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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门法则 (第121章~第125章 )

第一百二十一章 陈天师做向导

元福宫紫宸殿上,赵然坐到了陈天师对面,黎大隐继续站在老师身后充当背景。
  “听说陈天师刚从庐山回来,是因为信力一事?”
  “不错,眼看就是三月底,便去了一趟九州阁,专门查询了应天府的信力。”
  “如何?”赵然也很想知道,自己入主玄坛宫两个月的成绩。虽然改造京城路面和排水沟的工程,其初衷是为下一步的建桥做准备,而且工程才完成了不到一半,但他还是很想知道,这么做到底有没有效果,效果又有多大。
  陈天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卖了个关子,捋须道:“致然和大隐做的铺路一事,原本我还没有太过在意,谁想竟然如此有用。致然能否说一说,是如何将这么一件事情和信力增长联系起来的?”
  赵然躬身道:“其实说起来也简单,虽然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有完全搞清楚信力的来龙去脉,但对于它产生的本质、方式,还是有一定认知的。在我的认知中,但凡能够让信众产生幸福感、获得感,信众就会产生信力供奉,而只要信众们知道幸福感和获得感来自于道门,信力就会进入九州方圆鼎。当然,有时候增加一点神秘感,会令他们的幸福感和获得感大增,这也是我让灵修们半遮半掩出场的原因。”
  陈天师琢磨着所谓“幸福感”和“获得感”以及所谓“神秘感”,情不自禁点了点头:“果然有道理。致然知道今年这三个月,应天府信力是多少吗?”
  赵然一看陈天师的笑容,就知道必是好消息,于是凑趣的问道:“不会是比去年低吧?”
  陈天师哈哈一笑,道:“去年应天府头三个月,信力值二百八十万,今年已经三百二十万了,现在离月底还差三天,按这个速度,预计达到三百三十万不成问题。我尤其关注的是二月以来致然履任之后的情况,因此特意过问了去年二三月份的信力值,九州阁的修士取出记录来让我看了,是一百六十万,而今年二月以来,这个数目是两百万,如果再加上后面的三天,估计能达到二百一十万以上!增长足足三成!”
  赵然也很欣喜,两个月就能增加五十万,说起来夸张,但仔细想想,也符合实情京城的人口基数太大了,密度又高,而起点却太低,随随便便搞一搞,增长量的累积就是个不可小视的数字。
  应天府八县三百万人,而上元和江宁这两座附廓之县又占了一百二十万,相当于两个松藩,增长五十万,不过是京城百姓每人头上加了不到半圭而已。这也是当初这个职位对赵然最具诱惑力的地方,他的功德力同样吸纳到要做梦都笑醒的地步。
  陈天师心情很好,谈兴不减:“所以我刚才问,致然是如何将普普通通的一件小事,和信力增长联系在一起的,我相信若是换了别人来做玄坛宫的方丈,是绝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好这么一件事的,就算做了,也很难达到那么高的信力增长。甚至好事办砸了的也屡见不鲜。”
  赵然忙道:“多亏了老黎……黎师兄给我的强力支持,否则我一个毫无根基的空降方丈,想要刚刚上任就启动这么件大事,绝无可能。”
  陈天师欣慰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黎大隐,满是鼓励的点了点头,又转过来道:“我算了算,若是能这么增长下去,应天府今年的信力突破一千万极有可能,应该是我和大隐感谢致然才对。”

