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泯灭人伦争妓相仇

泯灭人伦争妓相仇

世间人面兽心者颇多,兽面人心者亦不在少数。今天要讲的,是一头狼报恩的故事。豺狼冷血伤人,都是正面硬刚;小人奸诈做事,却是背后捅刀。

元朝茂州地界上,有个叫史正纲的银匠,幼时家境贫寒,后来因为掺铜卖假货,逐渐起了家,在城里开了一间银铺,号“明月楼”。城里打银的少,他的手艺也算不赖,故而生意较好。
史银匠人品很差,奸伪狡诈,贪财好色,忤逆不孝。他妻胡氏虽奇丑无比,性情却极好,侍奉翁姑,从不违背。史银匠看不上胡氏,每天非打则骂,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除此之外,他还经常走访烟花柳巷,家人屡劝不听。
有次在背街上看见一个妇人,有几分姿色,问了旁人,得知叫陈翠翠,是王挑水的妻子,去年才成的亲。史银匠一见倾心,念念不忘,便找表弟何二娃商量。
二娃说:“这个妇人是南街朱五爷的相好,我劝你不要去惹;朱老五是城里有名的袍哥,人称‘朱老虎’,平时喝人的、骗人的、偷人的、抢人的,总之无所不为,没人敢跟他作对。”
关于朱老虎的名号,史银匠也听说过,但他难掩心中贪恋,总是割舍不下,于是三番五次来找何二娃问计。
二娃想了想,就说:“我们江湖上有个规矩,只要你肯舍钱,捐个大爷,平头百姓都要尊你一声‘史相公’;就算朱老虎来了,也得给你三分薄面。”
史银匠大喜,让二娃到各处码头去捐钱,总共捐了四十串,二娃自己私吞了二十串。满城街道听说‘史大爷’的名号,纷纷上赶着请他吃酒。
二娃见时机成熟,找到王挑水夫妇说:“从今天开始,以后每个月给我们史大爷交两斗米、两串钱。”
王挑水和翠翠惧怕他的势力,只得应允。史银匠伺机潜入,夜来日往。
常言道:“银钱是国宝,能使孬转好。倘若莫得钱,恩爱变烦恼。”
朱老五听说史银匠夺了他的相好,不禁心中大怒,既想找他生事,又怕自己吃亏,于是打个了主意,总在史银匠面前巴巴结结。久而久之,史银匠也就不怀疑了。
却说,离城二十里处有个山嘴铺,每年三月初三有百货会,极其热闹。史银匠拿着首饰去卖,不到中午,好货都卖完了,只剩下几件粗货没卖出去。这时候朱老五找了过来,笑道:“史大爷生意好,中午小弟做东,请您吃酒。”
史银匠推辞说:“改天吧;累了半晌,我得回去歇着。”
“先不忙,我请了杨三姑娘,早在店里等着了。”
史银匠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急忙忙收拾完包囊,跟着他来到了店里。朱老五挥了挥手,示意店家上菜。不一时,煎炒烹炸,焖溜熬炖,端上来一大桌。紧跟着又从偏房里走出来一位妇人,袅袅婷婷,坐在银匠身边陪酒。
银匠乜着眼问说:“承蒙屡次招待,却未报答一次,叫我怎么好意思?”
“大爷说的哪里话,您肯来赴宴,就是看得起小弟,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却是见外。”
推杯换盏,俩人一直喝到黄昏时分,方才出店分手。
从山嘴铺往回走,约莫十里左右,有个叫乔景星的郎中,无论风寒暑湿,诸般肿毒,他都能药到病除,手段很是高强。乔郎中不但医术高超,还有一颗仁慈之心。治病不讲银钱,有则给,无则免,品行端方,从不骄傲。
这天外出看病,回来时在大山的小路上碰上一头豺狼。乔郎中大骇,吓得连连后退,结果发现身后又来了一头狼,前后夹击之下,郎中不敢再动了,只能靠在旁边的岩石上静观其变。
此时,二狼摇头摆尾的朝他走来,郎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心说:“完了,吾命休矣。”
待狼走近时,方才看清楚,原来是腿上受了伤。而且一狼口中衔着小褡裢,一狼卧倒在他面前,丝毫没有攻击的意思。郎中心想:“难道这两头狼是要请我医病吗?”
