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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放下屠刀

有道是,墙里说话墙外有人听。万岁与正宫娘娘一个要保紫姑,一个要杀贱人;一个苦苦哀求,一个赌咒发狠。没料到他们的对话让正宫娘娘的贴身丫环梅香听见了。俗话说:两国交兵,各为其主。今天虽然不是两国交兵,仆人毕竟还是要站在自己的主人一边。更何况自从贵人紫姑进宫以后,女主人成天眉开眼笑,连饭都多吃两碗。紫姑一死,主人岂不又会像先前那样,整天愁眉苦脸,茶饭无心。她也没来得及多想,就悄悄溜出去,串联几位宫娥给三宫六院报信。天刚蒙蒙亮,七十二嫔妃全都到了正宫院内,为紫姑贵人说情讨保,连丫环侍女在内,跪了满满一院子。她们历数着紫姑对她们的好处,对江山社稷的一项项功绩,戒淫训欲的一件件美谈。皇上的心动了,他开始隐约地觉得,紫姑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将他自己,将臣民百姓,乃至整个何国向一条正道上引。想到这一层,他已有心赦免紫姑,可一想到"君无戏言",想到自己在正宫娘娘面前说过的绝情话,又觉得不便改口,正在这时,紫姑突然到了。她首先向万岁道了个万福,又向嫔妃宫娥们致了谢意,并将她们一一请起后,才若无其事地说: "万岁不必犹豫,杀也好赦免也好,反正你我缘分已尽。一年前的今日奴婢来到何国时,不过一名娼妓,蒙君王错爱提为贵人,妾已知足。奴婢虽伴君数月,却从未炒菜下厨。今日与君告别,借宫中之物,做菜百样算是"借花献佛",以谢君恩。万岁如果觉得无不妥之处,就请三宫六院、娘娘贵妃同你一道用膳。这既是奴婢向众姐妹告别,又是君王、众姐妹为奴婢饯行。酒菜已在厅中备齐,请万岁降旨!"国王有心借梯子下楼,却又不急于开口,他默默无言地向饭厅走去。

有道是,墙里说话墙外有人听。万岁与正宫娘娘一个要保紫姑,一个要杀贱人;一个苦苦哀求,一个赌咒发狠。没料到他们的对话让正宫娘娘的贴身丫环梅香听见了。俗话说:两国交兵,各为其主。今天虽然不是两国交兵,仆人毕竟还是要站在自己的主人一边。更何况自从贵人紫姑进宫以后,女主人成天眉开眼笑,连饭都多吃两碗。紫姑一死,主人岂不又会像先前那样,整天愁眉苦脸,茶饭无心。她也没来得及多想,就悄悄溜出去,串联几位宫娥给三宫六院报信。天刚蒙蒙亮,七十二嫔妃全都到了正宫院内,为紫姑贵人说情讨保,连丫环侍女在内,跪了满满一院子。她们历数着紫姑对她们的好处,对江山社稷的一项项功绩,戒淫训欲的一件件美谈。皇上的心动了,他开始隐约地觉得,紫姑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将他自己,将臣民百姓,乃至整个何国向一条正道上引。想到这一层,他已有心赦免紫姑,可一想到"君无戏言",想到自己在正宫娘娘面前说过的绝情话,又觉得不便改口,正在这时,紫姑突然到了。她首先向万岁道了个万福,又向嫔妃宫娥们致了谢意,并将她们一一请起后,才若无其事地说: "万岁不必犹豫,杀也好赦免也好,反正你我缘分已尽。一年前的今日奴婢来到何国时,不过一名娼妓,蒙君王错爱提为贵人,妾已知足。奴婢虽伴君数月,却从未炒菜下厨。今日与君告别,借宫中之物,做菜百样算是"借花献佛",以谢君恩。万岁如果觉得无不妥之处,就请三宫六院、娘娘贵妃同你一道用膳。这既是奴婢向众姐妹告别,又是君王、众姐妹为奴婢饯行。酒菜已在厅中备齐,请万岁降旨!"国王有心借梯子下楼,却又不急于开口,他默默无言地向饭厅走去。