赵然又是一阵谦恭客气,却对陈天师所说的一千万笑而不语。
  一千万?开玩笑呢!他虽然初始上任前,默认了陈天师让他“稳住下滑的应天府信力”的要求,又曾对玄坛宫上上下下在各种场合里表示要定一个由八百三十万增长到九百万的小目标”,但在他心里,那么好的一块“信力沃土”,不增长个三五百万的,那叫增长吗?
  之后,陈天师又追问了关于应天府长江大桥的宏伟计划,刚吃了甜头的他当即表示了支持,指示黎大隐“好生去做,协助致然完成这座可以激发信众信力的大桥”。
  陈天师的兴致显然很高,谈到高兴处,干脆邀请道:“致然跟我来。”
  黎大隐连忙出去安排两驾车轿,在八名元福宫修士的陪同下,排开仪仗下了紫金山,向南而来。
  赵然以前是坐不惯车轿的,到了京城后渐渐也被迫适应了这种出行方式,一来京城百姓不比外地,几乎个个都见多识广,很少会见了当权者之后唯恐避之不及。若是看见了身居高位者单独出行,当街拦住你的去路和你讨论治政得失以展示自己的才华,这不是小概率**。同时,以仪仗出访各部司监、各宫院也方便得多,轻易不会被那帮门房无理阻拦。
  一路上,车轿畅行无阻,赵然问同车之中的黎大隐:“陈天师要带我去何处?”
  黎大隐微笑道:“到了就知道了。”
  一般这种卖关子,都是心情很好的意思,赵然也就懂事的不去追问了,盘算着到时候是不是表情夸张一点,是张大了嘴合不拢好呢?还是捂着嘴惊叹出声比较好?
  但他这次真没有想到,陈天师会将他带进皇城。
  自承天门向北,经端门而至午门,御道西侧为社稷坛,东侧为太庙,他们的目的地,就是太庙。
  于南门外神宫监落轿,有当值的朝天宫修士赶到,向陈天师三拜,其后又有礼部、宗人府官员赶来迎候,陈天师向他们道:“不用惊动皇帝,贫道就是来看一看。”
  这些值守的修士、官员躬身应了,引着陈天师、赵然、黎大隐一行入内。
  入南戟门,眼前为太庙正殿,左庑为神库、右庑为神厨,陈天师继续带着赵然和黎大隐往里走,来到太庙中供奉朱家先祖的寝殿。
  陈天师指着寝殿,亲自向赵然介绍:“此为九庙,居中为太祖,两旁依次为成英宪睿、仁英孝武,太祖皇帝的先祖德、懿、熙、仁,皆供奉于后面的祧庙......”
  一大帮人围在周遭,小碎步紧紧跟随,一边听一边相互间以眼神询问:“这年轻道士是哪一位?竟然当得陈天师亲自向导......”
  知道的则还以眼神解答:“玄坛宫那位。”
  被告知者能不能看懂,这就不得而知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赤精之气.

太庙中三殿一庙,正殿、寝殿、享殿、祧庙,其中寝殿用于安置历代皇帝先祖神位,皇帝和皇后相伴,每一任分到一间龛位,九任故为九庙。
  
  陈天师在寝殿中肃立,带着赵然和黎大隐向九庙中的历代朱氏皇帝抱拳躬身,以示礼敬之意,其余朝天宫修士、礼部和宗人府官员俱行九拜之礼。
  
  所谓“九拜”,即“稽首”、“顿首”、“空首”、“振动”、“吉拜”、“凶拜”、“奇拜”、“褒拜”、“肃拜”,拜完之后,一盏茶工夫就过去了。
  
  陈天师负手于身后,向殿外左侧指了指,道:“当年在元福宫商议兴王谥号时,致然也是在的,最后议定兴王加本生皇考之名入祀太庙,他的神龛不在这里,而在外面庑间配殿之中。”
  
  赵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当年皇帝想要尊本生父亲兴王为皇考,所要达成的目标之一,就是让兴王以皇帝之位入寝殿安置,但若是兴王入寝殿,这九庙之中的哪一个放到后面祧庙中呢?这不仅是一个技术性问题,更是社稷次序的问题,所以才引起朝中汹汹争议。
  
  最终的结果,是给兴王加了一个“本生皇考”的名义,强调是当今皇帝的本生皇考。不强调还好,这一强调,实际上进一步明确了帝统序位,皇帝不是兴王法理上的儿子,只是血统上的儿子。而兴王的神位虽入太庙配享,却进不得寝殿,最终只能入庑间配殿供奉,颇有一点“小妾”的意思。
  
  作为当年争论的对立方,赵然没有接这个话题,陈天师也没有进一步阐述什么,仅仅只是介绍了一下,便穿过寝殿,向后面的享殿而去。
  
  享殿是真正举办祭祀的地方,祭祀大礼之前,将神位从寝殿请出,安置于享殿中,大礼之后,又迁回寝殿。用白话来说,就是:恭请您老出来享受盛宴......吃完了吗?您老回去继续休息吧。
  
