼之,然后大用流行,浩气充塞于两大。若非自无而炼,焉得弥纶天地,如此充周靡尽乎,故曰:“有生于无。”学人修养之要,始也自无而有,从静中炼出微阳来;继也自有而无,从蓬勃内复归于恬淡;其卒也,又自无而有,混混沌沌,人我俱忘——久之自炼出阳神三寸、丈六金身。可见有有无无,原回环不已,迭运靡穷。学者必照此行持,方无差忒。 此言金丹大道,非有他也,只是真气流行,充周一身。其静也如渊之沉,其动也如潮之涌。惟清修之子,冥心内照,自考自证,方能会之,非语言所能罄。人能明得动机是我生生之本,彼长生不老之丹,岂外是乎,况人人共有之物,无异同、无欠缺。只为身动而精不生,心动而气不宁。于是乎生老病死苦,辗转不休,轮回不已。若欲脱诸一切,非先致养于静,万不能取机于动,反我生初元气。但此个动机,其势甚微,其气至嫩,稍不小心,霎时而生癸水,变经流为后天形质之私,不可用矣。故曰:“见之不可用,用之不可见。”由此一动之后,采不失时,则长生有本,大丹有根。如执所有而力行之,笃所好而固守之,虽得药有时,成丹可俟,无如冲气至和;而因此后之采取不善,烹炼不良,一团太和之气,遂被躁暴凡火伤之,道本至阳之刚,必须忍辱柔和,始克养成丹道。太上所以有“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之教也。然道虽有气动,犹是无中生有;有而不以弱养之,则不能返于虚无之天,道又何自而成,人第知一阳来复,乃道之动机,而不知返本还原,有象者仍归无象——盖有象者道之迹,无象者道之真也。知此则修炼不患无基矣。

第四十一章 大器晚成

上士闻之,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忘;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故建言

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颣,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质有之:“

直者渝,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夫惟道,善贷且成。 天地未有之先,原是虚虚无无,鸿鸿濛濛,一段氤氲太和之气;酝酿久之,气化充盈,忽焉一觉而动,太极开基矣。动而为阳,轻清之气,上浮为天;静而为阴,重浊之气,下凝为地。天地开辟,而人物滋生。芸芸万姓,有几能效天地之功用哉,惟圣人从混沌中一觉,而修成大丹。以此治身,即以此淑世。虽未敢缄口不言,却亦非概人而授。随缘就缘,因物付物,方合天地大公无我之量。时而遇上士也,闻吾之道,欣然向往,即勤而行之,略无疑意,此其人吾久不得见之矣。时而遇中士也,出于余口,人于伊心,亦属平常,了无奇异,未始不爱之慕之,一蹴而欲几之。无奈世味浓而道味淡,圣念浅而俗念深,或迁或就,若存若亡,知不免焉。至于下等之士,习染日深,气性多戾,一闻吾道,不疑为妖言惑世,便指为聚众敛财。讵知君子之修,造端夫妇;圣人之道,不外阴阳,顺则生人,逆则成仙。其事虽殊,其理则一,而贸贸者,乃谓神仙为幻术。岂有如此修持,遂能上出重霄乎,否则谓天地至广,万物至繁,如此成性存存,即上下与天地同流乎,何以自古仙圣,至今无几也,于是笑其言大而夸,行伪而僻。噫,斯道只可为知己者道,难与浅见寡闻者言矣~夫蜉蝣不知晦暮,蟪蛄不知春秋,井蛙不知江海,又何怪其笑耶~不笑不足以见道之至平而至常,至神而至奇——神奇即在平常之中也。况道本无声色,何有何言,其有所言,亦因后之修士,无由循途而进,历阶而升,故不得不权建虚词、假立名号以引之。人果知虚无为道,自然为功,尤须自阴而阳,由下而上。昧为明本,退为进基。虽明也而昧,庶隐之深而明之至焉。虽进也而若退,庶却之愈速,进之弥远焉。道原远近皆具,我虽与道大适,亦若于己无增,于人无减,夷若类焉。道本大小兼赅,我虽与德为一,亦若无而不有,虚而不盈,德若谷焉。时而大显于世也,喷喷称道,不绝人口,我若无益于己,反多抱愧,故曰“大白若辱”。时而德充于内也,处处施为,不穷于用,亦若有缺于中,益