正宫娘娘见国王不肯赦免紫姑,便"万岁、万岁、万岁"地喊了三声,万岁仍不回答,只是无可奈何地摇了三下脑袋。七十二嫔妃没有一个敢挪窝,紧跟在万岁后面的紫姑,在院门口回头一望,见那一百多号人都木桩似的"钉"在那里,就轻轻地朝她们点了点头,嫔妃们见到贵人的暗视,都潮水般地涌了过来。 "万岁三摆首,不如贵人半点头",这句话就是那时候传下来的。

饭厅内十席酒菜早已备齐,除中宫、东宫、西宫三位娘娘和紫姑陪万岁人首席用膳外,其余九席正好坐八九七十二嫔妃。每席都是"菜分十种,酒分五色",正应了那十全十美,五彩嫔纷之数。菜分十样,席席花样不同,酒分五色,桌桌酒名各异。且不说菜味如何,单是一百种花样,不用说一般人做不出,就是万岁爷也无法将菜名一一叫全。

值得一提的是,紫姑一反厨师做菜那种离不开海味山珍、飞禽走兽的俗套,也不遵循那"若要味道好,多把油来浇"的陈规旧矩。既没有人参、燕窝、猴头、熊掌;也没有百鸟朝凤、龙凤呈祥、双凤求凰、龙虎相斗的拼盘;更没有御厨菜谱上那些令人眼花缭乱,听起来样样吉祥的烦琐菜名,原来紫姑做出来的不是菜而是花。首席上有出水芙蓉、带露牡丹、月里丹桂、含苞芍药、凌波仙子、雾里山茶、雨中梨花、黑郁金香等十种名贵花卉。其余九席也无一不是十盆花草,十席菜肴正好凑足那百花之数。远望是天花乱坠,近看是地涌金莲,吃起来香甜可口,听起来是爽心悦耳。因为是清一色的素菜,所以直到吃饱为止仍然是既不伤身,又不伤口。吃惯了大鱼大肉的国王嫔妃们,偶尔吃了顿素菜,顿觉别有风味。不到半个时辰,这百花盛宴便吃得一样不剩,五色美酒也一一喝光。奇怪的是吃到最后,没有一个人能说清这些菜到底是什么做成的。

当国王询问紫姑时,她竟轻描淡写地说: "看起来是一朵花,实际上是豆腐渣;看别人一朵花,自己知道是豆腐渣。今天这一百样菜全是豆腐渣做成的,它们有的是鲜豆腐渣,有的是干炒后捏成的花样,有的是水煮后堆成的盆景,有的是靠发霉而定型,有的是油炸后自然开花。"国王和嫔妃们一个个眼睛睁得像一对铜玲,嘴张得能人进大鸭蛋。他们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的嘴。

紫姑似乎猜透了他们的心思,连忙解释说: "你们之所以看不出来,是被它们那不同的名貌迷惑了。其实这菜与人一样,胖也好,瘦也罢,美也好,丑也罢,娘娘也好,嫔妃也罢,宫娥侍女,贵人娼妓只是长相不同,地位有别,究其实质同样都是女人,万岁之所以选我进宫,是因为我长得漂亮;万岁之所以天天要与我同床共枕,是觉得我有柔情。其实这半年多来,我每天都在用调包计让真龙天子分别同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依次共行西江云雨之欢,同享鸳鸯戏水之乐,万岁不是一直没觉察出来么?这说明我紫姑同大家相比,仅仅是外貌的不同,性情上有别。只要是不点灯,不说话,万岁就误认为姐妹们是我,反过头来,也会误认为我是姐妹们。"

紫姑见大家都心悦诚服地点头赞许,她话锋一转,又扯回到正题上说:虽然盆盆都是豆渣,但有香的有甜的,有咸的有辣的,这不同的味道就像是众姐妹们不同的秉性,这秉性并无好坏之分。也正如菜的味道一样,有人喜欢甜,有人喜欢辣,还有人喜欢又酸又苦的呢。同样一个人,也不会天天吃咸的,餐餐吃软的,或一年到头吃干的,脆的。万岁当初选大家来,不正是爱上了众姐妹那各自不同的秉性么?如果人人都一样岂不成了一锅煮的豆腐渣。

