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厂故事51 | 王文进与《南华真经》 - 蓬莱阁传说 | 蓬莱阁旁！

夏和顺

伦明《辛亥以来藏书纪事诗》一四六：“书目谁云出郘亭，书坊老辈自编成。后来屈指胜蓝者，孙耀卿与王晋卿。”莫友芝号郘亭，贵州独山人，清末藏书大家，精版本目录学，伦明认为唯有孙殿起与王文进可能“屈指胜蓝”，与其相比拟。

△《辛亥以来藏书纪事诗》

王文进（1894—1960），字晋卿，河北任邱人。八岁失怙，赖其母辛勤劳作入乡塾，得略识字。长兄子和设德友堂书肆于文昌会馆，光绪三十二年（1906）入肆为徒，学装订，习修补。1925年创办文禄堂书店，寄迹书林，经手珍秘之本颇夥，遂精通目录版本之学。

1941年，王文进在上海购得宋蜀刻《南华真经》，极为珍爱，平生引以为傲。然而据王文进自述，书贾非藏家，书肆职责是收售图籍，即使名贵版本亦难以久留，遂售与傅增湘。仍恋恋不忘，遂以梦庄居士自号。

△王文进《文禄堂访书记》

徐乃昌在《文禄堂访书记》序中说：“辛巳夏，申江访得宋蜀刊《南华真经》。按子部书籍世向认无蜀本，竟于无意中得之，如获奇珍，虽费巨金，毫不吝惜，惟期有所贡献于艺林者。其笃学好古一至于斯，若较诸钱听默，当复过之。”

此书在文禄堂短暂停留，是年底售与傅增湘。傅增湘《藏园群书经眼录》著录此书并有按语：“文禄堂送阅，辛巳岁暮收得。”雷梦水在《版本学家王晋卿先生传略》中也说：“此书售出后，先生思念不忘，故自号梦庄居士。”

王文进《文禄堂访书记》著录《南华真经》：“晋郭象注。宋蜀刻大字本。半叶九行，行十五字，注双行三十字。白口。版心刊‘庄几’，下记刊工姓名。注后《音义》与陆氏《释文》不同，极简略。首郭序。卷末刊‘安仁赵谏议宅刊行一样□子’二行。宋讳避至‘慎’字。计三百十九叶。补钞卷三第三叶、卷九第十四至十七叶。有‘半哭半笑楼’印。”

傅增湘之后，《南华真经》归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收藏，此书现与北宋刊《史记》及南宋刊《文苑英华》（存十五册一百五十卷）三书合称台北中研院傅斯年图书馆“镇馆三宝”，而北宋刊《史记》亦自傅增湘藏园逸出。

1947年4月30日，寓居上海的徐森玉致函傅斯年称：“敬悉沅叔所藏宋本《史记》、《庄子》已鬻于贵所，大致定局，甚盛甚盛！”徐森玉时任教育部京沪区复员辅导委员及清理战时文物损失委员会代表，傅斯年亦为该会委员。

史语所从藏园购得此二书，胡适曾代为说项。胡适1947年4月22日致函傅斯年说：“今天沅叔先生叫他的大少爷晋生兄来看我，说北宋本《史记》与宋本《庄子》都可让给中央研究院。价钱太大，本不敢全收，但因为近来家境实很窘，又因为沅叔先生想设立几处奖学金——特别在四川，所以他们决定接受你的好意，接收一亿三千万元的提议。”

硝烟四起，物价飞涨，《南华真经》与北宋本《史记》合价已达一亿三千万元，梦庄居士听闻不知作何感想。

审读：喻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