  至于最后那座祧庙,则是寝殿不够用了,给年岁最长的皇帝用来“养老”的地方,供奉的是太祖的上四辈。
  
  陈天师没有带着赵然去祧庙,而是在享殿中站定,向两名朝天宫修士招手示意。那两名修士绕到殿前供案之后,手掐法诀向内一收,垂挂的巾幡立刻向上卷起,露出一根凌空矗立的玉柱。
  
  陈天师凝视着这根玉柱,赵然随他的目光跟着看了过去。
  
  这柱子通体由汉白玉炼制,高约一丈,拳头般粗细,顶端的圆盘上蹲立着石兽,圆盘下横插云板,柱身雕刻云龙,底端以莲花为座,整个汉白玉石柱隐隐透着赤红,极为精美。
  
  赵然忍不住脱口而出:“华表?”
  
  华表古名“恒表”,先秦之际用于指路的同时,也便于路人在其上题写谏言,以便君主纳谏,故此又称“谤木”,是提醒皇帝广开言路、勇于纳谏的意思,同样也是皇权的象征。
  
  陈天师问:“致然见过庐山上的九州方圆鼎么?”
  
  赵然点头:“见过。”
  
  “致然以为如何?”
  
  “是我道门先辈祖师们智慧的结晶,以小道看来,当属道门第一重宝。”
  
  陈天师点点头:“九州方圆鼎,是寇天师与简寂先生合炼而成。先贤之德,遗泽千古。”

赵然是第一次听说九州方圆鼎的来历,简寂先生就是陆修静,而与陆修静并立于当世的,便是天师寇谦之。由这两位出手,难怪能够炼制而成这奠定道门千年基业的重宝。
  
  赵然问:“这华表又有什么功效?”
  
  陈天师又指着顶端的石兽道:“此兽名为石犼,可吸纳皇权威仪,我大明为火德,故石犼吸纳天下火德之气,在体内沉淀为赤精之水。其所立之盘名承露盘,石犼将赤精之水化为精露,滴落盘中,沿柱而下,浸润于底部莲座之中,待莲花开时,即可取用。一朵之效,足当三十六亿信力,可消因果,可引虹桥,功能助人飞升!”
  
  赵然听呆了,望着眼前隐隐泛红的华表玉柱,心道原来邵大天师改革道门的倚仗来源于此。
  
  他隐隐感受到此间天地气机的异样,于是打开天眼察探,一看之下,就见天地气机以整个寝殿为中心,正在缓缓以漩涡的方式自转,从正殿、寝殿、祧庙、庑间各处抽取出一丝丝的赤精红气,向着华表顶端的石犼兽飘来,被石犼兽纳入体内。
  
  而在外围,有更多的赤精红气向着太庙汇入,被纳于正殿、寝殿、祧庙、庑间积储。
  
  整个太庙,都在吸纳赤精之气!
  
  赵然大为震撼,喃喃问道:“这太庙......”
  
  陈天师道:“致然好眼力,整个太庙就是一件法宝,名威德造化坛!”
  
  “这法宝是何人所炼?何时所炼?”
  
  “我老师!”
  
  按照陈天师的说法,大天师邵元杰自嘉靖元年便开始重修太庙,说是“重修”,实际上是炼制的意思,他用了二十二年,历经五次炼制,终于将这件威德造化坛炼制成功,为道门的变革,做好了基础性的准备。
  
  赵然看着这漫天细细洒洒如牛毛细雨一般飘过来,最后汇入华表玉柱顶端石犼口中的一股股红丝,问道:“这就是赤精之气?似乎并非灵气,为何以前没有感受过?”
  
