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病入膏肓，逼儿媳吃下大鸡蛋
明朝万历年间,河北省定州清河县有个老木匠叫马大汉,他性情孤僻,不喜交际,自儿子去世后,就与儿媳妇白秀过着相依为命的日子。
白秀与马大汉的儿子是青梅竹马,两人感情甚笃,儿子去世后,白秀并未改嫁,仍一心照料公公马大汉。马大汉也很感激白秀的孝顺,将她视如己出。
这一天,马大汉在院子里锯木头,忽然一阵风吹来,他打了个喷嚏,身子一软,就此卧倒在地。白秀听见动静,急忙跑出来扶他进屋,给他盖上被子。马大汉脸色惨白,烧得很厉害,白秀心急如焚,连忙请大夫来看病。
大夫摸了马大汉的脉息,神色严肃地对白秀说:“你公公病入膏肓,恐怕救不活了,你还是赶紧打点后事吧。”
白秀闻言,泪水汹涌而出,她跪在马大汉床前哭诉道:“公公,您不能离开秀儿,秀儿还指望您养老呢!”
马大汉吃力地睁开眼,看着白秀痛苦的模样,心中隐隐作痛。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但还有一件心愿未了,必须想办法完成。
入夜,马大汉似乎好转了些,他对白秀说:“秀儿,公公在厨房里留了一个鸡蛋,你去拿来。”
白秀擦干眼泪,连忙来到厨房,从碗架上取下一个鸡蛋。她发现这个鸡蛋比平常的鸡蛋大了一圈,蛋壳泛着奇异的光泽。
白秀将鸡蛋交给马大汉,马大汉没接,而是说:“秀儿,把蛋壳剥开。”
白秀照做,只见里面躺着一个肉眼可见的小胚胎,正在微微蠕动。白秀惊得手一哆嗦,险些把鸡蛋扔掉。
“这...这是什么东西?”白秀颤抖着问。
“这是活珠子,对你身体有益。吃下去吧。”马大汉虚弱地说。
白秀犹豫片刻,还是吞下了那颗活珠子。滑腻冰凉的触感让她一阵恶心,她弯下腰想吐出来,可什么也没吐出来。
马大汉见她吃下活珠子,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闭上了眼睛。
自那天起,白秀就时不时感到腹痛。她觉得肚子里好像有东西在蠕动,越来越沉甸甸的。白秀想起了那颗活珠子,不禁害怕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马大汉一直没有醒来,白秀的肚子却不断膨胀。邻里亲友都说她怀孕了,白秀却心知肚明不是。她肚子里到底在长什么东西?
终于,在白秀吞下活珠子的第49天夜里,她疼得睡不着觉,在床上辗转呻吟。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袭来,白秀痛得当场晕死过去。
第二天醒来,白秀发现床边躺着一个蛋,她赶紧爬过去查看。这是一个比鹅蛋还要大的白色蛋形物体。就在白秀盯着它发呆时,蛋壳裂开了,一个小鸡“啪”地掉在了床单上。
同时,马大汉也在这时咽了气,满脸安详的笑容。
白秀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想起马大汉让她吃下的那颗活珠子,心中隐隐觉得大事不妙。
这时,小鸡开始在床单上爬行,发出轻微的啁啾声。它比一般小鸡要大得多,有白秀的手掌大小。
白秀咬牙跑出门,在村口碰到一个行旅中的道士。她拽着道士就往回家跑,气喘吁吁地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道士进入屋内,看了看床上的马大汉和地上的大鸡,呼呼抚须,沉吟片刻后对白秀说:“我知道了,你公公的魂魄已经进入这只大鸡体内!”
白秀听后,只觉脑中一阵眩晕,她万万没有想到,温和的公公竟然在她身上做了这等法事,还想依附她的身体长生!
