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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有人跟你说不惜一切代价时

当有人跟你说不惜一切代价时

  昌州府的刘赞员外一家得了传染病,两个继承家业的儿子相继死亡,刘赞老爷也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全凭着百年老参和灵芝吊着半条命。

  刘员外跟家里人说,偌大的家业不能便宜了他人,二十五年前,他曾与一名烟花之地的花魁生下过一个私生子,早些年失去了联系,现在三少爷流落在外,希望家人能将他寻回,继承刘氏的万贯家财。

  半个月过去了,也不见曾经的花魁带儿子前来相认。

  一时间,整个昌州都沸腾了,所有年龄二十五岁上下的男子都绞尽脑汁,想冒名顶替那名私生子。刘府门前,每天前来认亲的人络绎不绝,但都被管家刘天德识破。

  秀才柳潮生今年正好二十五岁,他天资聪颖,文采斐然,却由于没有靠山,屡试不第。近三年来,考上举人的,不是刘富商的嫡子,就是李巨贾的少爷,寻常人想在昌州府考取功名,简直是痴人说梦。

  柳潮生常常自叹,自己学富五车,却怀才不遇,只能在家卖豆腐为生,当他听闻刘府寻子的消息时,他心动了。

  刘员外之所以敢张贴寻亲启示,就是因为他有十足的把握识穿冒认的人,他那名私生子有一块玉佩,与自己手中的是一对,玉佩的纹理纷繁复杂,做工精妙,想仿制全部纹路细节,难于登天。

  一日,柳潮生在街中闲逛,他看到有个小摊贩正在表演幻术(魔术古称),那幻人(魔术师)手法精妙,一下子就吸引了许多人,他的小摊被观众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柳潮生是个好事之人,他使劲地往里挤,终于看到了奥妙的表演,他见过的幻人不少,但手法如此高明的,还是头一次见。

  幻人一共表演了十余个节目,竟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柳潮生知道幻术并不神秘,只是幻人的手极快,能骗过所有观众的眼睛,俗称鬼手。

  待表演完毕,那皮肤白净的幻人朝众人作揖,然后脱下自己的帽子,走到观众面前求打赏。

  围观的人瞬间作鸟兽散,真的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柳潮生见状,亦随人流散去,明明可以免费看,谁愿意给钱呢!

  幻人最终只讨得数十文钱,他摇了摇头,收拾好家伙准备离去。

  柳潮生看着幻人的那双精致的巧手,突然想出了一条妙计。

  他一路尾随着那幻人,在走到城外的马路时,柳潮生急速跑起来,他借助路边芦苇丛作掩护,躲开幻人的视线,跑到了他的前头,并在他的必经之路,布下了陷阱!他爹爹以前就是个猎人,制作陷阱对他来说并不难。

  不一会儿,那挑着重担的幻人果然中了陷阱,一脚踩进又小又深泥坑里,崴脚了,还拔不出来。

  此时的柳潮生佯装成迎面走来的陌路人,他不紧不慢地走到幻人面前,帮他将脚拔了出来,并从路旁的岩石上采摘来一些骨碎补(一种治疗筋骨伤的中草药) ,用嘴嚼碎,帮那幻人敷在脚腕上。

  幻人痛感减弱,他单腿站立起来,朝柳潮生作揖,说道:“多谢兄台搭救之恩,小生没齿难忘。”

  柳潮生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也是兄台运气好,摔伤之地,就长有碎骨补。”他指了指刚才采摘草药的岩石处。

  幻人尝试着走了几步,依然不能行动自如,有些泄气。

  柳潮生见状,说道:“兄台家住何方,不如我送你回家?”

  幻人苦笑一声,说道:“江湖艺人,四海为家。”

  “兄台不如果嫌弃,不如到寒舍歇息几日,我平时爱读医书,懂得些许药理,帮你换上三天药,包你健步如飞!”

  幻人说道:“鄙人姓张名仲明,只怕给大哥添麻烦了。”

  柳潮生搀扶着张仲明回了自己家。  

  回到家中,两人无聊间便聊起天来。

  没想到张仲明也是个学识渊博之人,他也读书人出身,和柳潮生一样,深受朝堂腐朽的歪风所害,考不到功名,他没有了生计,只好学习幻术谋生,两人畅谈了一整夜。

  翌日,柳潮生跟张仲明说起刘赞员外寻子的事。

  张仲明叹息道:“不知那私生子是谁人,这么有福气!”

  柳潮生幽幽地说道:“有可能是你,也有可能是我,也可能是其他的阿猫阿狗。”

  张仲明愕然,问道:“此话怎讲?”