形支绌,故曰“广德若不足”。即其修德立身,建诸天地而不悖,我若自安偷薄,绝无振拔之心,故曰“建德若偷”。若己至诚尽性,质诸鬼神而无疑,我若常变可渝,毫无坚固之力,故曰“质直若渝”。如此存养心性,惕厉神明,虽有谗言,无间可入;纵多乱德,何隙可乘,世有修道明德而遭侮辱者,其亦返观内省。果如此藏踪敛迹,卑迹自下,怍辱为怀,德广而不居,德建而不信,亦若忠直难言,诪张为幻者耶,吾知其未有此也。纵或数有前定,劫莫能逃,天之所为,人当顺受,安于命而听诸天。是以君子有终身之忧,无一朝之患,我于此益信焉。且道无方所形状声臭可言,彼世之廉隅自饰者,规规自守,不能圆转自如,我则大方无方,浑然一团,不落边际,又何模棱之有,凡物之易就者不美观,急成者非大器。我能循循上造,弗期近效,不计浅功,久于其道,自可大成,又何歉于己乎,要之道本希言自然,恍惚为状。我能虚极静笃,则无音而大音出矣,无象而大象形矣~施之四海皆准,传之万世不穷,岂仅推重于一时,而不能扬徽于万代耶,《诗》曰:“在彼无恶,在此无斁。”道之建施,实有如此神妙者。其间孰是为之、孰是与之,亦曰:“夫为道善贷且成而已。”此言抱道人间,用无不足,给万物而不匮,周沙界而有余,且使化工大成,真上士也。

太上为世之不自韬光养晦、立德修身者,言彼稍有所得,便矜高自诩。五蕴未空,六尘不净,犹屋盖草茅,火有所借而然。若只修诸己不求诸人,浑浑乎一归于无何有之乡,广漠之野,纵有外侮,犹举火焚空,终当自息。如此修己,真修己也。惟其如此,故人与人两相安于无事之天,否则于道无得,反招尤也。孔子曰:“无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其见恶于人也宜矣。修道者如此,可以免务外之思,亦可无外侮之患焉。

第四十二章 损之而益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人之所恶,唯孤寡不榖,而王公以为称。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人之所敬,我亦教之;“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

道家始终修炼,惟以虚无为宗。元始天王,道号虚无自然,即是此义。由虚而实,是谓真实。由无而有,是谓真有。倘不虚不无,非但七情六欲,窒塞真灵本体,无以应万事,化阳神;即观空了照,有一点强忍意气持之,亦是以心治心,直将本来面目遮蔽无存。总之虚无者道之体,冲和者道之用。人能如是,道庶几矣。太上曰“道生一”,道何有哉,虚而已矣。然至虚之中,一气萌动,天地生焉。故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无极之先,混混沌沌,只此一虚;及动化为阳,静化为阴,即“《易》有太极,是生两仪”。是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也。其在人身,即微茫之中,一觉而辟,乾坤阖辟,气机往来——静而凝聚者为阴为精;动而流行者为阳为气。若无真意主之,则阴阳散乱,无由生人而成道。可见阴阳二气之间,甚赖元神真意主持其际,所谓“二生三”也。由是一阴一阳,一动一静,气化流行,主宰如故,而万物生生不穷矣——所谓“三生万物”也。或曰:“天一生水,金生水也;地二生火,木生火也;天三生木,水生木也;地四生金,土生金也。”以五行所生,解太上一二三万物生生之义,总属牵强;不若道为无极,一为太极,二为阴阳,天一地二合而成三,斯为明确之论。“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明道为元始虚无一气,化生阴阳,万物之生,即阴阳为之生。冲者中也,阴阳若无冲气,则中无主而主不宁。物之生也,犹且不能,况修道乎,《易》曰:“天地絪缊,万物化醇。”可见精气神三者俱足,斯阴阳合太极而不可分。使阴阳各具,太极无存,则造化失权,万物之生机尽灭。大凡修道炼丹,虽离不得真阴真阳,若无太和元气,则丹无由结,道亦难成,盖道原太和一气所结成也。生人生仙,只是一理,所争只在顺逆间耳。惟以元气为体,阴阳为用,斯金丹之道于是得矣。试观王公大人,位至高也,分至贵也,而自称曰孤、曰寡、曰不榖,其意何居,盖高者易危,满者易损,电光之下,迅雷乘之。惟高不恃其高,贵不矜其贵,而以谦下柔和之心处之,斯可长保其富贵,而身家不至危殆焉。所以孤、寡、不榖,凡人所恶,王公所以之自称也。然则道为天地至宝,修之者可不知谦柔之意乎,《书》曰:“满招损,谦受益。”从无有易之