  修士的修行,主要手段之一就是吸纳天地灵气,天地灵气存于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常人周边就存在,只不过是多和少、集中和分散的区别罢了。
  
  赵然当年在无极院扯起楚阳成的虎旗,着实威风了一把,短短两年多时间,由火工居士而受牒道士,再由念经道童而经堂静主,跨过了别人一辈子未必能达到的目标,但也因此而被楚阳成察知,命弟子童白眉前来查实。
  
  童白眉当日就教导过赵然如何感知灵力,为赵然打开了修行世界的窗户。
  
  在赵然进入双气海修行之后,他也开始了吞吐吸纳灵力的修行过程,对灵力自然是熟悉无比的。在他的感知中,灵力有各种颜色,也包括赤红色,但无论哪种颜色,其特性都带着温润通透的特点,绝无眼前这些所谓赤精之气中蕴含的炙热、肃杀、凌厉、威猛之感。
  
  与自己体内的另一种炁——功德力相比,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功德力的特性是苍茫的、古朴的,眼前所谓赤精之气,则锋芒毕露、霸道绝伦。

第一百二十三章 莲花

赵然当即向陈天师问道:“这种赤精之气,为何以前从未感知过?”
  
   陈天师道:“的确不可感知,但又实实在在存于我们的世上,若非我老师炼制出这威德造化坛,我们今日就不可能见到这赤精之气。赤精之气,其实就是五德之气,随历朝兴亡而交替演变,在夏则为青,在商则为白,在秦则为黑,在汉则为黄,而我大明,则为赤,其实都是一种而已。其气平日无色,不可感知,只有通过太庙之祀,以我老师炼制的法宝才可一见端倪。”
  
   赵然继续问:“这五德之气,当真能用来引虹桥、消因果?”
  
   陈天师道:“依据我老师的演算,应该是可以的,但目前尚未证实,因为莲花未开,我们从未能够验证。”
  
   “那莲花若开,又当如何使用?服食?还是自动化为虹桥?亦或以花瓣抵消天劫?”
  
   陈天师摇头:“一切均在不知之间,只有等莲花开时,才能一窥究竟。”
  
   “何时能开?十年?”
  
   “原本预计,三省庶政归于皇帝之后,十年左右,可结第一朵莲花,但如今看来,比当时想像得要好很多。自去年算起,到现在已经一年了,致然你看,这莲座之上,共有九朵莲花,东南那朵已经显现出来了。”
  
   赵然定睛看时,见乾六位上的那朵,果然比其余稍显浓郁,而且开始向外凸显。
  
   陈天师续道:“如此看来,或许用不到十年,八年、甚至七年,莲花便成,我等即可见证这道门千百年来未有之景象。”
  
   将赵然带来太庙,向他揭开五德之气的秘密,这是陈天师在告诉他,你好好把信力提高上去,我们负责开创新的飞升之路,两条腿一起走,一定能走得更好。
  
   赵然暂时接受了陈天师的说法,但却始终存有疑问,既然天地间早有所谓的五德之气,那为何不见古人以此飞升呢?会不会到了七年后、八年后,当莲花盛开之时,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赵然想不清楚,也不需要多想,以五德之气飞升,这是邵大天天师、陈天师他们考虑的事情,自己只要做好本职,把信力提高上去就好了,不管将来五德之气有没有用,只要信力足够,道门的发展就不会失去方向。
  
   紫金山西南麓,离太平门不远的一间民居中,顾老头带着四个弟子,正围坐在屋中,他们已经蹲守三天了,至今耐着性子煎熬,时而看一眼挂在墙上的九宫迷踪符,时而望着窗外。只需目标人物接过锦联中附带的感谢信,自己符纸上所写的“赵致然”这个名字就能正式启动,联上感谢信。为了确保对方接受感谢信,他特意以金页所制,价格不菲。
  
   这是一种不在《正一符箓》上记载的偏门法符,位在七阶,是顾老头当年从一个海外散修那里换来的,一张符箓折银两万三千两,换了他六名最出色的秀女。
  
   经过多次暗杀失败,顾老头终于等不得了,决定使用这张极为珍贵的符箓,追摄赵然的踪迹。之所以愿意取出来,是因为他最近渐渐有所耳闻,这位修行球大赛的总顾问、玄坛宫方丈似乎十分豪富,据说大名鼎鼎的四季钱庄给他开出了一张五十万两银子授信额度的文书。
顾老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当即毫不犹豫的决定使用九宫迷踪符。他知道,自己就算抢到这张授信证也没什么用,但由此却表明,赵致然身上的银钱和宝物绝对不会少,只要将他的储物袋拿到手,这张符就没有白费!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过去,到了天色近晚的时候,九宫迷踪符上闪耀起一道光芒,光芒汇聚成一个白点,在符纸上慢慢悠悠的游走起来。
  