咽了咽口水,定了定心神,郎中小心翼翼的把褡裢拿在了手里,打开一看,里面有两三件首饰。因而说道:“你如果是请我医病,就点三下头。”
神奇的是,狼果真点了三下头。郎中壮着胆子抚摸受伤的豺狼,见它并无凶状,这才放下心来。
拨开后腿一看,原来股上有个碗大的伤口,早已朽烂生了蛆。郎中帮它去了朽臭,又用旁边的泉水替它洗了洗脓汁,敷上药后说:“已经治好,你们回去吧。”二狼摇了摇尾巴,方才缓缓离去。

一个月后,乔郎中家里断粮,便把首饰拿到城里去卖。这时走过来一位老者,衣衫褴褛,盯着首饰和褡裢看了许久,问道:“你这物件是从哪里得来的?”
乔郎中本来要说是豺狼给的,又恐别人不信,遂说:“是我妻子的,因为家里无钱,所以拿来换卖。”
老者又问:“不知是从何处打的?”
“这是我妻子的嫁奁,却是不知何人所打。”
“要多少钱?”
“一两八钱。”
老者把首饰取过来,叫郎中跟着去拿钱。三拐两转,不知觉竟走到了衙门外。乔郎中问他:“去哪里拿钱?”
老者指了指衙门,说道:“在门上。”
两人一前一后到堂上,老者突然大喊:“大老爷在上,快快拿住杀人的凶手呀!”
乔郎中大惊,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门上问他:“什么事?”
老者答:“我儿一个月前出去卖货,至今未回,老朽找寻无迹,今天却发现此人拿着我儿的货来卖,想必是他见财起意,害了我儿性命,望大老爷伸冤!”
门上叫差人押住乔郎中,上递了呈词。
您道老者是何人?正是史正纲的父亲。那一日史银匠去山嘴铺赶会,接连三天不见踪迹,史老汉并未在意;然而到了半个月头上,老两口彻底慌了,四处访问,却无丝毫线索。眼下看见乔郎中手里的首饰,认得是他儿子所打,所以将他拉进了县衙。

且不谈乔郎中如何,单表坐堂的审案。太爷问史老汉:“你儿子卖货未归不假,但这首饰也可能是乔景星从你儿子手里买走的,你怎么随便告他谋财害命呢?”
史老汉说:“如果是从我儿子手里买走的,怎有一个月就卖的道理呢?再者说,谁人买首饰,连褡裢也要买走?”
“也许事有所急,也未可知。”
“老民问过他,他说是他妻子的嫁妆,这不是在撒谎吗?”
县官叫乔郎中上来问话:“你的首饰是哪里来的?从实诉来。”
乔景星战战兢兢,叩头诉道:“不敢相瞒,这首饰确实非我妻子嫁妆;一个月前,小民去南岭替人看病,回来时路上看见两头狼,前后拦住;那褡裢和首饰,就是豺狼衔给我的。”
县官怒道:“胡说!狼乃伤人之物,怎会给你送东西?”
“大老爷休慌,小民尚未讲完;我见其中一狼股上得病,便为它将腐肉剖洗干净,上了丹散膏药,而后拿着褡裢回了家;这几天家里无钱可用,就想把这首饰拿进城来卖掉;不曾想,老汉居心不正,偏说首饰是他儿子的,还诬告小民谋财害命,请大老爷替我伸冤呀。”
“胆大的狗奴!满口胡言!明明是你见财起意,夺银伤命,非说这首饰是狼送给你的,狼是野物,如何为你作证?”
“大老爷,小民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
“还敢狡辩!左右,与爷重责四十!”
差人们不由分说,按倒便打。那四十板打在身上,直叫人寻死觅活,顷刻间哀嚎声不绝于耳。
打完又问:“招是不招?”
“小民生平恪守本分,行的端,走的正;我拿医术济世,不知救活了多少人,绝未坑害过一个;大老爷若是强加罪责,我宁死无怨!”
“狗奴如此犟嘴!左右,与爷结结实实的打!”
“大老爷如果只为招供用刑,倒不如让小民去南岭把狼寻来作证。”
“狼乃蠢物,心毒口恶,又不能开口说话,怎能作证?”
“大老爷放心,既然它知道医病要给银子,那就说明它懂知恩图报,非寻常之狼可比;如果它们看见小民身受冤屈,必来当堂讯质,望大老爷原谅。”
县官沉思了片刻,还是同意了。乔郎中在两名差人的押解之下,来到了南岭。乔郎中指着前面的山岩说:“先前救狼,就是在这里。”
二差四处看了看,除了些枯骨乱草外,并无豺狼的影子,气得大骂:“乔景星,你诳言欺官,害我们走了这么多空路;如今狼在哪里?快快喊来,不然定要将你饱打一顿!”
