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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通寺的外来僧(云南昆明市圆通寺有女僧吗)

圆通寺的外来僧

释祖清有时抱怨,信众多求财求利求平安,想起来就信一下,没想起就不信,不坚定。(南方周末记者谭畅/图)

地震后,庙毁了,僧人“失踪”了。在两个外来和尚修修补补九年后,圆通寺恢复了香火,僧人们弹起了吉他,“老太婆们”唱起了《药师经》。

圆通寺的重建,比别人晚。

这座北川县擂鼓镇唯一的佛教开放寺院,在5·12汶川特大地震后,庙宇毁了,僧人“失踪”了,道场也衰落了。

第二年清明后,释祖清接下聘书,带着徒弟释续乘入住圆通寺。师徒俩一砖一瓦修修补补了九年,木鱼声再次敲响,信众也回来了。

释续乘说,震后满目疮痍的景象,让师父发了慈悲心,也经历了许多磨难。释祖清则说,既然在一方弘法,虽“没起到好大作用”,但总得对一方信众有个交代。

庙子垮了,“老和尚”跑了

2018年4月18日,农历三月三。圆通寺办了一整天法会。

63岁的陈淑莲披上褐色居士服,在大雄宝殿里唱经。一本《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简称《药师经》),从上午到下午循环往复。

“《药师经》是消灾的嘛,老太婆病痛多。”圆通寺监院释祖清向南方周末记者解释。

圆通寺坐落在距北川老县城10公里的莲花山上。附近村镇的中老年妇女,是它的主要信众。陈淑莲家住山下的和平村,每天早上步行20分钟到寺院里义务清扫,当天若无法事,中午用过斋饭就下山回家。

法会进行时,33位居士坐在大雄宝殿右侧,约四十位穿寻常衣服的香客坐在左侧。除了3个和尚(释续乘在2016年收了一个小徒弟)和7个香客为男性,大殿上几乎清一色都是“老太婆”。

“没有好多知识文化,偏于小农思想,不像大城市的人那样懂道理。”法会间隙,与南方周末记者闲聊时,释祖清摇头嘀咕,“大多是求财求利求平安,想起来就信一下,没想起就不信,不坚定。”

但聊胜于无。毕竟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2009年释祖清刚接手圆通寺时,“老和尚”不知所踪,“护法居士”只剩两位。

“那时候连山门都没法进。”陈淑莲自称三十多岁皈依三宝,地震前就是圆通寺的居士,但地震后头一年“听说庙子垮了,就没来”。

1997年发掘出土的清乾隆年间碑文记载,圆通寺始建于唐朝。自1995年经批准恢复为佛教活动合法场所,寺里一直有僧人常住,直到2008年地震。

“老和尚”去了哪,当地没人说得上来。

寺里的香火钱,也随着大地震不知所踪。“我们来的时候(钱)没有了,一穷二白。”释续乘说。

论年纪,释续乘比师傅释祖清还长十岁。但闻道有先后:释祖清1997年就已出家,时年16岁;2006年,35岁的释续乘在四川广安龙泽寺剃度为僧,礼25岁的释祖清为师。

那时,释祖清在龙泽寺“静修佛教音律”。此前,他曾在绵阳的飞鸣禅院常住了五年,给住持万法法师当侍者。2007年,万法法师圆寂。

2009年清明当日,释祖清回到飞鸣禅院拜祭万法法师。休息时,飞鸣禅院两位僧人向释祖清说起,三十公里外的圆通寺在地震后无人住持。

第二天,释祖清就来到圆通寺,目睹佛像损毁,庙宇坍塌,清净道场成了危房。“师父当下发愿,一定要建设好圆通寺。”释续乘说。

当晚,“圆通寺民主管理委员会”的聘书发到了释祖清手上。

四处化缘,庙修了九年

大地震之后,一位山东援川医疗队队员曾登上莲花山,在残砖断瓦中摘录下圆通寺的禅联——世外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

如今,重修的大雄宝殿大门两侧刻着这幅对联,红底黑字,朱漆还未干透。

自2009年清明至今,圆通寺已修了九年。去年是释祖清的本命年,庙里没有动土。今年一开年,释祖清马上请来工人重整排水系统——大雄宝殿漏雨。

圆通寺修得慢,因为缺钱。震后,本地百姓重建家园自顾不暇,外地支援也一度中断。释续乘形容,当时的处境像是“背着几座大山”。

师徒俩把以前攒下的生活费都贴了出来。为了省钱,供在佛前的灯油烧完滤一层再炒菜;残砖烂瓦用打沙机加工成沙石材料,以备重建时使用。

除了向过往的信众开口化缘,他们还将视线投向省外。

第一笔援建的“巨款”来自河北。石家庄龙泉寺的常开法师是四川人,2010年,他请几位擅川音梵呗唱诵的蜀地僧人办了一场音乐法会,钻研佛教音律的释祖清也获邀参加。

法会结束后,龙泉寺的和尚询问他们的来历。有同行者介绍:“祖清法师是从5·12大地震的地方来的,他们那里很困难。”常开法师听后提出,把当天5万元的功德收入捐给圆通寺。

有了启动资金,师徒俩决定先修占地两百平米的大雄宝殿。请来工匠一估算,开挖并重打地基就要20万。

“但如果再不动起来,别人就会觉得你骗人,不相信你了。”释续乘说,靠常开法师牵线,圆通寺开始接触北京的信众,“那边的居士一千两千地捐。”

释续乘还在佛教论坛上发帖募捐,留下支付宝账号:“师父打算和我发扬愚翁移山的精神,一代人修不好就两代人修,两代人修不好就三代人修……望大德居士菩萨善士您们雪中送炭!”