   几人顿时精神大振,顾老头将符纸从墙上招下来,铺在桌子上,桌上早就有了一张京城的详细舆图。将舆图盖在符纸上,从之前就做好标识的紫金山处开始比对,舆图和符纸就重合在了一起。
  
   符纸上依旧在晃动的白点从下面透出光芒,在上方的舆图中清晰的划出一道轨迹。
  
   九宫迷踪符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就会自动消散,顾老头带着几个徒弟全神灌注的盯着舆图仔细判断。
  
   他们之所以选择在太平门附近等待,就是因为符纸给出的时间比较紧,卡在这个位置,正好可以两头兼顾。如果赵致然选择穿城而过,他们就往南拦住去路,如果赵致然选择从城墙外走,他们就向西追堵。
  
   白点的移动速度很快,自紫金山而出,向西绕玄武湖北岸,很快就过了神策门,然后继续向西。
  
   这是要走城外回抱月山庄的路线!
  
   顾老头不再多说,师徒五人立刻出发,带着九宫迷踪符阵拼命赶路,他们不敢在城中轻易使用法术,只能凭借着远远异于常人的脚力前行,选择从太平门经由城内直插清凉门的路线,准备在莫愁湖北边的路上将赵致然堵住。
  
   为了不惊动路人,师徒一行先沿着玄武湖南岸疾奔,至清凉山后,再顺着山麓向西,走的都是傍晚时行人罕至的小路。
  
   一边奔行,一边捧着九宫迷踪符察看,就见白点绕过西北角的仪凤门后,折而向南——这下子确定无疑了,赵致然是准备回抱月山庄!
  
   至此,九宫迷踪符过了有效时辰,渐渐化作青烟散去。
  
   顾老头心中忍不住一哆嗦,但没时间心疼这张价值万金的符箓,带着弟子门冲出了清凉门。
  
   由仪凤门向南,过定淮门后就是清凉门,加起来也不过是二里地,以刚才赵致然展现出来的脚力,怕是用不了半柱香就能赶到。
  
   时间非常紧张,顾老头招呼几个弟子向北行了一小段,在之前就勘察选好的必经之路旁开始设伏。
  
   大师兄依旧是老者装扮,蹲在路旁抽个旱烟;老二架起一个茶幌子,从储物法器中取出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开始烧水烹茶;老三坐在凳子上喝茶,脚边是一担木柴;老四在路的对面扮作乞丐,面前放了一个盛放这十几个铜子儿的破碗。
  
   顾老头同样坐在长条凳上,无双眼睛紧盯着赵致然即将过来的方向......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今年过节不收礼

不多时,路上响起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老大运功仔细倾听,轻轻道:“五个人......”
  
  师兄弟们都点了点头。人虽然比预计的要多,但大家都毫不慌张,在他们的四象合击阵中,一个人和五个人,其实关系并不是很大,何况老师也在,优势依然明显。
  
  随着脚步声的越来越近,路上跑过来一群人,正好五个,这群人来到近前之后,师兄弟等人眯着眼睛开始辨认,准备找出里面的赵致然。可看来看去,这群人里面却没有目标,师兄弟们目光又投到了这群人的身后。
  
  却见这五人来到茶摊边停下,当头的一个笑呵呵的冲着顾老头打招呼:“老前辈怎么在这儿呢?真是巧啊,哈哈......”
  
  顾老头嘿嘿道:“小莫、孤羽、雨航、小黄、小谢,你们这是去哪里?老夫向晚无事出来走走,正好跟这个茶摊子歇会儿脚......”这帮人正是顾老头平日经常厮混的彩民圈。
  
  莫不平爽朗一笑:“正好,我们也一起歇歇脚......”
  
  顾老头一边瞟向他们身后,一边道:“你们有事就去忙......”
  
