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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夫妻

半夜夫妻

故事发生在明末,位于太行山脚下有个挺大的镇子,名为榆柳镇,镇西有家“柳记”杂货铺,掌柜叫柳世元,妻子姓顾,夫妻俩育有两子两女,只有小儿子柳奉成还未成婚,正待择偶。

这天下午,住在南街的媒婆子张王氏来了柳家,进门喜道:“柳大嫂,跟您道喜呀,我给奉成找了个好姑娘。”

“二婶快些进屋坐,我娘去铺子了,说话就回来。”迎接张王氏的是柳奉成的大嫂柳谭氏,她过门已经四年,为柳家生了个女娃。

待张王氏进了屋,柳谭氏给她冲了碗蜂蜜水,张王氏一张好嘴,喝了口水笑道:“真甜,柳大嫂真是好福气,有你这么个孝顺的好媳妇,怪不得要喜事临门呢。”

“二婶,听您这么说,我二弟的婚事有着落了?”

“当然了,今天过来找你娘,就是说这个呢。”

两人说话间,柳顾氏拉着孙女秀秀回来了,见到张王氏心里欢喜,几句客气话后进入正题。

张王氏道:“七里外陈家镇有户姓文的,当家的叫文广茂,开裁缝铺的,他的二女儿幼兰是个美人坯子,人也恬静,跟咱家奉成般配的很,我前天去文家了,那边的意思是先和父母接触接触,再看看孩子,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哎吆,那真是太好了,可劳烦妹妹了。”柳顾氏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串钱塞给张王氏。

“街里街坊的,给奉成说亲也是我这个做婶儿的本分,嫂子您太见外了。”张王氏虽然嘴上这样说,手却诚实的很,接过钱揣在怀里。

三日后在张王氏安排下,柳世元夫妇与文广茂夫妇见了面,又过了几日相互看了看孩子,印象也不错,文幼兰的美貌令柳顾氏很满意。

相完孩子两日后,张王氏告诉柳家一个消息,说还有几家去文家提亲,求娶幼兰,文广茂夫妇还未拿定主意,需要考虑考虑。

婚姻讲求你情我愿,勉强不得,文家考虑也属正常,柳世元夫妇完全理解,自家两个女儿找婆家时不也这样吗?

不日后张王氏跑来报喜,说了柳文两家的婚事成了,柳世元夫妇很高兴,给了张王氏不少辛苦钱。

眼见就要春节,年前成婚是来不及了,两家商量后把婚期定在次年初夏。杂货铺后面有片宅院,两套正宅一个偏院,老大柳奉山住前面,柳世元夫妇住偏院,后面那套便是柳奉辰的婚宅,早已准备好。

第二年四月十八,柳奉成迎娶文幼兰过门,最近一年当地不太平,常有土匪出没,为了稳妥起见,大哥柳奉山请了不少青壮沿途护送,以保稳妥。

柳世元人缘儿不错,街坊邻居都来帮忙,几个宅子在一个大院中,到处都有人们忙碌的身影,伴随着欢笑声,热闹异常。

“世元老弟,恭喜你啊!”随着话音落下,门外进来一个男子,此人五十上下年纪,穿戴讲究,两手各提一个礼盒,满脸堆笑。

“吆,是复铭兄啊, 快进来坐,你这病刚见起色,咋不在家休息?”来者名叫李复铭,也是镇上人,住在镇东。

李复铭道:“看你说的,奉成成婚是大喜事,我这个做长辈岂不能不来,有什么需要忙活的吗?”

“都准备好了,没什么事,咱哥俩进屋喝茶去。”柳世元说完接过礼物,拉着李复铭进了屋。

傍晚时分婚礼开始,一片欢腾,待宾客散去时间已经不早,柳奉成喝了不少酒,晃晃悠悠进了洞房,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一对新人早早休息。

大约三更过半,几条黑影一前一后跳入柳家宅院,抢光钱财,掳走新娘子幼兰,还将柳家父子三个打伤,而后逃之夭夭。

待街坊邻居赶到时,柳家已是一片狼藉,柳世元被打折一条腿,柳奉成左臂骨折,柳奉山最严重,腰被打伤了。

今日街坊邻居都在柳家庆贺,都喝了不少酒,柳家又住在最西头,街坊们也就没注意,只有两个老妇人说好似听到了马蹄声。

最近一年土匪闹得凶,有些村镇有些人家遭过打劫,大伙都认为此事是土匪所为,急忙跑去县衙报了案。此处归平顺县管辖,知县姓孙,他派人来镇上简单调查后就没了下文。

女婿一家遭了难,女儿又被掳走,衙门那边没啥动静,文广茂心急如焚,便找到在衙门刑房当差的朋友陈澄打听。

陈澄对文广茂说:“县尊懒于政务,有些事情不想管,你们还是自己想法子吧,我......”