没等紫姑把话说完,国王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他觉得紫姑的话字字人情,句旬在理,每一段话都像拳头似的打在自己的痛处,打在自己的心尖上。紫姑说得正起劲时,国王便适时地站起来,喊着紫姑的爱称说: "三姑,孤王明白了,不必再多费口舌。"紫姑并不领情,反而毫不客气地回敬道:"不,你并不明白,我的万岁爷!明白了你就不会喜新厌旧,明白了就不会见色忘情!?"紫姑将生死置之度外地狠刺了他一通之后说:民间有许多瞎子夫妇恩爱一生,他们重的不是色而是情;有许多哑巴男女,一辈子没有甜言蜜语,照样心心相印,夫唱妻和,一个飞眼一个笑脸,比一箩筐违心之言更动隋,比一万两黄金更值钱。记得有一首山歌唱的是: "大姐脸上一脸麻,出门就把粉来擦。我劝大姐莫擦粉,情人眼里麻是花。"这歌儿唱的不也是情么。人是要老的,花是要谢的,娘娘、嫔妃、贵人谁也不能青春常在,颜容永驻。夫妻问不老不谢不变的惟有真情,无论是平民百姓,达官贵族,还是一国之主,真正有情的还是一夫一妻啊!

紫姑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要做的事做完了便默默无闻地走出宫门,飞快地奔向京城中最大的而且已经倒闭的妓院--天仙阁。当国王和嫔妃们随后赶到时,她已经靠在那写着"天仙阁"字样的山墙上死去了。众人的惋惜之情难以用语言来描述。

紫姑死后,国王才听说自从紫姑被招进宫之后,从京城到县邑,从官办到民办,所有的妓院全关闭了,数以万计的妓女全都改行或从良了。何国的臣民一扫昔日的陋习恶俗,成了有口皆碑的君子之国了。

妙庄王一行听完这位绝代佳人、何国名妓的故事后,有些大惑不解:既然使何国君臣国民改邪归正的是紫姑,为什么他们丢下紫姑不敬,却去敬那专管茅厕、粪坑的厕神--坑三姑呢?据知情者说,是因为紫姑死后手里拿的那部《显异勘上记载着紫姑的来历: "紫姑,莱阳人,姓何名婿,字丽卿,寿阳李景纳为妾,其妻妒之,正月十五阴杀于厕中。天帝悯之,为厕神。"人们这才传闻,紫姑便是厕神的化身,厕神生前因生活所迫,屈为人妾,又被李景的大老婆所害,因此死后就见不得一夫多妻的恶习,看不惯纳妾娶小,养汉宿娼的陋俗,而何国又是纵欲污淫最厉害的国度,所以紫姑才变成绝色娼妓,让那些宿娼之人花费大量钱财,慕名相求,同床共枕后心满意足,天亮一看才发现紧紧抱在怀里而又令人陶醉的原来是自己的妻子,从此大彻大悟,去除邪念。有无知者前来求欢,有不信者前来一试,紫姑无一例外地运用此法,经验者无不大彻大悟,改邪归正。后来她干脆广施法术,让一切苟且贪欢者无不如此,又让那些偷人养汉者,无论白天黑夜, "偷"的都是自己的丈夫,"养"的正是各自的男人。两个月后就再也没有人上天仙阁了。

紫姑等何国臣民全部回心转意后,这才把全部精力集中在国王身上。本来她完全有本领做得天衣无缝,瞒得滴水不漏,但是为了使国王有朝一日能恍然大悟,紫姑有意让他每天清早都从不同的卧室中醒来,眼看将要瓜熟蒂落时,才安排他的结发妻子--正宫娘娘向他说明全部真情,最后再办"百花盛宴"使万岁大彻大悟。从那以后何国上起国君下到百姓,家家户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无不崇拜厕神--紫姑。