  众人都道:“不忙,不忙,正好有事要跟老前辈一起商议。”
  
  莫不平坐下,冲正在烧水的二师兄喊道:“打五碗茶来!”
  
  二师兄回应:“客官,收摊了!”
  
  赵孤羽瞪眼道:“怕付不起你茶钱?”在桌上拍出十多个铜子,看了看路对过乞讨的老四,弹出两个铜子,准确的落入碗中,发出叮咚两声脆响。
  
  这怎么办?师兄弟四人大急,眼望顾老头。顾老头无奈,向莫不平、赵孤羽招呼道:“这茶太过粗鄙,咱们换个地方,老夫做东......”
  
  莫不平拽着他的袖子,将他扯回来坐下:“别忙,老前辈,咱们也没工夫喝茶了,先说个事儿。之前就想知会老前辈一起的,但一直没有老前辈的飞符联络方式......”
  
  赵孤羽插话道:“老前辈,您不是一直说飞符太贵,用不起么?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君山开始发卖新款飞符了,您猜多少银子?”
  
  顾老头沉不住气了:“呵呵......走,咱们去游湖,湖上再详谈......”
  
  赵孤羽嘿嘿着伸出一根手指:“一两!想不到吧,老前辈,过去飞符五两银子才能炼制一张,如今用不着炼制了,直接去买,一两银子一张!当然,只能发信,不能载物。还有一种是可以载物的,却要二两银子,但比过去也强上不知多少!这个消息还没公布出去,准备登载在下一期的君山笔记上,您老手里的飞符该用就用,别舍不得了,这是我今天刚得的小道消息,我有个远亲,是宗圣馆......”
  
  旁边的小黄、小谢、小周三人拉住他:“行了说正事。”
  
  莫不平从袖口中扯出一个锦缎卷轴,扔在桌上,向顾老头道:“老前辈,刚才我们几个被彭总裁招去了紫金山,联字被人家退还了。”
  
  顾老头一怔,伸手将卷轴打开,这不正是自己倡议送出去的锦联吗?
  
  就听莫不平解释道:“彭总裁说了,赵道长的意思是,好意他就心领了,但修行球大赛能够举办好,修行球彩票能够发行好,能够积攒慈善彩金为大明百姓做事,这是咱们彩民的功劳,要写感谢锦联也应该是香炉轩组委会向广大彩民写,而不应该弄反了,所以这锦联不敢收,只能退回。”

莫不平又取出一封金光灿灿的感谢信,道:“赵方丈还说,金页书信太贵重了,我等彩民生活不易,他同样愧不敢当,这感谢信是老前辈掏的,还是物归原主吧。”
  
  赵孤羽在旁赞叹:“赵方丈的原话是:今年过节不收礼!当然,这是一句玩笑话,如今也没什么节日要过,但却充分说明了赵方丈一贯的两袖清风,一贯的高风亮节,不愧是我们姓赵的本家啊!”
  
  莫不平道:“的确高风亮节。我们几个当时又问彭总裁,如何才能向赵方丈、向黎院使表示感激,莫总裁悄悄出了个点子,明天就是十强赛最后一轮了,咱们可以在比赛的时候拉起横幅,向赵方丈和黎院使问个好就是了。莫总裁说,赵方丈不喜欢华丽的辞藻,只喜欢朴素务实的言语,所以大伙儿这不是抓紧时间赶路,准备让罗家老店把横幅做出来。正巧碰到老前辈,您也给出出主意,咱们写个什么问候词比较好......”
  
  顾老头盯着眼前被退回来的感谢信,深深吸了一口气,一阵心如刀割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喃喃道:“好得很......”
  
  ......
  
  回到居处之后,师徒五人呆坐屋中,各自沉默不语。直过了半个时辰,老四才打破诡异的宁静,他忍不住心虚道:“不会大师兄说的是真的,这赵方丈真是上天眷顾......”
  
  这句话原本出自大师兄之口,但他此刻却忽然发了狠:“咱师兄弟什么阵仗没见过?岂能因为这点小小挫折而灰心丧气?什么上天眷顾?就算上天眷顾,这次也非得把他做了!”
  