举了部分外债,终于攒够20万。重建工程才算正式开始。

修完大雄宝殿,再筹钱修禅房和客堂。原先墙体内直径8毫米的细钢筋,为了防震换成22毫米粗的。

接着,向村民买地,寺院面积扩到六七亩,翻了一倍。以前运水泥砂石全靠马驮,修了一段山路后,货车可以开上山。

重塑佛像金身三尊,还请来了灵官菩萨。因为释祖清发现,“我们这里就灵官菩萨最灵”。

“我从来不拖工人的工资,每个月就把工人的工资先结了。”释祖清说,因为修庙是积德,工人工资开得比外面低,小工从九年前的一天70元涨到80元,大工从150元涨到170元,“在外面大工要两百多一天呢,还有的说不给钱也要来庙上做。”

九年间,每一桩供养行迹都被镌刻在功德碑上。出得多的,全家以4万元认捐一尊观音铜像;出得少的,有网友看见募捐帖便遥寄100元,碑上留的还是网名。

大雄宝殿内的三面墙已经被46块功德碑占满了,后来的“功德”只能刻在殿外围墙上——打头的一块,感谢一位王姓施主捐来5吨水泥。

寺内曾有一株七人合围的千年古柏,上世纪50年代被砍。本命年不兴土木,释祖清就请人将古柏树根雕刻成百子观音圣像,视为镇寺之宝。又为圣像打造了一个铜龛,“专项捐款”者的名字,在殿外围墙上写了7块功德碑。

“(百子观音)可以送子,也可以和谐整座道场。‘圆通’就是和谐的意思。”站在光灿灿的佛龛前,释祖清笃定地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我们来了以后,圆通寺是很灵验的。”

寻常禅院,弹吉他唱经

居士陈正秀是在释祖清入住圆通寺以后皈依的。2008年地震时,她的28岁独子在汶川遇难。八日后,儿媳生下孙子,大悲大喜席卷整个家庭。

一年后,陈正秀听说,原已废弃的圆通寺来了两个年轻和尚,修庙很花力气,亲自背砖、上屋顶铺瓦。于是,她抱着孙子上莲花山祈福,也请圆通寺的新住持为儿子超度。

信众逐渐重新涌入圆通寺山门。震后头三年,师徒俩为北川的亡者免费超度,有求必应。释续乘记不清自己写了多少个牌位,“几千个都有”。

2011年起,北川人陆续迁至老县城23公里外的新县城,距离圆通寺远了。三年免费超度期满,再上山花钱请释祖清师徒超度的,已不是地震遇难者的家属。

释祖清终于有时间研习佛教音律了,这是他学佛以来的爱好。2012年,他改当监院,徒弟释续乘接任住持。

圆通寺如今又名梵韵道场,这些年开始以音乐法会扬名。僧人和信众用四川独有的上江腔唱诵,同时僧人用传统乐器伴奏。

唱腔传承已久,“但是用乐器配合佛教唱腔,这块我们在走第一步,”释祖清相信,音乐法会能带来“殊胜感应”。

“祖清法师在佛教音乐上非常有造诣,会二胡、板胡、京胡、笛子、扬琴等多种乐器,并将佛法契机的融入到音乐里。”释续乘在网上发布的募捐帖里介绍,“(他)教信众唱一些佛教歌曲及佛教唱赞,净化了人们的心灵,也多了弘扬佛法的方式。”

释续乘自己会吹口琴,而他前年收的小沙弥,如今被释祖清督促着学吉他。

在释祖清的禅房里,有三把吉他、一架电子琴。谱架上摆着广东民乐《雨打芭蕉》、《步步高》的简谱,和一本翻烂了的手写复印《道教音乐曲谱集》。德昌县有一座道观,他回老家时“会和那边的朋友一起搞音乐”。

他最近在琢磨谱一首圆通寺寺歌,但“还没最后敲定,修庙子不得空”。刚入住圆通寺时,他曾谱了一段简短的旋律,重复12遍,配上“观音菩萨十二大愿”做歌词,就成了自创的《十二大愿歌》。

“我们这里的老太婆都会唱。”释祖清用电子琴为南方周末记者弹奏了一遍《十二大愿歌》,颇为自得,“只要我一起这个音,她们就能唱起来。”

虽然抱怨老太婆们学佛心不诚,释祖清还是决定,在陌生的北川延续梵韵道场,“至少利益一方信众”。

在寺院里,释祖清养了三只鹩哥。“养鸟是为了教化众生,”他对南方周末记者说,“我连鸟都能教得会说话,人还能说不听吗?”

明年圆通寺将迎来重建十周年,释祖清打算从当年阴历五月十一日起,连做七天法会。震后请回来的佛像因为“机缘不成熟”,都还没开过光,也留到那时一起开光。

4月18日中午,吃过斋饭,“老太婆”们团团围着释祖清,在修缮完好的佛殿里絮叨半天,只为问老伴病能不能好、孙子考学如何。

巨难痕迹似乎逐渐淡去,禅院钟声复归寻常。只是,庙里的三个和尚有时会下山,专程到北川老县城,在地震遗址上放生鱼鸟,诵经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