妙庄王为了满足好奇之心,一定要到紫姑墓前去看一看。当他们一行五人买了香烛纸炮来到紫姑墓前一看,碑上画的紫姑遗像不是别人,又是妙庄王的三女儿妙音。面对此情此景,妙庄王父女三人忍不住又是一场号啕大哭。

无独有偶,正当妙庄王等人大哭之际,又来了一位自称在俗时姓胡的和尚,向妙庄王化缘,所化之物仍旧是黄金锁子骨。这一回妙庄王二话没说就点头同意了。这瘦和尚比鱼篮国那胖和尚更有法力,只见他起手一掌就将紫姑的坟墓劈开了。妙庄王上前一看,衣物肉体全都腐烂了,剩下的只有一堆黄金锁子骨。瘦和尚用禅杖刚将锁子骨挑起,紫姑墓又自动合拢了,瘦和尚一转眼就不见了,妙庄王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那完好如初的紫姑墓,不知说什么好。

因为紫姑当时爱白衣服,所以后来,三皇姑妙音成了观世音之后,除大悲观音,鱼篮观音外,又多了白衣观音一说。

妙庄王见三女儿妙音一而再,再而三地显灵,越发相信三皇姑是神人转世、大悲菩萨的化身了。从那以后,他去南海普陀山朝圣的心越来越真,意越来越诚。就在那瘦和尚挑黄金锁子骨的当天,妙庄王拿出五百两银子,在紫姑坟墓前修了一座"白衣紫姑庙",并请人塑了一尊白衣紫姑菩萨安放在庙内享受人间香火,然后继续向南海而去。

先前听说何国是去南海途中最小的国度,顶多一年半载就可走出国界,可是不知为什么他们整整走了三年六个月,仍然在何国境内。妙庄王对李车夫说: "看来我们不能再走了,一定得住下来将路线打听清楚再走。这三年多来,我们赶路的速度比前几年都快,为何一直走不出这小小的何国呢?"其他人也有同感,他们先是怀疑自己迷失了方向,转来转去怎么也转不出何国国境。后来又怀疑三皇姑妙音恨他们,不想让他们到南海去朝圣,这才施展了法术,让他们绕圈子。当李车夫遵照妙庄王的旨意住下来专门向老百姓探寻真情时,不知为什么所问之人都是千篇一律的两句话:一是说这的确是何国境内;二是说他们这三年多来走的路线一点没错。可是当李车夫问到何国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大时,他们不是笑而不答,便是故作神秘地说: "此乃天意。''李车夫整整花了三天时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从一群酒客的酒后闲聊中,无意间听到了一点事情。

原来,自从何国的国风陡转,成了真正的君子之国后,那些靠近何国的别国边民们,每天夜里都有人偷移国界。有因男人吃喝嫖赌,妻子劝告无效,夜里约上娘家兄弟,将何国界碑向南移上三里五里的;有因妻子不守妇道,男人又不愿扯破面皮闹得妻离子散,借IZl出门做生意,夜间又溜回原籍,带上锄头推车,将界碑向南推出十里八里的;也有因受人欺压或生活贫困而偷移界碑的。

说来也怪,凡偷移国界,入了何国籍的不出三日五日,无论男女老少,劣迹不劝自改,恶习不整自灭。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像长了翅膀越飞越远,偷移界碑也就越来越多。有时一夜之间界碑竟被移动两三次;有时竟有五六家同时去偷移的。这样一来,这国界就越来越远了,君子之国的国民也越来越多了。这也叫人心所向吧。妙庄王听说路线不错,也就放心地继续赶路了。

这天清晨,妙庄王一行正准备起程,妙清、妙缘姐妹二人突然说她们不走了,其理由是已经看破红尘,要在何国境内落发为尼,出家修行。妙庄王虽然为她姐妹俩终于醒悟而高兴,却又舍不得她们脱离红尘,更不愿她们离开身边。无奈妙清、妙缘定要出家,妙庄王只好同意先让她们在水月庵中落发为尼然后再以出家之身结伴而行。水月庵法师高兴地收了这两名弟子,并分别赏了她们的法号,大姐的法号为文殊,二姐的法号为普贤。

