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羽山、三涂山和会稽山实为一山
陈立柱摘要:夏人的祖先鲧死后化于墠渚,地在伊水之滨的三涂山旁。墠渚的合读即涂、即羽,三涂即是墠渚周方言的读音,即墠渚的异读。涂山、羽山、三涂山实为一山,双音与单语的区别缘于方音的不同。其地为夏人的祖山圣地,禹合诸侯于涂山即是在祖山大会诸侯,
陈立柱
摘要:夏人的祖先鲧死后化于墠渚,地在伊水之滨的三涂山旁。墠渚的合读即涂、即羽,三涂即是墠渚周方言的读音,即墠渚的异读。涂山、羽山、三涂山实为一山,双音与单语的区别缘于方音的不同。
其地为夏人的祖山圣地,禹合诸侯于涂山即是在祖山大会诸侯,于宗庙赏罚黜陟。
会稽是越语羽(涂)字的复音形式,禹合诸侯于会稽出于越人,或者是越人的伪造,也有可能是夏之后人辗转迁徙于此,奉禹之祀于其地,将旧地名带入新地方,由当地语音读出。
从涂山地望的研究说起涂山,又作塗山,初见于《尚书·皋陶谟》。
禹曰:“余娶于涂山,辛壬癸甲,启呱呱而泣,予弗子,惟荒度土功。
”后《楚辞》、《左传》、《吕氏春秋》等先秦文献也都说及,惟具体地点,皆无所指。
西汉著述《淮南子》、《史记》说到涂山,也没有指示所在。
东汉许慎《说文》云:“涂,会稽山,一曰九江当涂也”,许慎这里明说涂山即会稽山,为越地,但不能肯定,又述别一传言曰九江当涂,即今安徽怀远,说明当时人已不能确认其所在。
以后涂山地望越说越多,至唐苏鹗作《苏氏演义》,已谓涂山有四:一在会稽(今浙江绍兴),一在渝州(今重庆市),一在濠州(今安徽怀远),一在当涂(今安徽当涂)。
四说中,安徽当涂说缘于怀远县居民流亡江南于湖县(今芜湖市)境而侨置,可以不论。
其他三说各有所据,争论至于今日。
清代,顾祖禹作《读史方舆纪要》,云:“三涂山,在嵩县南七里,即古所谓涂山者。
”现代学者如钱穆、闻一多、杨宽、顾颉刚、杨伯峻、姜亮夫、孙淼、何光岳等人从其说,认为涂山即三涂山。
丁山也认为涂山源于三涂山,但他的说法很特别,“三之为言桑也,三涂犹言桑林之涂”,禹合诸侯于涂山与禹娶涂山故事演自桑林祷雨、止雨神话。
故涂山地望,今仍得四说。
重庆涂山说,顾颉刚等人已做了较有说服力的评判。
浙江会稽涂山说,蒋炳钊、林华东、陈桥驿、董其祥等人也都有驳辩。
两地非禹娶之涂山,今日已为多数学者所认同。
夏的统治中心在豫西晋南,文献与考古资料可以相互印证,重庆与浙江去此远甚。
怀远涂山说,汉唐间信者最多,许慎、高诱、应劭、皇甫谧、杜预、郦道元等皆为其中名家。
最近召开的“涂山·淮河流域历史文明研讨会”上,“绝大多数同志”仍“认为怀远涂山说比较可信”。
其主要根据是《水经注》淮水条所引的《吕氏春秋》佚文,曰:“禹娶涂山氏女,不以私害公,自辛至甲日,复往治水。
故江淮之俗,以辛壬癸甲为嫁娶日也。
”《说文》涂字下亦云:“民以辛壬癸甲之日嫁娶。
”这与《皋陶谟》所言“辛壬癸甲”颇能契合,故为人所信从。
然而仔细分析这一段材料就会发现问题很多。
首先,说《吕氏春秋》佚文“江淮之间”指怀远一带,定结论未免过于武断。
《管子·轻重》、《史记·封禅书》皆言:“江淮之间,一茅三脊,名曰菁茅”;《汉书·郊祀志》亦云:“江淮之间,一茅三脊为神藉。
”春秋时齐伐楚,管仲提出的理由之一是楚人不贡包茅(僖公四年)。
查《尚书·禹贡》,贡菁茅即包茅者只荆州一地,位处徐州、扬州间的怀远不闻有贡茅之事。
显然,《管子》、《史记》所谓的“江淮之间”只能是淮水上游至江汉一带的楚地荆州,不会是安徽的淮上。
《吕氏春秋》成书于先秦,大体在《管子》、《史记》间,其言“江淮之间”何以必是安徽淮上?“江淮之间”本是长江、淮河之间的广阔地带,闻名于世则以上游地区为早。
嵩山至南阳本夏人之居,楚之先祖自中原南迁至江汉,古之淮水祠也在南阳平氏县,即淮水发源的桐柏山,说明淮水上游上古即是开发较早的地区。
春秋时,楚为大国,《淮南子·道应训》言,令尹子佩请楚庄王饮于京台(或作强台),王应而不往,第二天子佩问其故,王曰:京台“南望料山(《太平御览》引作猎山),以临万皇,左江右淮,其乐忘死……”京台不具知,当距楚都不远,其“左江右淮”,正所谓楚之形胜,“江淮之间”贡菁茅殆由于此。
春秋晚期吴王夫差过江淮间北上争雄,时安徽淮上为淮夷所居,族落相处,至秦始散为编户。
长期以来人们对这里的认识是模糊的,只道它是吴楚争雄之地。
楚人亡秦,汉高祖置淮南国,以后“七国之乱”与淮南王谋反,使安徽成为一个重要的历史区域。
虽然如此,两地仍是两个文化区域,这由《史记·货殖列传》区分“西楚”、“东楚”,扬雄《方言》区分方言地理而两地不并言皆可以见。
东汉都洛阳,政治中心东移,安徽江淮近于天下之中,也是多事之起,声名远播。
郦道元将《吕氏春秋》佚文“江淮之间”置于安徽怀远,或者是汉以来这种形势影响的结果,但不可以说也是先秦固有的观念。
其次,“辛壬癸甲”一语何意,千百年来训释者不知凡几,可以说是越说叫人越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