文广茂见陈澄欲言又止,感觉他心里有话不愿说,便于当晚强行将其带到柳家,想着无论如何也得多打听些情况。

陈澄内心有正义,只是在县衙那个大染缸时间太久,有些麻木了,当他看到柳家父子那副惨样,正义被唤醒几分,思虑片刻后说道:“县尊不理政务,三班捕快胆小懒惰,指望他们是没用的,你们得自己想办法。”

文广茂道:“老陈,请你来就是讨教个主意,我们自己有什么法子可想?”

“从山口向西南方向四十多里有个小村子,好像叫吴家坳,原先住的都是猎户,十多年前那场瘟疫,让这个村子的人死了个精光,就废弃了,土匪在那做了窝儿,这一两年的案子都是他们做的,衙门已经了解了情况,但多数人怕死,县尊又懒得管,也就不愿进山围剿......”

“那......那怎么办呀?”柳奉成担心妻子安危,不等陈澄说完急忙相问。

柳世元道:“奉成不得无礼,听你陈叔把话说完。”

陈澄没有生气,继续道:“从去年开春到现在,咱们县共发生十几起这种案子,这伙土匪只求财不伤人,像你父子三个这样受伤,包括家人被掳走还是头一次,说实话我也没什么好法子,不如筹些钱财粮米,冒险去匪穴赎人。”

“知道这个就行了,我明日就带钱带物进山,只要他们肯把幼兰放了,要多少都行。”文广茂心疼女儿,也豁出去了。

柳奉成道:“还是我去吧岳父,我这点伤算不得什么,您老年纪大了,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办。”

“这事你们自家商量吧,时间不早我得回去了,刚才说的这些,出了这个门我可就不认了,你们千万别外传,若被县尊知道,我这小命可不保。”陈澄说完起身告辞。

文广茂和柳奉成将其送出门外,陈澄临行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二人疑惑道:“你柳家在此地只能算个小富,土匪为何放着豪富不抢而抢你们呢?真是怪了。”

文柳二人现在满脑子都是怎样赎人,陈澄这句话并未引起他们注意,两家人商量了一宿都拗不过柳奉成,只好同意由他进山赎人。

文广茂为救女儿倾尽所有,连给自己和老伴儿准备的棺材本就搭上了,还一再叮嘱女婿,千万要压住性子,就算赎不回人也别把自己搭进去。

舅兄本想陪着一起去,被柳奉成拒绝,他收拾停当骑上驴子偷偷进了山,按照陈澄所说一路向西南而去。

山路崎岖,小路狭窄,还得一路寻,到了次日上午,柳奉成感觉已经行出四十里,可仍不见村落,这里荒凉没有人影,无处打听。

就在迷惘时,随着一声口哨响起,林内窜出两个汉子:“什么人?到这里做甚?”

柳奉成是个机灵人,赶紧掏出一块黑布将双眼蒙上,说道:“几位好汉,在下榆柳镇柳奉成,备了礼物求见当家人,还请待我上山。”

其中一个汉子笑了,说道:“嘿!这小子有趣儿,赎什么人呀?不过还挺懂规矩,搜搜他再带给大哥。”

柳奉成不敢动弹,任由汉子搜身,随后跟着二人一路前行,深一脚浅一脚,左转右拐走了半个时辰,突感脚下是石子路,应该是进了村,可能就是吴家坳。

随着多人脚步声,传来一个男子声音:“小子,你来找我何干?胆子好大呀!”

进了匪巢命不由己,柳奉成也就豁出去了,将所求之事简短道来,只盼匪首开恩,能让自己将妻子带回。

匪首一边听着一边盯着柳奉成,不由下了座椅凑过来,仔细端详后一把扯下他眼上黑布,又瞅了几眼突然笑道:“小兄弟,认识我不?”

柳奉成不知何故,他揉了揉眼睛,待适应屋内光线后端详眼前之人,片刻后猛然想起了什么,惊道:“你......你是......是那个躲在草堆里的大叔?”

“哈哈,真是缘分啊,你一进门我就觉得眼熟,方才看到你左眼稍这道疤痕就认出了。”匪首说完转头对其他人道:“兄弟们,这就是四年前救过我一命那位小恩公,赶紧备酒备菜,我要好好报答。”

事情反转太快,待柳奉成清醒过来酒菜都上来了,他现在可没心思喝酒吃肉,连忙道:“小的可不敢称恩公,那是大叔福大命大,还请大叔看在当年情分上,把娘子还给我吧。”

匪首一拍脑门,说道:“别大叔大叔的叫,我姓冯,你以后就喊我冯大哥,实不相瞒,你家的事确实不是我们做的,不过柳兄弟请放心,我会帮忙查询,找回你家娘子。”

“那就谢谢冯大哥了,以防家里人担心,我就不逗留了。”

“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让我尽尽地主之谊,你放心,我现在就派人出去查。”这位冯大哥做事干脆,即刻命人外出调查,他则陪着柳奉成喝酒,席间说起当年往事。