妙庄王一行又走了半年,终于出了何国,来到越国地界。一打听,原来南海普陀山就在越国境内,只是仍然有一年的路程。一年的时间虽然并不算短,可是九年的行程只剩下一年,仍然值得高兴。

越国本来是个信道的国度,南海普陀山早已因落伽洞内出了个大名鼎鼎的慈航道人而闻名于世。可是当妙庄王一行来到越国境内时,普陀山早已来了一位法号观自在的蓄发女尼,她乘莲花由北向南而来,修行九载功成,人世间受苦受难的信徒,无不有求必应。

越国人原来只知道普陀山有慈航道人,并不知道有观自在,更不知道她就是后来的观世音菩萨。前不久,赤脚大仙突然下凡,变成了几百个能说会道的叫花子,他们一边到各家各户去乞讨,一边为施主们唱舰音赞》。从此后,人们互相传颂:说观世音原本是善胜王的小女儿,名叫妙善,只因她力阻父命,誓不成婚,被打人冷宫。其母劝善夫人深爱小女伶俐慈顺,便带宫娥侍女日夜苦劝,无奈小女儿心不变而志愈坚,并失口激怒其父,善胜王一气之下,下令将她斩首示众。土地神闻讯,连忙上奏玉帝,玉帝知道她后来前途无量,便赐红光罩体,刀砍刀断,枪刺枪折,善胜王又下令将她绞死。绞死后,一猛虎突然跳进法场,驮尸而去。她父亲只说是不孝之女应当有此恶报,哪里知道这是天使奉玉帝之命,变成猛虎,将她背进黑松林,以成全其修行之志。

第二天一早,妙善醒来,只觉得天昏昏,地茫茫,黑松林内,真灵杳杏,不知去向。突然看见一个童子手持引路幡,对她说: "阎君命小的来请皇姑入地府一游!"妙善说:"我在人间活得好好的,为何要我下地狱?"童子说:"十殿阎君闻公主慈悲智能,无不敬重,现已在步天桥恭候多时了。"妙善觉得恭敬不如从命,只好随童子一道下地狱去了。来到地狱,只觉得耳目一新。鬼门关前,有牛头、马面跪下迎接,夜叉、无常举烛照路,铁头、铜脑鸣锣开道。刚进鬼门关不远,就见几个阴问衙役将,鬼按在屠凳上割肉剐骨。妙善问那是怎么回事。童子说: "这叫剐割刑,割肉以还母,剐骨以还父,目的是惩罚不忠不孝者流。"再往前走,又见几位衙役,将一胖鬼入进碓臼里面,用石质的碓嘴像舂米似的猛舂。妙善又问是怎么一回事,童子说:"这叫舂刑,目的是惩罚践踏五谷六米,草菅生物者流。"没走多远,又见有人将一彪形恶鬼,放进一口烧红了的铜锅里面,像炕鱼似的翻来覆去地炕着,没等她问,童子便主动说: "这叫铜锅型,目的是惩罚那些豪强恶霸者流。"

妙善又问阴间到底有多少刑法,童子说: "有刀林专门惩罚那些口角好斗者;有挖目刮舌刑,专门惩罚那些挑拨离间者;有抽肠刑,专门惩罚那些口蜜腹剑者;有饥饿刑,专门惩罚那些饱食终日,养尊处优者;有鞭锤型,专门惩罚在凡问以大压小者;有冰床刑,专门惩罚那些养汉宿娼者。"童子说阴间刑法多得数也数不过来,反正在阳间作恶者,到阴问来没有一个漏网的。

正说话间,已到步天桥前,果然见地府十殿阎王都在金桥上迎接。上有锦盖罩顶,下有紫云铺地,前有玉车代步,后有歌女跟行。妙善说: "我无功无德,怎敢劳诸位天子屈驾相迎和盛情款待呢?真是过意不去啊!"十殿阎罗异口同声地说: "久闻公主乃慈航道人转世,以慈悲为怀,今备薄宴于后厅,请借用膳之机,赐教于一二。"