  “现在此事闹得满城风雨,私生子还不现身,想必是已经逝亡或者远走他乡,每天那么多人到刘府碰运气,肯定会有个瞎猫撞上死耗子的。”柳潮生答道。

  “不是说刘天德管家有一个配对的玉佩作为信物吗?旁人怎么冒认得了?”张仲明不解地问道。

  “这些天,去冒认的人多,那玩意早就不稀奇了,好多人从刘府归来,凭记忆做出了十分相似的玉佩,假以时日,总有人能做出一模一样的。”

  张仲明说道:“可惜了啊,看来最终的赢家是雕琢玉器的匠人了。”

  柳潮生说道:“其实我有一条妙计,可以马上就能认亲成功。”

  张仲明来了兴趣,问道:“柳兄不妨说来听下。”

  “现在流传在外的假玉佩,已经跟原件有九分相似,如果没有原件作对比,管家刘天德也认不出来真假!”

  “那玉佩上面的细小纹路一对比,还是能看出来啊!”

  “可用偷梁换柱之术,先订制一对相似的玉佩,然后在刘天德拿出玉佩时,将其调包!”

  张仲明拍手道:“柳兄的意思是,偷走刘府原来的玉佩,然后从一对仿制的玉佩拿出一只,放回原位?”

  “正是!”

  “这得有多难,估计天下间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本事吧?”

  柳潮生说道:“旁人没有,可偏偏张兄弟你有!你耍幻术的,早已练就一双鬼手,速度奇快无比,平时你耍戏法,眼前的人都看不明白,那刘管家又如何能看得出来?”

  张仲明眼珠子转了一下,说道:“是可以耍一下把戏,但如果被识穿,会不会丢掉小命啊?”

  柳潮生笑道:“只是骗人,小罪,顶多关上几年,杀人才要偿命,张兄胆子未免也太小了吧,冒着坐几年大牢的险,去谋几辈子花不完的财富,不值得吗?”

  听到这里,张仲明陷入了沉思。

  经过三天苦口婆心的劝说,张仲明终于应承下来。

  柳潮生花重金购来一对市面上面流传的,跟刘府家中玉佩相似度达到九成的赝品。

  二人来到刘府,柳潮生扮作公子,张仲明扮作书童,管家刘天德接见了二人。

  “二位先生,近些日子,前来冒认的人太多,还请先将玉佩给我过目。”

  张仲明正要从盒子中拿出玉佩,柳潮生将他的手按住,说道:“刘管家,此物亦是我家中瑰宝,怎么能直接交到你的手上呢?万一你将它调包,然后拿给自己的亲信来冒认刘府的贵子,那我们怎么办?”

  刘天德想了一下,笑道:“那你们想怎么样?”

  柳潮生说道:“你我同时拿出玉佩,放到同一张桌子上,只能用眼睛观看比对,手不能碰。”

  刘天德觉得合理,朝两人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回去拿玉佩。

  柳潮生看了张仲明一眼,张仲明朝他点了点头,表示他胜券在握。

  待刘天德捧着锦盒出来,拿出来玉佩时,两人靠上前去,柳潮生毫无征兆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就在这不经意的电光火石间,张仲明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玉佩调包了。

  刘天德一比对,满脸诧异地看着柳潮生。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刘天德朝柳潮生作揖,说道:“欢迎三少爷归来,我这就去禀报老爷!”

  两人大喜,没想到真的能成功。

  此时,老态龙钟、身体有如朽木一般的刘赞员外带着一众家丁来到。

  他跟柳潮生闲聊了一会,问过他娘亲的事迹后,他大怒道:“来人,搜这两人的身!”

  柳潮生有些惊讶,说道:“你跟我娘亲只生活过几天,怎么可能了解她的为人,我哪里说错了?”

  刘赞说道:“此话不假,我不知道你的娘亲生平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从你眼神中,我看不到儿子对父亲的感情。你没有古怪怕什么搜身?”

  家丁们不顾两人反抗,将他们全身搜了一遍,结果除了贴身衣物和一些碎银,什么都没有找到。

  刘赞笑着说道:“我的好儿子啊,是爹爹多疑了,你明日就认祖归宗,今晚就住在刘府吧,你原来的东西也不必要了,看你的衣着,你家里应该也没有贵重的东西,你书僮面相不好,不兴刘家,让他回去吧!”

  “一切都听爹爹的,我送他出门口吧。”

  刘赞咳嗽了几声,朝他摆摆手,说道:“去吧!”

