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扇
古时候的临江城,有个公子叫冯少宜。他能文能武,为人仗义疏爽,好抱打不平。
他是官家人的后代,父亲曾官至御史大夫,后因个性耿直,得罪了当朝的权贵,被迫告老还乡。
有一天,冯少宜和一帮好友公子们相约到郊外去游玩打猎。
这天晴空无云,微风吹拂,阳光洒落在葱郁的林间。大伙骑着骏马,在山间奔驰,神清气爽,心情愉悦无比。
他们手持锋利的短弓,步入林中。追逐着猎物,矢箭划破空中,精准地击中猎物。
过一会,他们将打到的猎物,随地就在野外架起了篝火。
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公子们看着火候正好的篝火,将猎物烹饪成美味佳肴。喝着酒,伴着肉,畅谈笑声不绝于耳。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收拾装备准备回家。这时冯少宜随手在旁边收拾自己的东西,无意间碰到一个东西。
定睛一看,是一个红色的小盒子,盒子小巧精致。他好奇地打开了盒子,发现是一把扇子。上面画着亭台楼阁,阁楼上还坐着一个美人,那美人似乎冲他婉然一笑。
他大惊失色,用力晃了一下脑袋,想确认下自己是否看错。
再拿起仔细一看,那扇子似乎也并无异样,就是一把普通的扇子。倒是那些公子们好奇是什么宝物,忙着抢过来看。一见上面画着个绝色女子,便跟着起哄取笑他。
临走的时候,冯少宜起身,推开草堆,拿起物件。却发现旁边的草堆里居然还藏着一个小小的新坟。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晚。冯少宜把扇子搁在桌面,洗漱完毕。早就累瘫倒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没过多久,只见一个女子款款向他走来。他正想向那女子打招呼。突然,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出来拦着她。
那男子一把用力扯过那女子,朝着相反的方向快速走开。女子扭过头回来向冯少宜呼唤道:“公子,救救我!”她的面容惨白,声音凄切。
“谁人唤我!”冯少宜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一摸,额上全是冷汗。
白天,冯少宜想着昨夜里奇怪的梦,读书也没法集中精神。于是他干脆停下手中的诗文,拿起那把扇子,细细地端详。
这一看,他更是觉得惊奇,这个扇子上画的女子分明就是他梦中见到的。
她究竟找我何事,冯少宜来回在房间踱着步。
当天夜里,他刚入梦乡,那女子又入他梦中来。她莲步款移,刚要向他走来。不料,中途又出现了那个肥胖的男子。他淫笑着扑向女子,女子左右躲避。最后还是没有逃出他的魔爪。
最后只剩下微弱的凄泣声。
他气愤得握紧拳头,刚想冲过去,却突然又醒过来了。
一连几天,那个女子和那个肥腻的男人总是一起入他的梦里来。梦里,男子的粗爆,女子的哭喊,夹杂在一起。
正当他想要去营救那个被侵害的女子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总是突然无力地醒过来,留下的却是遗憾。
由于几天都睡不安寝,他母亲便让人在他房间,里里外外地燃起了檀木香薰。又在窗边挂起了梅花如意玉件等物。
这天夜里,冯少宜躺下果然安宁多了。一觉沉沉地睡去,直到五更天,天空快现鱼肚白的时候。突然,一个身穿紫纱衣裙的女子轻盈地走到他身边来。
“小女子彩玉拜见公子!”那女子向他作了个万福。
“你是何人?小姐因何事来找我?”冯少宜望了一眼那女子,只见那女子长得丰姿秀美,婷婷袅袅。但眼里却含着一眶的泪水,似有万千的委屈。
冯少宜见不得女子梨花带雨的模样,于是邀她坐下来。
“奴家是江城人,江城的临春院你知道吗?奴家因自幼家穷,父母无法养活奴家,12岁被卖去临春院。皆因鸨母见小女子生得水灵,便花了一些心机。请人悉心教导奴家学琴棋书画、品茶读诗。更是教导了奴家取悦男子的技巧,从此之后奴家便开始投身烟花之地。”那女子细细道来。
“哦,原来你曾是烟柳之地的女子。那后来你又如何?”冯少宜接着问。
“奴家因为颇有姿色,还会琴棋书画,当然成了临春院的头牌。自然也成了鸨母挣钱的工具,鸨母见钱眼开,那曾会管我的喜好。她只会看谁人出的银两多,谁给她足够多的金银珠宝。自然就让奴家伺候谁。”女子黯然地说。
“那当然,姑娘身处这样的境地肯定身不由己了。”冯少宜深表同情。
“奴家有个心上人,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后来我到了临春院就不曾再见。没想到若干年后,他千方百计打听,得知我在临春院,他便来临春院找我。那天,多年不见的我们互诉衷肠,私定了终身。他答应回家卖掉家产和良田,来临春院赎回我自由身。那可曾想到这个老鸨母如此之恶毒!”那女子说到此时,声音哽噎,花枝震颤,泪水滑落。
“小姐你莫要伤心!”冯少宜刚说完,正准备给那女子递过帕子。
门“吱”一声被轻轻推开了,是一个下人捧着洗脸盆进来。
“公子,你该起床了,看来你昨晚睡得沉,这会还没起来。要是平日,你早就唤小人端洗脸水了。”那下人一边进来一边笑着说。
原来刚才还是一个梦,冯少宜摸摸脑门,吩咐下人放下脸盆,他才走下床来。
“公子,今天你们诗社约了在望江楼聚会。小人提醒下,不要忘记了哦。”下人说完恭敬地看着他洗完脸,便端着盆子出去了。
“望江楼,今天有诗社活动。差点忘记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中午时分他来到街上的望江楼,这时平日一起的公子们全都到齐了。
他们在此等着冯少宜,见他过来。因说他迟到,便起哄着要罚他几杯。冯少宜吃吃笑笑地,也没有推托。凡是敬酒的,他一饮而光。
酒足饭饱之后上茶,换了个临江的偏廊,只见小二端上了上等的雨前龙井,斟满了精巧的陶瓷杯,并奉上果品。他们一边品茶,对着江风开始吟诗作对。
只见江的对面有一座楼宇,掩影在林树之中。江上轻烟淡淡,但仍可见对面的阁楼上,一片熙攘的景象。
喝酒的、猜拳的、来往的男子,与年轻的女子笑谈声仿佛穿透江水,扑面而来。
冯少宜正在盯着对面出神。这时身边走过一公子,只见他笑着说:“少宜兄,看上哪位姑娘了?”