妙善说: "慈悲之举积聚于心里,付诸行动,并无言传口授之诀,如真要赐教,妾可施展一段法力,望勿见怪。"说完只见她意沉丹田,双手合拢,口中振振有词,刹那时,就听见"咔咔嚓嚓"一阵响过之后,地府内铁狱铜枷,顿时全部成了粉末。一刹那,八十余部刑户皆空,十多万造孽之鬼全部逃走。有的跑到人间,有的跑进天堂。判官见此情景,立即向五殿阎罗王奏本说: "有阴则有阳,有善即有恶,无地狱则不能惩治凶恶,不惩治凶恶则阳间作恶者何以为戒?造地狱设酷刑是为了弥补阳间教化之不及,这是惩恶扬善中不可缺少的一环。十位天子的本意是请她来慈悲说法,劝恶鬼行善。现在倒好,她刚来不到一个时辰,就放跑了许多造孽之鬼。她的法力那么大,能化铁成灰,如果再留上三日五日,只怕十八层地狱都会被她放空,到时候天帝怪罪下来,你我都脱不了于系,还是请她早早返阳为妙。"

五殿阎罗准奏,决定吃完饭就送妙善返阳。酒席间,阎王问她为何将孽鬼都放了,妙善却说,大凡为非作歹之鬼,都是有些本事的,或有一技之长或聪明绝顶,只要引导得法,将来都是有用之材,如有机会她愿将他们引上正路,超度他们成正果。如果将他们长期关在地狱,除了消耗五谷杂粮,耗费钱财之外,是与世无补的,所谓慈善为本,并不是某种说教,更不是一味地惩罚。

阎千虽然有不同见解,一时又找不出适当的理由来反驳她,只好送她返阳。送到孟婆亭分别时,五殿阎罗又命引路童子将妙善送回黑松林还魂。

妙善醒来后,才知道这是一场梦。可是黑松林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自己现在该到哪里去?妙善是一概不知。正在为难之际,突然来了一位年轻英俊的樵夫,那樵夫对妙善说: "这位大姐,想必是迷了路,前面有一草庵,虽说不大,可也容得下你我。如不嫌弃,你我就在那里过一辈子如何?有道是,竹篱茅舍风光好,道院僧房总不如啊!"妙善生气地说: "你是什么人,奈何以披毛之语渎我?"年轻人笑了笑说: "我本是出家之人,刚才既是和你开个玩笑,也是试探一下你的诚意,你既然心诚志坚,就随我一同到香山去学佛如何?"妙善死死地盯着他,既不说去也不说不去。

年轻人摇身一变,现出了本来面目--原来是如来佛。妙善连忙跪下抱住佛脚问道: "佛神因何到此?"如来佛说是专程来为她指点修行之路的。妙善说: "但不知佛祖将弟子委任何处?如何去得?"如来佛说: "越国境内,南海中间有一洞天福地,名叫普陀山,普陀山上有一潮音洞,洞内有一块大岩石名叫普陀岩,那便是你修行授法的地方。我已经令地龙化成一座莲台,你可乘莲台渡洋而去,观自在就是你的法号。"

妙善遵照佛祖的指点,漂洋过海来到普陀山,早有白旧金山为她衔木,四部天王为她立石柱建寺庙,伽蓝为她推开福地,八部龙王为之日夜涌潮。妙善坐在普陀岩莲花台上,修行九载而功成,左有善才为之普照,右有龙女为之广德。曾割手挖目为父治病,托净瓶,持柳枝,洒甘露以济万民。因其福力遍及大干,其神术应通三界,闻世人之声音而普度众生,所以玉皇大帝封她为: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南无灵感观世音菩萨。