乔郎中四处喊叫,哪有半点回应?眼看将要天黑,差人赶着他一边往回走,一边咒骂,时不时还要打上几拳。
郎中急得眼泪双流,喊天哭道:“狼呀狼!你把我害得好惨,若是再不出来见面,我的命也就到头了;狼大爷呀!你看我可怜不可怜!
哭毕,半坡上忽然跳下来一头豺狼,对着乔郎中身上铁链疯狂撕咬。差人惊的一身汗,忙忙抽刀来砍。那狼左闪右避,纵上旁边的土埂,对着山里大叫了几声。霎时间,满山遍地的豺狼飞跑而来,也不怕刀棍,三两下便把差人的衣裳抓得稀烂。
差人无奈,赶紧向乔郎中告哀:“乔郎中,我们知道错了,求你让它们放过我们!”
郎中对为首的豺狼说道:“你快把众狼喊回山里去,休要逞凶!倘若把二差咬死,我的罪孽就更重了,到时候就是想活,也活不成了!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下这个人情罢。”
只见那狼怒目良久,对左右众狼摇头摆尾,众狼方才散去。
郎中又对它说:“此前我为你治伤,虽然得了些谢银,却不知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害得我要替史银匠偿命;如果你懂得感恩,不妨随我一路到州里见官,辨明我的冤屈,不然你就在此把我一口吞了吧,免得死在狱中,做鬼也不干净。”
狼听了此话,果然踉踉跄跄跟着他们往县衙走去。
且不谈路上坎坷,行人异目,只道次日早上悬牌,县官审问豺狼一事。满城百姓闻风,不管男女老少,都来围观。
县官坐堂,差人再次把史老汉和乔景星带了上来,与之一齐的,还有那只豺狼。
这时候县官也没了此前的威风,就连惊堂木,也只是象征性的放了放,丝毫不敢发出太大的响声。
县官小声问狼说:“你日前请乔景星医病,给他首饰谢银了,是也不是?”
狼不回应。
乔郎中指着狼股上的伤痕,说道:“那股上的伤,便是我医好的。”
县官把首饰取在手上,又问:“这首饰是谁的?”
狼仍然不应。
“是不是你把史银匠吃了,用他的首饰来谢了郎中?”
狼不动如故。
“难道是有人买了史银匠的首饰,你把那人吃了,然后拿他的首饰来谢的乔景星吗?”
狼亦不动。
县官见状,气得半死,却不敢发作。沉吟了半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跟狼说道:“你既然能请医治病,也知道给郎中谢银,甚至愿意跟着差人来到堂上听讯,说明你是有灵性的;如果你知道史银匠的下落,那就点三下头。”
狼还是不动。
县官垂头忧闷,想了一会,无计可施,忽然拍案大叫道:“哦,是了!莫非史银匠被仇人杀死,将尸丢在深山,被你吃了,得了首饰?”
狼点了点头。
这一下,不单场上的人惊讶,就连围观的千万百姓,也纷纷震惊不已。
县官接着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一定知道凶手是谁;本县命差人随你前去捉拿,你可愿意去吗?”
狼听罢,起身向外便跑。
这时候到处都是看热闹的百姓,房顶上,过道里,大树上,能挤人的地方,根本没有空挡。此时豺狼急奔而出,来势凶猛,众人退躲不及,如山崩潮涌一般。掉鞋的、丢帽的、踩伤手足的、跌伤面门的,总之乱作一团。

县官没有被豺狼吓倒,反而被老百姓的举措惊到了,连连喊道:“大家勿慌!这狼是不吃人的!”
纷乱的场面,老百姓哪里听得见?
少时,只见那狼重新返回大堂之上,嘴里却多了一只鞋子。县官会意,叫差人一边安抚百姓,一边关闭了衙门,不准一人离开。
县官发动衙门所有差人,让老百姓们排列整齐,大声问道:“这是你们谁失的鞋,速速上来领取!”
底下一人喊道:“大老爷,是小人的鞋!”
差人把他领上来。县官盯着他的脚一看,果然是一双,即问:“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那人答道:“回大老爷的话,小人姓朱,名武,住在本城的南街;今天听说审豺狼,故来看个热闹;谁知众人涌挤,踩落了一只鞋子。”
县官适才还是一副慈面,转而变得凌厉,怒道:“就是你!快说,你谋杀了史正纲,把他的尸首丢到何处去了?”
