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偷鸡,书生被关老爷冤枉(农村邻居偷鸡可以打110吗)
苍天啊,在下行得正,坐得端,为什么连关老爷都不信我?
一个书生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他崩溃了,指天大骂,最终收拾了东西,灰溜溜地离开了这里。
多年之后,他金榜题名,故地重游,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书生叫马丰,由于家境贫寒,中了秀才之后,为了照顾家里,他没有选择继续攻读,而是在同窗的介绍下,来到了县西李村在一家村学里教书,每年十五两银子的束脩,以供养家人。
学堂隔壁有一户人家,男人姓王,是杀猪的。久而久之,大家都叫他王屠。王屠性格暴虐,喜欢喝酒,每次饮了酒,就打老婆。
他的老婆柳氏天天鼻清脸肿,这让马丰看到之后,很是心痛。
这一天,眼看到了四五月份,去年收的粮食都已经吃完了,今年的新粮还没下家,家里断了顿。王屠也不管不顾,卖肉得来的钱,自己拿去买酒喝,也不顾妻子柳氏。
柳氏饿得发慌,无奈之下,就偷了另外一个邻居李大嘴家里的下蛋鸡煮了吃。
第二天一大早,李大嘴发现家里的鸡丢了,很是生气,在村里到处喝骂,指桑骂槐。后来在他家里小孩子的引导,竟发现这偷鸡贼是王屠家的柳氏。
李大嘴当即找到了王屠,大骂道:“王屠,你家的家教真不错啊,你没粮吃,干嘛让你婆娘偷我家的鸡?”
王屠怒了,他认为柳氏丢了自己的脸,当即抓起案子上的杀猪刀,回家揪着柳氏的头发,就来到了李大嘴家门口,说道:“李大嘴,如果真是我家这婆娘偷了你家的鸡,我也没钱赔你,直接杀了她给你赔罪!”
眼看就要闹出人命,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议论纷纷。
看着那冒着油花的杀猪刀,柳氏知道这把刀不知道捅死了多少头猪,她吓得脸色发白。
再不想办法,怕是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祭日。
这如何是好?
突然他看到了人群里的马丰,急中生智:“这鸡不是我偷的,是马丰马秀才偷的,他嫌束脩太少,就偷了李大嘴的鸡解馋!”
马丰怎么也想不到,就看了一场戏,做了一个吃瓜群众,这瓜竟吃到自己头上,还是偷盗大罪?
他连忙摆手否认:“大家不要听他胡扯,马某人是读书人,受过圣人教诲,怎么会干这偷鸡摸狗之事?再说了,我一年十五两银子,买只鸡还是掏得起钱的!”
但柳氏信誓旦旦,在那里啕啕大哭。
整个村子里,只有马丰是外人,大家自然怀疑的是他。
眼看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马丰急了,他发誓道:“列位乡党,大家如果不信我,和我一起到村里的关帝庙求卦,请关老爷决断可好?如果卦相是阴面,就是王屠家偷的;如果卦面朝阳,就是我偷的,我不但赔偿李大嘴的损失,还辞去学堂的职位,滚出李村可好?”
看他这样子,一群好事者当场就拥着二人来到了村里的关帝庙。
这关帝庙已经修了百年,香火旺盛,大家都说很灵验。这里古柏森森,庄严肃穆,本来吵吵嚷嚷的大伙儿,来到这里,都不由地安静起来。
庙祝是一个酒糟鼻的中年汉子,叫王三叔,他听了大家的话,拿出了算卦的一枚金钱。
马丰心里没鬼,为了洗清冤情,他主动上前,起了一卦,那金钱滚动了一会儿,落在了地上,赫然是阳面。
众人一看都纷纷指责:“马秀才你一介书生,浓眉大眼,也干这偷鸡摸狗之事?”
马丰不服,一连掷了三次,都是阳面,他愣了。
连上天都不信他?冤枉啊!
相对于马丰的目瞪口呆,王屠的妻子柳氏喜极而泣,自己终于保住了一条命。至于那个书生的名声,与自己何干?
这一下大家伙都觉得,自己家的孩子跟着马丰读书,怕是诗词文章没学好,人品先坏了。大家拥着他来到了族长李员外家里,纷纷要求,要赶走马丰。
李员外顺应民意,将马丰这几个月的束脩结了,阴阳怪气地说:“我李村庙小,容不得先生这样的大才,还是另谋高就吧!”
于是在一群村民的白眼中,马丰流着泪,收拾了自己简单的行李,灰溜溜地离开了这里。
这一天,青天白日,阳光朗朗,马丰的心里却一片灰暗。
他回到家,由于名声坏了,在本地也没人敢请他上门教书。
无奈之下,他只能告别了家人,离开了家乡,到京师去闯荡。
哪料到这一离开,否及泰来,正好有一个同窗中了进士,外放到外地为官。马丰跟着他当了幕僚,有了闲暇的功夫,他不断苦读。
在第三年,他又回到了家乡,在府试中,高中第八名亚中,成了举人老爷。
从《范进中举》这篇文章,我们都知道,同样是书生,秀才和举人的身份有着天壤之别。秀才不能当官,举人有了当官的资格,在政治上也有更多的特权。正好这一年,他的那个同窗转到本地任职,联着县尊大人巡察各地,马丰又来到了李村。
离开的时候,他是一个落魄书生;再回来的时候,他是县尊大人面前的红人。
李村人看到马丰,神态各异。
不过马丰并没有将当年的仇恨算在村民身上,他只是不明白这关老爷为何如此断案。
他来到关帝庙,正好碰到有人扶乩,扶乩是古时的一个算命方法,在明清时用得最多。突然乩盘动了,一枝笔在沙盘上写字,自称请来的神灵乃关帝。马丰想到之前的事,新仇旧恨暴发了,他大骂关帝爷有眼无珠,冤枉好人,枉为守护百姓之神灵。
他话音刚落,那沙盘竟然动了,没多久,上面出现了一行字:“马举人,你身为读书人,将来会参加乡试,进入朝堂。如果你守牧一方百姓,可知这事情也有轻重缓急吗?”
“当时我断案,如果是你偷了鸡,大不了赔人家一只,丢了教书的工作。而王屠的妻子被判定偷鸡,就被死在王屠的刀下,一条人命,孰轻孰重?所以我宁可被你大骂我不灵,也要救人一命啊。”
马丰听了,苦思半天,也觉得关帝爷所说,是符合当时的情况的。
他叹息一声,将此事放过。
这个故事出自《子不语》,讲了关帝判案的故事。就断案本身,马丰是冤枉的,但关帝爷宁可冤枉一个好人,也要保全一个妇人的性命,如果是你,你理解他的做法吗?
其实有的时候,对于上位者来说,事情的对错未必多重要。就比如明初的南北榜事件。洪武30年春会试,当时的考官取了宋琮等52人,大多数是南方人。于是北方的举子不干了,就说考官刘三吾偏向南方人。朱元璋听闻之后,发现南方的考生确实不如北方,但为了政局出发,就杀当时的考官白信,将刘三吾流放,亲自阅卷,取了任伯安等61人,北方人占了一半的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