者。夫益不始于益,必先损而后益;损不始于损,必先益而后损。可见富贵贫贱,穷通得丧,屈极则伸,伸极必屈,此天道循环,自然之运,虽天地莫能逃,何况人乎,噫,人道如斯,大道奚异,修士欲得一阳来复,必先万缘俱寂,纯是和平之气,绝无躁切之心。如此损之又损,以至于无,则群阴凝闭之中,始有真阳发生,为吾身之益不少。倘或自矜其才,自多其智,必不虚而志自满,未有不为识神误事,邪火焚身者。欲益而反损,天下事大抵如斯,岂独修道乎,至于一切事宜,无非幻景,不足介意,而人犹以为后起者教。须知金丹大道,所为在一时,所关在万世,岂可不以为法耶,太上所以云“人之所教,我亦教之”也。所教维何,至柔已耳。若不用柔而用刚,必如世上强梁之徒,横行劫夺,终无一人不罹法网,而得以善终。是知横豪者死之机,柔弱者生之路,此诚修道要术。吾之教人,所以柔弱为先也,修士其可忽乎,《悟真》云:“道自虚无生一气,便从一气产阴阳。阴阳自是成三体,三体重生万物昌。”此即“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谓。修行人打坐之初,必先寂灭情缘,扫除杂妄,至虚至静,不异痴愚,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此鸿濛未判之气象,所谓道也。忽焉一觉而动,杳冥冲醒。我于此一动之后,只觉万象咸空,一灵独运,抱元守一——或云真意,或云正念,或云如来正等正觉。此时只一心,无两念焉。观其阳生药产,果能蓬勃絪缊,即用前行二候法:采取回宫为一候,归炉封固为一候。是即一动为阳,阳主升;一静为阴,阴主降。再看气机壮否,若已大壮,始行河车运转,四候采取:烹煎饵而服之,立干己汞。此即采阳配阴,皆由一而生者也。至于一呼一吸,一开一阖,无不自一气而分为二气。然心精肾气、心阴肾阳,无不赖真意为之采取、烹炼、交媾、调和。此即阴阳二气,合真意为三体,皆自然而然,无安排无凑合也。要必本于谦和退让,稍有自矜自强之心,小则倾丹,大则殒命。故曰:“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学者须知,未得丹时,以虚静之心恃之;既得丹后,以柔和之意养之——慎勿多思多虑,自大自强可也。此为要诀中之要诀,学者知之~否则满腔杂妄,道将何存,如此而炼,是瞎炼也——一片刚强,虽得犹丧;如此而修,是盲修也——似此无药无丹,遽行采炼运转,不惟空烧空炼,且必伤情伤精。其为害于身心不小,乃犹不肯自咎,反归咎于大道非真,金丹难信:斯其人殆不知道之为道~至虚至柔,惟以虚静存心,和柔养气,道乃未有不成也已。