观世音受封后,更是百求百灵,千请千应。求儿者儿孝,求女者女贤。老者呼观世法名便能长寿,少者呼观世音法名则聪明绝顶,害病者拜观世音病能痊愈,遇难者呼观世音法名,立刻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观世音在修成正果后,她原先用的梳妆镜也成了法宝,可以照出过去未来。宝镜正面可以照出你来世投什么胎,做什么事,所以叫来生镜。来生镜的背面还可以照出你前生是人是畜,是官是民。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早逢春。有这等好事,越国的百姓当然要捷足先登,所以多少年来,普陀山潮音洞一直香火不断。

听到这里,李车夫恍然大悟地对妙庄王说: "怪不得我们这么快就走出了何国,如果不是观世音菩萨的威灵感应,只怕要不了多久,这越国的百姓,就会变成何国的臣民呢。"李车夫的话引起了一场哄堂大笑,只有妙庄王一人笑不出来。

在妙庄王听来,那叫花子们唱的觎音赞》中的所谓善胜王实际上就是他自己,所谓妙善实际上就是三皇姑妙音。他事先虽然对"妙善公主游地府"的故事一无所知,可是那(链花落》的前后两段,很像三女儿妙善的经历。如果自己不远万里,跋涉九年,潜心寻找的所谓大悲菩萨真的是十一年前被自己害死的小女儿妙音,那岂不是"十足"的报应么!他不知道妙音能不能原谅他这个狠毒的父亲,更不知道见面之后,怎么向女儿解释三番五次要杀她的原因。

妙庄王本想打退堂鼓,可是八年来,自己吃尽了千辛万苦,仅在外国就跋涉了七年之久,如今带出来的钱财基本耗尽,两个女儿也落发修行,成了"出家人不向家",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尼姑。自己已是只身独影,单枪匹马怎么回去呢?先有杀女之罪未赎,后有救命之恩未报,眼前人财两空,回去又有何益呢?他思前想后,还是拿不定主意,加之其他人想见观世音菩萨心切,一再催他上路,他也只好"小溪过长江--随大流"了。

妙庄王虽然人在路上走着,心却一直安不下来,到底是悔是恨还是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三天后碰到的一件怪事,终于使他步出迷途。

越国的老百姓,久慕观世音菩萨的法力,纷纷到南海"朝观音"。其中也有些因缺少盘费而去不了的;也有因缺脚跛手不能去的;更有因生意繁忙抽不开身的。他们为表示自己的一番心意,便买些香烛纸炮,请邻里故旧带去代烧代求。若是有出家之人上南海拜菩萨,无论是男僧女尼,托他们带香烛纸炮的就更多了,有时竟多得用担挑、雇车拉。

妙庄王一行不是当地人,既无亲朋故旧,又无邻里朋友,本来不存在受人之托,代人求神许愿,烧香上供的事儿。只因他的两个女儿已经出家,一色的尼姑装束,所以虽然人地两生,仍然有人托她们带这带那。这天傍晚,妙庄王一行来到客店刚住下,就见一个中年男子兴冲冲地跑过来,找到他的两个女儿说: "请问二位师姐可是到普陀山朝拜观世音菩萨?"文殊见他浑身血污,满脸杀气就不高兴: "施主,你我素不相识,不知有何贵干?"那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结结巴巴地说: "是这样的,我本是对面肉店里的屠夫,姓胡,人称胡屠夫。不怕二位师姐笑话,我虽每天为主人杀猪,却也愿积德修行,总想上普陀山朝拜观世音菩萨,又怕有辱圣灵,刚才见二位师姐来住店,特来请教像我这样的人能成佛么?"

普贤说: "你既有修行之意,何必又去杀生呢?"

胡屠夫说: "师姐有所不知,我上有八旬老母,下有三岁,想种庄稼吧,田无半升地无半角;想做生意吧,又没本钱。若不是张老板见我生得五大三粗,有一身笨力气,请我帮他杀猪卖肉,只怕老母小儿早就饿死了。"文殊说:"听施主之言,你每日杀猪也是生活所迫,既有修行善念,实在难得,只要心真意诚,日后必有好报,只要那些死在你手下的牲灵不去告你,我想你放下屠刀之日,也就是你立地成佛之时了。"

胡屠夫一听这话连忙解释说: "二位师姐请放心,我胡屠夫虽然每日杀猪,却也于心不忍,所以杀猪之前,都念一段(懈牲经》,祝它们来世当官发财......"