  老二、老三都表示赞同,另外找了个解释:“不一定就是什么上天眷顾,或许是姓赵的知道咱们的内情?”
  
  大师兄斥道:“不要胡说,咱们自家人,怎么可能泄密?别疑神疑鬼的!”斥责完之后,却又转向顾老头,道:“老师,您看是不是上三宫那边出了问题?”
  
  顾老头没有回答,安静了也不知多少时候,忽然开口了,他没有回答弟子们的疑问,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段朝用今日告诉为师,让我们月底前必须把秀庵全部关闭,为师打算把洛阳的秀庵关闭,先给他一个交代。”
  
  大师兄颓然道:“那些秀女怎么办?”
  
  师徒五人耗时近三十年,才在全国各地建起十余座秀庵,其中有两处已经被三清阁和东极阁联手捣毁。而在洛阳的秀庵中,有久经训练的秀女十四名,这十四名秀女如果卖到东海诸岛,可以获利三万银子左右,这是一笔巨款,本是他们师徒安身立命的基业之一,废了那么久才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基业,眼看就要烟消云散,谁不心疼?
  
  顾老头冷笑道:“姓段的让咱们把人都埋了,但他哪里知道咱们培养出一个秀女需要花费多少工夫!等这次把赵致然的事情解决了,你们就去一趟河南,把人转移到双屿岛。事到如今,也不瞒你们,我已经和梧桐道人谈好了,这座岛是咱们师徒的了。上三宫想要过河拆桥,咱们偏不如他们的意,他们不让办秀庵,咱们自己办,他们不让在各省办,咱们就去东海办!”

第一百二十五章 对梅花易数的分析

听顾老头说这次完事之后就准备迁往东海,师兄弟四人都忙不迭的问:“老师,双屿岛是咱们的了?花了多少银子?”
  
   顾老头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本来想晚些再告诉你们的,毕竟咱们还没有付银子,这岛还算不得咱们的。两个月前,梧桐道人趁人之危,要了为师十七万六千两。这笔钱一年内付完,什么时候付完,什么时候咱们才能算作岛主。”
  
   众师兄弟面面相觑,大师兄问:“咱们已经没有现银了,到哪里去找那么多银子?”
  
   顾老头道:“当日为师已经和他说好了的,若是银钱不凑手,也可以用秀女来偿还。为师刚才决定了,到时候以洛阳秀庵这些秀女充抵部分款项,剩下的,将杭州秀庵、福州秀庵都抵上去!”
  
   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培养一个秀女可绝非一朝一夕之功,首先要“拿下”各地道宫的实力派,建起秀庵来,这就是一笔不菲的支出,其次是挑选知根知底的扬州老鸨做培训,以招募而来的东海修士镇场,这笔银子同样不少。
  
   上头对接的显灵宫每年只给顾老头一万两银子的筹办费,这点银子哪里够维持?若非顾老头向东海贩卖秀女,根本支撑不下去,也完全无法维持他这么多年豪赌的生涯。
  
   自打三年前,顾老头在沸沸扬扬的试剑三省四炼师事件中,以巨额资金参赌,结果输了个精光之后,他们师徒的日子便很是不好过了。去年初更是雪上加霜,抱着翻身想法的顾老头将剩下的所有银子取了出来,在灵鳌岛上一场豪赌,遇上了庄家连开四十三把大的惨剧,当场输得裤衩都掉了。若非海外修士很少有借债的习惯,灵鳌岛上无人向他借款,他怕是早就亡命天涯了。
  
   不过也正因为此,顾老头在遇到了修行球彩票之后才幡然悔悟,从此迷上了这项高雅而有格调的关扑游戏,彻底抛开了不堪回首的烂赌鬼生涯,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见几个徒弟心情都不是很好,顾老头鼓动道:“其实也不一定非要以秀女抵押购岛的银钱,只要我们这次能够得手,将赵致然击杀了,从他的储物法器中,收获必然很大。为师多方打听过了,他们楼观富得很,当年为江腾鹤娶亲,彩礼折银不在百万两以下!这个赵致然,每年从修行彩票中就能分润二十万两以上!你们想想,他的储物法器中,得有多少银子?有多少宝贝?咱们也不去管什么东方礼和卫朝宗了,拿到他的财货,咱们师徒立刻就离开京城,若是果然收获满满,甚至可以暂时不管各地秀庵,先去东海躲上三五年再说!”
  
