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人生｜黄清：聆听名家

聆听名家

黄清

1980年，我在赣榆县工作。这年8月30日上午，我在县图书馆出席了一场文学报告会。主讲人是著名作家刘振华。他结合自己和著名作家高晓声的写作实践，给我们作了关于小说写作的辅导。主要讲了体验生活和作品主题提炼的问题。

他说，要熟悉你周围的一大批人物。只是认识，不知他的思想、灵魂不行。他在想什么，追求什么。文学是写人的灵魂、思想感情。作者要对生活有深刻的认识，作品是作者对生活思考的结果。百分之九十的工夫用在研究生活，十分用在写作上。介绍了自己如何深入生活体验生活。他曾在铜山一个村庄蹲点，对村里的5O个人物写了传略。上几辈人干什么，他本人干什么，有哪些经历遭遇。一定遵循人物要有原型，不能瞎编。当时听到这里，我想起大约1964年，是在《雨花》上读过他的一篇小说《捉老鼠的故事》，文末标记“x 年 x 月于虎山腰”，就是说的这事吧。会上还介绍了自己怎样随时随地观察环境人物。他和地区文化局刘局长、滕副局长一行是坐火车后转乘汽车来的。从徐州到连云港一路上，他对列车员、车长、乘警以及某些旅客，从容貌、服饰到言谈举止，作了素描，写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使我认识到写作要像他那样深入生活，细致入微地观察生活。

接着讲了理解生活，作品主题的提炼问题。他说，要有各方面的修养，历史，哲学，伦理学，心理学，社会学。三十年农民怎么走过来。只了解一点文学知识，是可怜的，出不了“大家”。下决心打打底子。《反杜林论》读一读，一定会飞跃。对社会（生活）要有真知灼见，一般人所不理解的，想不到的，想说但说不出来的。能看到太阳、月亮的眼睛，不是好眼睛；能听到打雷的耳朵，是好耳朵。学识浅，分析生活，理解生活，没有武器。即使是文学理论，不要受传统束缚，思想要解放。如愚公移山，学愚公，为什么不学智叟？什么是修正主义，到底说不清楚。富就修？忆苦饭已不灵。脑子不能固定在一个观点上思考问题。对素材的处理，要找到科学根据，理论根据。《陈奂生上城》，农民关心的是帽子，不是县委书记关心住招待所。《李顺大造屋》，政策一旦正确，要盖屋；一旦错误，就完蛋。《选代表》，民主制度的缺陷有关系。主题埋得很深。使我认识到，文学写作者学习的重要性，全面提高素质的重要性。

我记得当时会上一个细节。一位与会者捧着一本《安徽文学》，到前面给他看。大概是说他的小说《三个队长》。他指着一处说道：“这儿一句对话编辑删去了，出集子我还要添上的。”可见他对写作认真、严谨的态度。还讲了写作的甘苦。说他每写一篇一万字的小说，是关在屋子里一个星期。体力和脑力消耗殆尽，像是大病一场。写完了，即住院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使我想到美国著名作家海明威，向朋友说过：“等你写完一本书，知道吗，你就等于死过一回。”何其相似。我们都惊叹。望着他清癯的面容，油然而生敬意。知道写作太难了，太苦了，不付出代价不行。

迄今39年了，我常常想起并庆幸参加了这场报告会。刘振华老师讲的为容，我基本上记下来了，记录本还珍藏着。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对我提高思想水平和写作能力，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