普贤听说有旬辞牲经》,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的话说: "络牲勘怎么个念法,我们都没听过。施主不妨念给我们听听。"

胡屠夫有些为难了,其实所谓(懈牲垒酚并不是什么正式经文,而是他自己杀猪时觉得心中有愧就信口编几句顺口溜似的词儿来安慰它们,今天编几旬,明天加几句,日积月累,越编越多,就有了好长一段。先前他把这叫杀猪哥鼢,后来觉得杀猪本来就不好听,如果再"唱歌"就更不像话了,这才改名为懈牲鳓。刚才,他为了表白自己虽然身为屠夫,心肠并不狠毒,就随口说了出来,没想到二位尼姑竟要他念出来,就很不好意思地说: "念到不难,还望二位师姐不要见笑。"文殊、普贤说她们只要见新思奇,并没有别的意思。

胡屠夫见她们并无恶意立即像唱山歌似的念道:毛猪子,猪大哥,你是上界神一个。

天蓬元帅是官讳,东征西战建功多。只因酒后失检点,广寒宫内戏嫦娥。一失足成千古恨,贬下凡间苦难多。卧墙哄泥虱子咬,吃糠咽草困墙角。遇节用你祭神鬼,逢年又将肉来割。万姓过年你过难,四时八节皆难过。猪元帅,毛大哥,你挨屠刀莫怨我。为君献此苦肉计,早出苦海早超脱。来世大富并大贵,脱下毛衣换紫罗。快随无常入地府,要比人间好得多。天不收来地不管,人不知来神不觉。日里吃的白米饭,夜里睡的丝被窝。牛头见你敲锣接,马面见你唱山歌。猪元帅,毛大哥,十磨九难且忍着。罪孽皆因前世造,自作自受自解脱。千刀割肉莫怕痛,万棍敲打莫嫌多。开肠剖肚换心肝,刮骨熬油赎罪过。今朝还清人间债,来年投胎无灾祸。路上神鬼盘问你,就说含笑出天罗。到了阴间多磕头,阎罗殿上莫告我。

"好!好!" (獬牲经)刚念完,文殊、普贤姐妹俩都忍不住称赞起来。文殊见他修行之心不假,便劝他从今往后每日念经吃素,胡屠夫见她们能理解自己,便试探道: "每日吃斋念佛倒也不难,只是无空抽身去普陀山朝拜。"

"去不去倒不要紧,俗话说:心诚则灵,意真则应。只要将他的一颗真心带去就行了。"

胡屠夫一听这话,忍不住一阵颤抖,接着二话不说,转身便走了,普贤莫名其妙地望着姐姐,那意思好像在问:这到底是咋回事?文殊自言自语地说: "想必是手头太紧,一时拿不出钱来买香烛纸炮。"说完也没往心里去,就各自吃饭,净身睡觉了。

第二天早晨,妙庄王一行刚上路不久,就听见有人高喊: "二位师姐慢走。"大家回头一看,见来者又是胡屠夫,看他那浑身血污,便知道是刚杀完猪才赶来的。普贤见他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尖刀,吓得接连打了两个寒战。胡屠夫并没有在意别人的感情变化,只是气喘吁吁地说: "对不起,我来晚了一步!"

文殊见他一边说一边解上衣,以为香纸藏在怀里,便说: "既然买了香烛纸炮,我们一定帮你带。"

胡屠夫有些不安地说: "不是说心诚则灵么,怎么又......?""不错,不错,要的就是一颗真心。"

文殊话音未落,胡屠夫早已将那带着猪血的尖刀"嚓"的一声扎了自己的心窝,只见他熟练地一挑,一颗鲜红的心便跳了出来。胡屠夫丢下尖刀,双手将心捧到文殊、普贤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