朱武惊恐万分,连忙磕头说道:“小人安分守己,并未做过为非作歹之事,更不知谁是史正纲,如何谋杀?”
“大胆狗奴!明明是你杀的,还不认吗?”
“这等人命关天的大事,大老爷连个凭证都没有,就说是小人杀的,怎能服众?”
正当此时,堂下又有一人答话:“大老爷,他在说谎!”
众人目光投去,只见一个身高五尺、满脸麻星、面似灵猴、骨瘦如柴的男子站了出来。县官问说:“看来你也知道其中一二,不妨说来听听。”
那人答道:“小人叫何二娃,是史正钢的表弟;我能证明,朱武不但认识史正钢,而且怨念极深。”
“仔细讲来!”
“背街有个王挑水,他妻陈翠翠原是朱武的相好,我老表从中作梗,窃了翠翠作伴,因此朱武怀恨在心,无时无刻不想报复。”
朱武拧着眉毛怒吼道:“胡说!我和史正钢情如兄弟,何曾想过报复?你不要血口喷人!”
县官哈哈笑道:“朱武;刚才你说不认识史正钢,现在又说跟他情如兄弟,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朱武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咬紧牙关说道:“反正人不是我杀的。”
“本县好好问你,你却不知死活!左右,叉下去,重责八十!”
打毕,又问:“有招无招?”
“无招!”
“拿夹棍来,与爷夹起!”
折磨半天,把个朱武打的浑身是血,方才松口说道:大老爷不要打了,杖下留命,小人愿诉端详!”
县官如释重负,点了点头。
话说,朱武也是个苦命之人,自幼失了爹娘,到处放荡讨生活,也曾被人欺凌,委屈只能自己承受。后来入得江湖,东学一门拳脚,西学一项棍棒,撑起门面,当了一方霸王,到处欺弱逞强。那王挑水的妻子陈翠翠,与他相好时长,偏巧史银匠横插一杠,捐钱抢了他的风头,惹得朱武火冒三丈,恨不得杀之而后快。那一日山嘴铺赶会,他设下宴席,把史银匠灌的酩酊大醉,假言送其回家,结果在半路上动了手,尸体就扔在了荒郊。哪曾想,遇见一只懂人事的豺狼,偏把他给供了出来。
待其诉说完毕,县官命差人把朱武押到行凶之处,果真找到了一堆白骨。史老汉伤心之余,叫人收敛了骨头,就在原地挖坑埋了。
那豺狼自知完了任务,摇头摆尾的回到了山中。
重回衙里,趁着等候回文之际,县官把王挑水夫妇唤了上堂。先是指着王挑水的鼻子骂道:“你堂堂七尺男儿,夫纲不振,纵使妻子胡乱作为,难道不觉丢人吗?”
王挑水低头不语。
又数落陈翠翠道:“一个妇道人家,不知三纲五常,贪淫败节,这场人命案归根结底,就是你起的头。”
翠翠也不言语。
县官气鼓鼓地叫左右道:“拉下去,各责一百,逐出城外。”
等到乔景星上来时,县官马上改变了态度,自责不已。料知乔郎中家里贫困,县官从自己私库取出来二两银子,说:“这是我给你的,算是一点补偿吧。”
乔郎中自行回家。上司回文来,判了朱武斩决不题。
回过头来再说史正钢一家。他百般看不上的妻子,不仅坚守家门,贞烈无双,而且尽心尽力的孝敬公婆。就连他遗下来的独子史承宗,妻子胡氏也十分看重。
乔景星依旧看病医人,为善不倦;只不过后来时运亨通,仅仅十年的光景,便成了本地的巨富。
王挑水夫妇被驱逐到了城外,他妻翠翠依然不改旧病,到处暗卖。
其实何二娃早在史银匠做蔑片的时候,就已经和翠翠私通在了一起。如今见史银匠死了,朱武也死了,正轮到他独占鳌头,谁知还有后来者。二娃也在与人争锋时,被人杀死,那人是个外地客,杀人之后远逃他处,不知所踪。
结语:各位看官,千万不要学史银匠,不仁不义不忠不孝,最后落得个狼餐的下场。但是他妻胡氏可以效仿,温良贤德,人人称赞。
不过话又说回来,但凡做人做事,一定要问心无愧。有狼性固然好,有狼心就不一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