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炉夜话：水猴子

围炉夜话

笔者不失眠，但是加入了一个微信失眠群。加入的主要原因是——一是群里的人特别有趣，个个都是人才，又会夸人，说话又好听；二是他们经常在午夜场说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题，让人不忍直视又浴霸不能。于是就有了这些故事。

（一）

今天的这个故事来自于网友弘一君的分享。

昨晚，群里排名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的两个人，为了争夺“谁最丑”的殊荣吵了起来，场面一瞬间有点控制不住。

夜场群的群友们都很崩溃：你们吵个毛线？就不会动手吗？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和谐社会别砍砍杀杀；可以用小刀彼此慢慢切~

在这关键时刻，弘一君站了出来，讲了一个故事。

讲完之后，群里一阵沉默。

弘一君说，这只是一个故事。

嗯，只是一个故事。

为避免对号入座，小编刊发之时对故事做出合理改动。

（二）

关于“水猴子”的故事

讲故事了。

我小时候生活在一个小渔村。不是大江大海边的小渔村，只是淮河边的一个湖边的小渔村。渔村不算很大，六万亩的水面，大抵就是长宽各五公里的水面。我出生在八零年代末，中部省份，那时候还没怎么发展。个人在时代面前都是蝼蚁，何况太小的时候尚未形成个体意识，所以能走出来到几千公里之外，纯属偶然。

至于遇到@米 @甘脂肉粽铁制工具人一号这种那啥啥，真是缺了八辈子德、倒了八辈子霉。

嗯。扯远了，闲话休提、言归正传。

（三）

九十年代中期，那时候我还在上小学。

有一天中午放学回家，突然发现乡政府的广场上聚集了很多很多人。

现在我就是属于不爱凑热闹的人，总是习惯用冷静且智慧的目光深邃地远远地犀利地看。现在想来，小时候就是这样。

所以那天，我没有去现场看，直接回家吃饭。

吃饭的时候，听左邻右舍以及自家人说，xxx（我的一个大伯，未出五代）抓到了一个水猴子。

那时候不说叫水猴子，就说长着猪头豹身还有什么尾巴我不记得了。

我听了就很后悔，当时应该去围观的。

然后，那几天就有了两个传言。

一个传言是——

那个大伯把怪物送给国家，得了两万块钱奖励。95年的两万块哎！

就是我现在，全部身家也只有800块。不要说那可是95年的两万块哎！

很多人都很羡慕他。

另一个传言就有点渗人。

另一个传言说，我们那个湖，每年都会淹死一两个幼童（六万亩水面，五百来户人家，约两千多人），其实是被水龙王收去了（其实大抵是小孩子偷偷玩水，以及大人疏于看管的因素）。

又说被抓到的怪物，实际上是水龙王的太子。

这是要闯祸的。

我们那个地方，虽然说不上人杰地灵，但也算是历史悠久。附近的名人包括思想家、政治家、名医、名臣……以及兼具南北方优点的、铁骨柔情的帅哥。刚才说的那个湖，据说是宋代某将军的府邸。那个将军后来受到奸臣迫害，天降灾祸，发生大地震，把府翻了过来，变成湖。

还有传言说，每隔六十年就会有一场大雾，会有一个感应天命的人，看到四面的门，走进去可以得到财宝。这都是小地方的传言。我没见过那么神奇的雾。

继续刚才说的“龙王”话题。

第二个传言不知道从哪里来，但是渐渐地有板有眼。说，龙王的太子被抓了，会降灾祸。

听得人心惶惶。

但是后面几年，应该有十年时间，湖面上都没有发生孩童溺亡的悲剧。渐渐地，这事就忘了。

直到2008年。

那一年，国家发生很多大事不说。我那个伯父家就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件悲剧。

他的孙女……很漂亮很可爱古灵精怪的小孙女，十一二岁，洗碗/洗衣服的时候……

唉。当时，我正上大学。为这件事很是伤感一段时间，甚至有看破红尘的感觉，和初恋分手。

散文｜这个夏天的死亡

当时写的祭文。

这件事情过后，那个伯父家在县城买了房子；但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生计还是没有完全离开湖面。

他们在湖面上开设了渔家乐，很气派的那种。

刚在找照片。没找到，待会再找。

就这样，日子又过了八年。到了2016年。

我已经工作好几年。

春节，我把父母接到南方过年。大年初四还是初五，突然我爸接到电话，说那家的伯母溺亡。简直不可思议，和水打了五十多年交道的人，居然会以这种方式……

因为是伯母，所以我没有假期回去。我不管，强行回去……因为在我上大学的那里面，每年回去他们都会带我吃饭。我必须回去。

于是就回去了。

丧礼，就是普通的丧礼。据说是当天和邻居喝酒，半夜口渴喝水，不小心失足落水。第二天才发现。

丧礼，和普通的丧礼一样，结束了。

然后，就有传言，这事也只能传言，说她落水的区域，十几年前也有人落水溺亡。

还有另一个传言，说溺亡的那天早上清晨，邻居看到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湿透的“人”离开。

这些都是传言。但有一点是，小孙女，以及那个伯母，都是在当年捕捉到“太子”的地方罹难。

我宁愿相信，这些都是我强行牵强，一定都是我的强行牵强。

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要不是今天你们吵架，这种故事我不会说的。

人，有时真的太脆弱。我写出来，也是一种回忆，或者说纪念吧。

时代的车轮滚滚前行，个体在历史的洪流面前都是蝼蚁。家乡变化太大了，变化太大了。每次回去都能看到巨大变化——听闻谁谁谁发家、听闻谁谁谁败家、听闻谁谁谁抱孙子、听闻谁谁谁去世。

这就是历史，这就是岁月，这就是年轮。

曾经有一次，我问那个伯父，政府是不是真的奖励了两万块钱。他说，只奖励了80块钱，送到市里动物园的包车费花了100。

那几年，还有人说，抓到的可能是獾还是啥。那种喜欢在坟墓中打洞，把棺材掏洞做窝的东西。

曾经的湖面风光。刚才在找这个，要不是今天你们吵架，这种故事我不会说的。

故事完毕。

围炉夜话：水猴子

散文｜这个夏天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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