  出到刘府大门外,柳潮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张仲明按压了几下肚子,作出呕吐状,不一会儿就将那玉佩吐了出来。

  “张兄,你是什么时候将它吞进肚子里的?刚才真的是吓死我了!”

  张仲明说道:“刘员外并不知道我们的手法,他搜身只是常规操作,具体是想看看来人是什么来头。寻常地痞流氓,会经常打架斗殴,身上会留下大大小小的伤疤,小偷强盗,则因经常爬墙逃跑,亦会留下些擦伤的痕迹,至于好色之徒,身下器物会黑上许多。”

  柳潮生说道:“看来是我的功课做得还不够啊!”

  “柳兄过谦了,这对九成神似的玉佩,普天之下,能找到的人也只有你了。”

  张仲明拿出一个小瓷瓶,对柳潮生说道:“滴血认亲,想必柳兄也知道此法,虽然眼下刘员外承认你是他的儿子,但怕他过后会再起疑心,此乃活血化瘀的金疮药,你多服食些,真要滴血认亲时,你的血液也会活络些,能与他的血液交融。”

  柳潮生不解地问道:“张兄弟,你怎么对刘家的规矩如此熟悉,这金疮药多吃伤身啊!”

  张仲明说道:“柳兄,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过量吃金疮药,伤身但不致死,为了成功继承刘家产业,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

  柳潮生接过小瓷瓶,目送张仲明离开后,他转头便去找到一个叫陈龙的地痞,陈龙手下有十来个狠人,专门做些打打杀杀的坏事。

  柳潮生送出三十两银子,指明要买张仲明的人头!

  事关自己的前途命运,此事只能天知地知,不能留活口!

  晚上,柳潮生心事重重,这事也太过奇怪了。

  明明是自己设计害得张仲明崴脚,然后拉拢他入局行骗的,但为何这小子对刘家认亲的步骤如此熟悉?

  他甚至连活络血液的药都准备好了,以应对滴血认亲!

  此时,刘天德管家来到柳潮生房门外,喊道:“三少爷,老爷有请!”

  柳潮生大惊,怎么刘员外三更半夜要见自己,难道真的是要打自己个措手不及,来一场滴血认亲?

  他连忙吞下半瓶金疮药,然后随刘管家去。

  刘府很大,院中小道蜿蜒曲折,不知道走了多久,柳潮生被带到了刘府最深处的一间通体乌黑的屋子。

  进了门,柳潮生低着头朝里面作揖,突然一对大手伸过来,像拎小鸡仔一样将他提起,将他朝屋里头扔去。

  柳潮生被摔得眼冒金星,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在他眼前是个身高一丈,金发碧眼的波斯人!

  柳潮生大喊大叫,可站在门口的管家刘天德置若罔闻,淡定地关上厚实的木门。

  柳潮生问那波斯人:“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波斯人叽里呱啦说了几句话,可他们谁也听不懂谁,真的是鸡同鸭讲。

  柳潮生又吵又闹,波斯人听得不耐烦,一巴掌将他拍晕。

  第二天,柳潮生慢慢地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全身乏力,气息微弱,手臂还传来阵阵痛感。

  一看,原来他的手上已经被戳穿多道口子,而那波斯人仿佛一夜未睡,红着眼睛在一个丹炉面前炼药。

  波斯人的面前,还摆着的几个沾满血迹的瓷碗,柳潮生就算再傻也明白过来了,他正在用自己的血炼制丹药!

  柳潮生又渴又饿,此时,管家刘天德带着一个食盒(古代木制的很大的饭盒)开门进来,径直走向柳潮生。

  柳潮生不敢哭闹,而是低声下气地说道:“刘管家,您行行好,我也不求你救我,我只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刘管家见他如此凄惨,又不吵不闹,开口道:“我家老爷得了一种怪病,只有波斯的郎中才能治,但需要亲生儿子的血做药引炼制丹药。”

  “那我有机会活下来吗?”柳潮生小声地问道,他生怕触怒波斯人和刘管家。

  “前面两个少爷,你真的以为是染病死的啊?大少爷的血放了两天,老爷有所好转,但药力不够,随后二少爷的血管了老爷两个月,看你的造化了!如果你的血制的药真能治好老爷,兴许你会活下来,治不好的话,那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了。”

  “刘赞老爷都七十多了,还要牺牲几个儿子为他续命吗?”