道士详细为白秀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马大汉生前倒腾过一些符水法术,他让白秀吞下的活珠子,是用某种秘法调制而成。活珠子在白秀体内成长后,会孕育出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待躯壳形成,马大汉的魂魄就会依附其上,实现长生不老。
但是马大汉法力不足,做事又独断专行,中途出了岔子。本该孕育出一个人形躯壳,可最后却成了一只大鸡。现在,马大汉的魂魄只能寄居在这只大鸡身上,除非大鸡死去,否则他就无法解脱。
道士说完,警告白秀此等法事大忌,然后摇头离去。
白秀在屋里坐了一夜,剧烈的情绪波动让她茶饭不思。
第二天,白秀将马大汉火化埋葬,算是尽了一个儿媳的最后一点孝道。然后她开始收拾行李,决定离开这个偏远的山村,去外面闯荡新生活。
临行前,白秀看也不看地上的大鸡一眼,背上简单的行囊径自走了。
离开时,她在村口回望了一眼,端庄古朴的祖屋静静矗立,见证了她此生最痛苦的一段经历。白秀转过身,提起脚步,一去不回头。
时间飞逝,转眼间白秀离开已十年有余。
她靠自己的双手在京城谋了一番事业,过上了小康生活。偶尔想起从前,白秀还是会在梦回故里时,看见马大汉温和的笑脸。
有一年春节,白秀返乡探亲,路过老家村时不禁停步回望。村子依然静谧如故,树木苍郁,鸡鸣犬吠,丝毫未变。
忽然,白秀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村里的老伯伯,每逢佳节总喜欢烤全羊招待村民。这会儿老伯伯正在忙前忙后,笑容可掬。
白秀上前询问时,老伯伯才发现是她,开心地拉着她坐下,还拿出最肥美的羊腿给她尝。
闲聊间,白秀随口问起了当年马大汉那只大鸡的下落。
老伯伯闻言,神秘地朝白秀眨眨眼:“那只大鸡呀,长得跟野狗一样大,后来我们村民都说它太邪门了,害怕它祸害村子,最后就把它撵到山里去了。”
白秀听他这样说,心中五味杂陈。想来马大汉的魂魄最后还是未能如愿以偿。
老伯伯又笑道:“去年冬天林中捕猎时,我碰巧又看见它一次,大鸡已然老态龙钟,羽毛稀少,瘦骨嶙峋的,估计活不了几时了。我们遇上它也就不再驱赶,任它在山林间晃晃悠悠吧。”
听完老伯伯的叙述,白秀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那日白秀在老家只短暂停留了一会,便匆匆离去。
路过马家老宅时,她望着破败褪色的屋顶和门楣,久久未能挪开目光。
这些年来,她一直试图忘记这段过往,可它就像一个亟待解开的心结,始终牵动着她的心。
也许,她该面对这一切,与这段历史和解,才能迈向新的人生。
白秀轻轻叹了口气,决定明年一定要回来,重新修葺这老宅,并在马大汉的坟前码上他最爱的菊花。
也许公公也该安息了。白秀想。
一年过后,白秀如约而至,带来了一群木匠和建筑工,开始为老宅翻修。
她亲自指挥工人们一砖一瓦恢复老宅的旧貌。起初进展顺利,可后来发生了一些古怪的事。
有工人半夜惊醒,说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在房里游荡。有人工伤频出,有人听到怪异的呻吟声。
白秀知道,这定是马大汉的魂魄在作祟。她让工头带人前去马大汉的坟前焚香祈祷,恳请他的灵魂安息。
从此之后,鬼魅事件不再发生,一切恢复了正常。
过了几日,白秀独自一人来到马大汉坟前,在他的墓碑上撒上月季花。
“公公,我回来了。”白秀轻声说,“我原谅您了。望您安息。”
她在墓前坐了一会,心中千头万绪。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吹起地上的落叶。树影婆娑,阳光洒落,白秀心中莫名平静下来。
也许,公公的魂魄也得到了解脱。
白秀站起身,看着老宅全新了的屋顶和墙垣,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她决定常回来看看老宅,也来陪伴公公。
一场误会,就这样煞费周折地结束了。
又过了几年,白秀偶尔还是会梦回从前。
梦里的马大汉永远是那个温和寡言的老人,他微笑着迎接她回家,然后两人坐在老宅桃树下泡茶聊天,不再提那些陈年旧事。
有时候白秀也会梦见马大汉化作一只大鸡,在院子里啄食玩耍。她不再感到害怕,只要马大汉心安理得了,她便开心了。
人生在世,不免欢喜,也有遗憾。能与心爱之人相伴一生,便是人世间最大的幸福。
白秀时常这样自省。她会珍惜现在的生活,并感恩一切美好的缘分。
老宅已修葺停当,每逢假日白秀还是会回去看看。
坐在马大汉的墓前,吹着微风,看老宅起伏的屋顶,听鸟语花香,白秀心中只剩下平和与感激。
她知道,这就是生命中最宝贵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