此言道家修炼,却病延年,成仙作圣,不外精气神三宝而已。然精非交感之精,所谓元始真如,一灵炯炯——前云“惚兮恍,其中有象”是。是由虚而生,虚即道。“道生一”即虚生精,精即性也。气非呼吸之气,所谓“先天至精,一气氤氲”——前云“恍兮惚,其中有物”是。是由一而生,一即精。“一生二”即精生气,气即命也。神非思虑之神,所谓灵光独耀,惺惺不昧,前云“杳兮冥,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是。自二百化,二即气,“二生三”即气化神——神即元神真意也。要皆太和一气之所化也。惟以柔和养之,斯得之耳。若著一躁切心,生一暴戾气,皆不同类,去道远矣。保身犹难,安望成仙~所以有强梁之戒也。太上以忍辱慈悲为教,故其言如此。孔子系《易》,尝于谦卦三致意,而金人欹器之类,示训谆谆,其即此意也欤~

第四十三章 无为之益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于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

道者何,鸿濛一气而已。天地未开以前,此气在于空中;天地既辟以后,此气寓于天壤。是气固先天地而常存,后天地而不灭也。天地既得此气,天地即道。道即天地,言天地而道在其中矣。惟天地能抱此气,故运转无穷。万年不蔽者此气,流行不息、群类资生者亦此气——一气相通也。圣人效法天地,其诚于中者,即所以形于外,内外虽异,气无不同;其尽乎己者,即所以成乎人。人己虽殊,气无不一。究何状哉,空而已矣。一物通而物物皆通;空无不明,一物明而物物俱明。孔子云:“为政如北辰居所,而众星自拱。”孟子云:“君子过化存神,上下与天地同流。”是诚有不待转念移时,而自能如此一气潜孚,一气贯注进。故曰:“天下之大,自我而安。人物之繁,自我而育。古今之遥,自我而通。”圣道之宏,真不可及也。

以是思之,宇宙何极,道能包之,抑何大乎~金玉至坚,道能贯之,不亦刚乎~然闻之《诗》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又曰:“天之载,无声无臭。”是柔莫柔于此矣。虽然,天地无此气,则块然而无用;人物无此气,亦冥顽而不灵。有之则生,无之则没。是“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刚”,以无气则无物也。大而三千世界,小而尘埃毫发,无不包含个中。不惟至柔,抑且无有——非孔子所谓视之不见,听之不闻,体物不可遣者欤,夫何相间之有,顾物至于极柔则无用矣;惟道之至柔,乃能撑持天下之至坚。物至于无有又何为哉,惟道之无有,乃能主宰天下之万有。此不过浑然一气,周流不滞焉耳。故太上曰:“吾是以知无为之大有益焉。”且夫天地无为而自化,圣人无为而自治,究无一民一物不被其泽,非由此气之弥纶而磅礴也哉,其在人身,浩气流行,不必搬运,自然灌溉周身,充周毛发,其获益良非浅矣。至于教之一事,古人以身教,不以言教。是有教之教,诚不若无教之教倍真也。夫天不言而四时行,圣不言而天下化。视之端拱垂裳,无为而平成自治者,不同一辙耶,故曰:“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噫,良可慨矣~