四年前春上的一天,邻镇沈财主家的护院来到榆柳镇搜寻,说有贼人夜入他家行窃,被打伤后逃走,一番搜寻没有收获。

当天傍晚,十五岁的柳奉成在自家房后的草垛中发现一个受伤男子,因这个沈财主仗势欺人乃附近一霸,所以柳奉成没有报信,而是偷偷拿来伤药和饮食,帮男子度过难关。

这男子叫冯道,出身书香之家,因得罪权贵家破人亡,无奈进山做了匪,这次打劫沈财主提前漏了风,死伤几个弟兄,他自己也负了伤,无奈之下钻进草垛避难。

冯道身体硬朗,受的多是外伤,三天后行动无碍,迫于形势危急不敢逗留,趁夜返回山中,他一直记着那个搭救自己的少年,发誓有缘必会厚报,想不到今日见了面。

冯道强留柳奉成住了一晚,次日清早命人送他下山,所带金银让其全部带回,柳奉成不愿破坏规矩,纵使冯道一再阻止,他还是黑布蒙眼后才离开。

自柳奉成走后,街坊邻居也议论纷纷,大伙都同情柳家,也同情柳奉成这个孩子,好端端一件喜事,想不到只做了半夜夫妻。

到了第三天晚上,柳奉成回来了,将来龙去脉告诉了家人和岳父,两家人都很诧异,既然不是吴家坳的土匪所为,那会是谁?难道此地还有另外一伙?

不明事情真相,猜测也是徒劳,自己又无其他办法查寻,只得寄望于冯道等人,等待之人最心急,犹如度日如年,杂货铺也暂时停业,哪有心情打理?

第七天晚上,一辆马车和几匹快马来到柳家门前,几个汉子下马后,从车上抬下两个麻袋放在门口,敲了几下院门打马离去,动作干脆不拖泥带水,转眼消失在夜幕中。

这几日文广茂和儿子都住在柳家,他们和柳奉成将麻袋抬进院子,打开后又惊又喜,喜的是麻袋中竟是被掳走的文幼兰,惊的是另外那个装着个被捆紧手脚塞住嘴巴的陌生男子。

幼兰此时惊魂未定,她手上攥着一封信,哆哆嗦嗦交给丈夫后晕了过去,文广茂摸了摸女儿脉搏放下心来,请柳顾氏和柳谭氏将其扶进房里休息。

柳奉成打开信件才知内情,这信是冯道所写,上面说文幼兰是从府城找到的毫发无损,另外那个男子名叫杜希,是打劫柳家的其中一个。

冯道让柳奉成将杜希送去衙门,自然会知道背后隐情,信中一再交代,莫将自己帮忙之事告诉县官,若问起,就说是托外乡朋友调查而来。

柳奉成相信冯道,照他所说押着杜希去衙门报案,孙知县虽懒于政务,但这种不用费力就能破案的事还是乐意做的,于是升堂严审杜希,背后隐情也随之揭开,元凶竟是李复铭。

多年前柳世元与李复铭都是货郎,相互关系不错,李复铭吝啬,又喜欢贪小便宜,生意不如柳世元做得好,难免嫉妒,但面子上的事还过得去。

有次李复铭投机取巧,进了些劣质麻布售卖,结果被人发觉挨了顿打,他怀疑此事是柳世元泄露,为此生了恨。后来柳家开起杂货铺,更令他羡慕嫉妒,不愿来往,两家也就疏远了。

随着时间过去,李复铭慢慢想开了一些,可最近发生的一件事令他颜面大失,恨意加深,原来他也去文家求过亲,想让文幼兰嫁给自己的小儿子。

有句话叫嫁女看父娶妻看母,文广茂觉得李复铭人品不好,最后选择与柳家结亲。你情我愿之事,遭拒也属正常,可偏偏这次又输给柳家,李复铭难以容忍,羡慕嫉妒而后生恨,于是起了歹毒之心。

他花钱收买杜希等几个无赖,假扮土匪趁新婚之夜潜入柳家,抢尽家财重伤柳家父子,将文幼兰掳走是为了报复文广茂,出一出他不选自己的恶气。文幼兰被掳走后,由杜希出面卖给人贩子赵德,赵德将其带到府城卖入青楼。

出事儿后,柳家和镇上人都把矛头对准土匪,衙门那边又不管,一切尽在李复铭算计中,见文柳两家遭难他沾沾自喜,想不到柳奉成胆大进山,更想不到柳奉成与冯道有如此渊源,不到半月就把他挖了出来。

案情已经大白,元凶和参与者悉数被抓,孙知县是个狠人,直到李家掏光家底他才结案,判李复铭和杜希等人流配边关劳役,这几人命短,陆续死于役所。

李家倾尽所有也没能保住李复铭,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害人之人终害己,李家最后家破人亡,也算咎由自取了。

半年后柳世元的腿伤痊愈,又过半年柳奉山也康复了,转过年来柳谭氏和文幼兰都有了身孕,十月怀胎添了两个男丁,全家欢喜。

两年后此地来了位新知县,山中那伙儿土匪也没了踪影,柳奉成曾收到过一封信,是冯道所留,信上只有八个字:恩情已了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