  刘天德管家摇了摇头,说道:“穷人家才会为了儿女好,宁愿自己死,因为他们本来日子过得就不怎么样!大富大贵之人,不管他们多少岁,都过着世间最美好的日子,又怎会轻易舍得离开人世?”

  “可是虎毒不食子啊!”柳潮生激动道。

  “哼!我家老爷精着呢,他才不是笨老虎!换作是你,每天锦衣玉食,吃喝玩乐,还有六房十六七岁的小妾,你肯去死吗?”

  柳潮生知道再说没用,他缓缓闭上双眼,无视眼前美味的食物。

  管家刘天德说道:“这些饭菜不是救你命的,是我觉得你都这么惨了,还得当个饿死鬼,有点可怜,才私下给你送过来的。”

  柳潮生突然睁大双眼,说道:“我不是他的儿子,我是冒认的,为了继承他的巨额财富,上门骗财的!”

  刘天德听完哈哈大笑,说道:“当时大少爷和二少爷也是这样说的,说自己是他们娘亲跟外人相好生出来的!瞧你们这一家子,真是一个德性,为了活命,什么理由都编得出来。如此看来,你绝对是他的私生子!小少爷,我劝你还是省些力气,我堂堂一个刘府管家,什么样的话没听过,你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也骗不了我!”

  柳潮生面如死灰,晕倒在地上。

  第二天,刘赞员外死了!

  此时,张仲明带着一帮人来到刘府,声称他才是刘赞的第三子。

  管家刘天德带着一众家丁准备驱赶他。

  张仲明的身后走出来一个妇人,四十岁上下,丹凤眼,柳叶眉,风韵犹存,正是当年跟刘赞相好的花魁黎百合!

  刘天德认出来了,朝她作揖道:“黎夫人,在你来之前,已经有一人前来相认,你有何证据证明他才是真的?”

  黎百合让张仲明脱去上衣,露出他后背一个巴掌大的褐色胎记。(注:少数胎记是基因病,能遗传,例如咖啡斑)

  “不用我多说了吧?刘赞自己也有类似的胎记,他另外两个儿子身上也有,他亲口对我说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刘天德自然知道另外两个少爷有类似的胎记,但他还是谨慎地让张仲明滴血认亲。

  两血交融,终于确定他才是刘赞真正的私生子。

  刘天德这才想起还和波斯郎中关在一起的柳潮生,他说了声:“不好,抓错人了”,就要过去放人。

  张仲明一把将他拦住,说道:“柳兄是我的朋友,让我去跟他说吧!”

  奄奄一息的柳潮生,看到被刘管家前后鞠躬地送来的张仲明,心里生起了一阵阵凉意。

  张仲明支走管家后,笑面如花地问柳潮生:“柳兄,你还好吧?”

  柳潮生疑惑地问道:“你才是刘赞的私生子?”

  张仲明点点头。

  “你一早就知道刘赞找儿子,是用来取血炼药的?”

  “如果我不知道,怎么会给你下毒,变相毒死他呢?”

  柳潮生大惊,说道:“什么?你给我的金疮药是毒药?”

  张仲明又点了点头。

  “那现在他死了,你有解药吗?”柳潮生满怀希望地问道。

  “此药无解,年轻力壮的人可以扛三天,年纪大的直接死,是用竹叶青毒液淡化制成的凝血药。”

  “你为什么要害我,又为什么还要来见我?”

  “我从没想过要害你。我娘亲见过无数男人,当年刘赞无情地抛弃她,不管我们母子死活,她就知道刘氏一族并非善类,所以一直远离他们!她一听刘赞家得了传染病,先死掉两个儿子,她就明白过来了!有什么病是年轻人先死,老人反而活得更久呢?这其中绝对有古怪!她找来梁上君子,调查出刘赞用儿子续命的事,便让我跟一个幻人师傅学幻术谋生,远离刘家人。我本来都已经放弃认这门亲了,是你设的局,一步一步引我进来,昨晚还有人想过来将我灭口,想必也是你所为吧?”

  柳潮生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不再答话。

  张仲明说道:“还好我娘亲听出其中一人的声音,是她的老顾客了,她朝门外大声高呼陈龙要杀人啦,那一群人才不敢轻举妄动!”

  张仲明盯着柳潮生,见他还不说话,继续说道:“你想我死,我想你死,如此一来,公平了,我也没有对不住你,后半生也不用愧疚!天命难违啊,我都准备好一生流落江湖,贫苦一生了,却被你这个贪财之人设计入局,助我夺得万贯家财,我一定会厚葬你的!”

  七日后,柳潮生被风光大葬,张仲明哭得好伤心。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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