此状道之无为自然,包罗天地,养育群生,本此太和一气,流行宇宙,贯彻天人,无大无小,无隐无显,皆具足者也。是至柔而能育至刚,至无而能包至有。以故一通百通,一动群动,空谷传声,声声相应。道之神妙,无有加矣~非圣人孰能与于此哉~若在初学之士,具真信心,立大勇志,循途守辙,自浅而深,由下而上,始由勉强,久则自然,方能洞彻此旨。总要耐之又耐,忍之又忍,十二时中,不起厌心,不生退志,到深有得,居安资生,左右逢源,乃恍然于太上之旨,真无半句虚诳。至于修炼始基,古云“精生有调药之候,药产有采取之候”。先天神生气,气生精,是天地生物之理,顺道也。若听其顺,虽能生男育女,而精耗气散,败尽而死。太上悲悯凡人,流浪生死,轮回不息,乃示以逆修之道,反本归根,复老为少,化弱为强,致使成仙证圣,永不生灭。始教人致虚养静,从无知无觉时,寻有知有觉处。《易》曰:“寂然不动,感而遂通”是也。后天之精有形,先天之精无迹,即恍恍惚惚,其中有物,所谓玄关一动,太极开基也,自此凝神于虚,合气于漠,冥心内照,观其一呼一吸之气息,开阖往来,升降上下,收回中宫,沐浴温养。少倾杳冥之际,忽焉一念从规中起,一气从虚中来,即精生气也。此气非有形也——若有形之气,则有起止、有限量,安望其大包天地,细入毫毛,无微不入,无坚不破者哉,是气原天地人物生生之本也,得之则生,失之则死。虽至柔也能御至圣,虽至无也能宰万物,古仙喻之曰药,以能医老病,养仙婴也。故曰“延命酒、返魂浆”,又曰“真人长生根”,诚为人世至宝。古人谓万两黄金,换不得一丝半忽也。凡人能得此气,即长生可期。然采取之法,又要合中合正,始可无患。若有药而配合不善,烹煎不良,饵之不合其时,养之不得其法,火之大小文武,药之调和老嫩,服之多少轻量,一有失变,必如阴阳寒暑,非时而变,以致天灾流行,万物湮没矣。学者能合太上前后数章玩之,下手兴工,方无差错。吾点功至此一诀,诚万金难得,能识透此诀,则处处有把握,长生之药可得,神仙之地无难矣。

第四十四章 多藏厚亡

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得与亡孰病,是故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

夫人之好名好货者,莫不以名能显扬我身,货足肥润我身——身若无名,则湮没不彰矣;身若无货,则困苦难堪矣。是以贪名者,舍身而不顾;黩货者,丧身而不辞。贾子曰:“贪夫徇财,烈士徇名。”人情类然,古今同慨。然亦思名与身孰亲耶,以名较之,名外也,身内也。人只为身而求名,何以因名而丧身,岂名反亲,而身反疏乎,货与身孰多耶,以身拟之,身贵也,货贱也,人皆为身而求货,何以因货而亡身,岂身反少而货反多乎,亦未思之甚也~夫有名而性不存,与有身而名不显,孰得焉、孰失焉,舍身而货虚具,与失货而命常凝,孰存耶、孰亡耶,以是思之,与其得名货而失身,不如得身而失名货之为愈。况好名货者,损精神伤生命,甚爱所以大费也;厚储蓄者,用机谋,戕身心,多藏所以厚亡也。望重为国家所忌,积厚为造物所尤。古来势大而罹祸,财多而受诛者,不知凡几~皆由不知敛抑,不自退藏,贪多不止,以致结怨于民,获罪于天也。惟知足知止者,一路平常,安稳到底。无辱无殆,不危不倾,而长保其身,并及其子孙。范蠡所以无勾践之患,张良所以有赤松之游也。诚知几之士哉~后起者,将有鉴于斯文。 此借知足知止喻止火养丹,以名喻景,货喻药。贪幻景者多被魔缠,好搬运者难免凶咎。药未归炉,宜进火以运之;药既入鼎,宜止火以养之。火足不知止火,非但倾丹倒鼎,致惹病殃,并且丧命焚身,大遭危殆。又况大道虚无,并无大异人处。或贪美酒美味,艳色艳身,金玉珠玑,楼台宫殿;又或天魔地魔,鬼魔神魔,种种前来试道——或充为神仙,夸作真人,自谓实登凌霄宝殿——因此一念外驰,以致精神丧败,大道无成者不少;又或识神作崇,三尸为殃,自以为身外有身,而金丹至宝,遂戕贼于倾刻者亦多。若此等等,总由火足不止火,丹回不养丹,所以志纷而神散,外扰而中亡。修炼之士,幻名幻象,幻景幻形,须一笔勾销,毫不介意,如此知止知足,常养灵丹,则止于至善,永无倾颓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