“张贤兄弟,看怕今天这地方就是你安排的了。平时我们的诗社总是在书院里举行,今天怎么想到这里来约会了。定是你这小子的编排,你总是会记挂着心中的美人。”冯少宜对着那男子取笑道。
席间有人开始摇头晃脑地念诗文了。
“确实,对面的临春院确实美人如云,但可惜那花魁故去,其他脂粉无颜色也罢。”只见那张贤说完便轻轻地摇了摇头。
“此话怎讲?”冯少宜突然想起了那个梦境,对这个临春院突然起了兴致。
“那临春院的花魁刘彩玉,容貌温婉清新,眉目如远山含黛,面容如同玉雕一般,身姿曼妙,体态轻盈,如同柳絮翩翩起舞……”说到这里张贤一脸的兴奋,随即却又黯然失色。
“只可惜那鸨母只认得钱财,枉送了那女子的性命。” 张贤叹息道。
从望江楼回来,冯少宜在榻上和衣躺下。把玩着手中的扇子,不一会儿又堕入了梦乡。
一阵烟雾飘过,那女子又款款而来,她在冯少宜的身边坐下。似有所托之事。
“小姐今又因何而来?”冯少宜问道。
“小女了请求公子为奴家办一件事。”那女子哀求道。
“请讲?”冯少宜接着说。
“上次说到我的心上人想到来临春院赎我从良,无奈那鸨母狡诈。供我心上人与我在院中吃喝玩乐,骗尽了我心上人的钱财。最后不认账直接将他打了一顿,并赶出院去。可怜我的心上人,最后无家可归,身心俱惫,最后饿死于寒冬的街头。”那女子说完又是一阵哭泣。
“事情还没有过去,我听闻消息,情绪低落,拒绝进食。那鸨母害怕我死在临春院,刚好隔壁镇有个商人路过此地做买卖,看中了我的姿容。愿意将我买回做小妾,那鸨母求之不得。直接收了银两,让那人带我回去。我不从,但却被强行带走。”女子一边说,一边继续流泪。冯少宜递上了帕子。
“可恶梦还在后头,那商人领我归家后。因为怕我的姿色困住老爷,夫人趁老爷外出买卖的机会,遣人在我的饭菜中下毒。就这样我凄惨地离开了人世,并胡乱的将我葬于郊外。待老爷回来就说我绝食而亡,那老爷素知我不从他,所以也将信就信了。我的冤屈无人倾诉啊!”那女子说完已泣不成声。
“原来你有这么大的冤情,你想我怎么帮你?”冯少宜安慰说。
“我的孤魂无法超生,被困在人世间,灵魂寄宿在了这把扇子里。既然公子拾得此扇,希望公子能帮我伸冤。小女子感激不尽。”
冯少宜听完了了玉儿的悲诉,内心的正义感油然而生。我一定要帮她,他在心里暗暗下决心。
并温和地对那女子说:“小姐,请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让你早日脱离苦海。”
冯少宜次日一早醒来,便骑马奔向那天打猎的现场。寻觅着当天捡到扇子的地方,他在那个地方打转,画了几个记号,然后转身离去。
他将此事禀告了自己的父亲。他父亲让内应的人去查办此事,确实是有这个案情。
后来让人报官,冯少宜带着忤作等人来到坟地,开棺检测。用银针直刺入那女子的耳后,果然银针变黑,皆证实了那女子所言。
经过一番辛苦的努力,那商人及妻子还有鸨母皆入罪。事情到此有一个了结。正义终于得以伸张。
事后,女子以托梦给冯少宜,要求和她的心上人葬于一起。女子的心愿所了,从此她的灵魂从扇子中解脱。
她感激地向冯少宜道别,感谢他的善良与勇气,从此以后不再入梦来。
冯少宜自此也一直生活顺畅,后来娶妻生子,妻贤子孝,无疾而终。
结束语:综观彩玉的一生,古代的女子,大多都是任人摆布。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所以注定曲折坎坷。
她最终遇到冯生,冯生的善良和勇气,让她灵魂得以解脱,正义得以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