   果然是财帛动人心,一番鼓动之后,几个徒弟立刻重新振作起来,大师兄道:“老师说得是,拿下赵致然,比杀旁人强多了,唯一顾虑的是,上三宫事机不密,透出了风声,否则姓赵的为何三番两次在我等眼前溜走?”
  
   顾老头摇头道:“这当真不好说,也不排除你们猜测的可能性,但这种可能性极小,段朝用和朱隆禧都不是口风不严之辈。为师刚才仔细考虑过了,这件事情说不准就是赵致然小儿自家用梅花易数算出来的本事。”
  
   几个徒弟表示疑惑:“梅花易数有那么厉害么?”
  
   顾老头肃然道:“梅花易数易学难精,我大明之中,真正精通者只有三位,一为铁冠祖师,二为龙阳祖师,三为邵大天师,你们说厉害不厉害?倒是为师原先小觑了他,姓赵的小儿得龙阳祖师指点,或许也能算作半个精通之人了,否则怎么可能多次避过咱们的埋伏?”
  
   几个徒弟对此很是担心:“那该如何是好?”

顾老头冷笑:“既然他用梅花易数,就别怪咱们不按套路来!”
  
   几个徒弟依旧不解:“老师什么意思?怎么才能不按套路来?不按套路来就能避开他的梅花易数?”
  
   顾老头解释:“你们不懂梅花易数,这不怪你们,为师没有教过你们......”
  
   几个徒弟同时举手:“老师,去年有一期《君山笔记》讲过原理。”
  
   顾老头呼吸一窒,深吸了口气,整了整思路,问:“既然你们都看过了,那为师说起来就更简单了......”
  
   老大摇头:“《君山笔记》登过,但弟子没看,几位师弟看过吗?”
  
   老二也摇头:“没有,太复杂了,看不懂。”
  
   老三作沉思状,努力回忆:“光看题目就已经晕了,叫什么来着?”
  
   老四回答:“梅花易数代入参数的矩阵研究!”
  
   三位师兄齐声赞道:“对对对,就是这个名目,老四你厉害啊,居然能看懂?了不起!”
  
   老四从储物袋中抽出一本册子,向几个师兄晃了晃,道:“我也没看,但《君山笔记》各期我都收藏在储物袋中了,这不是?”
  
   顾老头一把将徒弟们手上穿越的《君山笔记》扯过来扔在一旁,喝道:“都别看了,你们看一辈子都未必能看明白,听我简单说一下就行。梅花易数最大的特点,就是代入参数进行研究,比如暗杀、设伏之类的语句,都是重要参数,咱们不暗杀了,咱们改明杀,不仅明杀,我们也不预设埋伏地点,不预设埋伏时间,我倒要看看他怎么算!”
  
   几个徒弟有点发懵:“老师,明杀还行吗?”
  
   顾老头点头道:“咱们就在玄坛坊周围等着,只要他一露面,咱们就出手,不论谁先看见他,都高叫一声‘贼子受死’,喊完之后,其余人再围而歼之,咱们光明正大当众出手,此为明杀,你们说,他赵致然能想到么?”
  
   老三举手:“老师,不能预设地点。”
  
   顾老头想了想,赞许道:“老三说得对,咱们就在玄坛坊的大街小巷走来走去,在哪儿见到他就在哪儿动手,这样就不存在预设地点。”
  
   “什么时候去?”
  
   “你忘了不能预设时间?”
  
   “对,大师兄说得对,咱们今晚先去秦淮河吃饭,吃完饭顺便就溜达溜达,总之溜达来溜达去,什么时候见到姓赵的,咱们什么时候出手,这就不存在预设时间,让他没得算!”
  
   顾老头最后郑重叮嘱四个弟子:“你们切切记住了,什么暗杀、埋伏、时间、地点等等,想都不要在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