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传习录》下钱德洪录07

【原文】

问：“‘不睹不闻’是说本体，‘戒慎恐惧’是说功夫否？”

先生曰：“此处须信得本体原是‘不睹不闻’的，亦原是‘戒慎恐惧’的。‘戒慎恐惧’不曾在‘不睹不闻’上加得些子。见得真时，便谓‘戒慎恐惧’是本体，‘不睹不闻’是功夫亦得。”

【译文】

问：“《中庸》讲：“不睹，不闻。”是讲本体，‘戒慎恐惧’是讲功夫吗？”

先生说：“这里必须坚信，本体原来就是不睹不闻的，也是戒慎恐惧的，戒慎恐惧没有在不睹不闻上再添加什么。如果认得真切了，说戒慎恐惧是本体，不睹不闻是功夫也行。”

【浅谈】

1、先看一下《中庸》中这段原话：“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2、翻译为现代话，大意是：“所以，君子要在人看不到的地方警惕谨慎，在人听不到的地方惴惴小心。（私欲）当在暗处就克治，（私欲）当在细处就遏制。所以君子在独知之处要戒慎。”

3、“不睹不闻”和“戒慎恐惧”就是从这句话而来的，在之前的章节提到过这两句话。阳明这里将“不睹不闻”和“戒慎恐惧”合起来谈，依旧是从“体用一源”的思想出发的。

4、其实同学很多问题的提出，都是因为在那做学问和实践是分开的。不是实修，不是切实笃行、知行合一。他若去实修，根本就不会提出这些问题。根本没去做，悬空在那里想，是不会有真答案的，我们今天一样。

5、先生说：在这个点上必须要相信，心之本体原本就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也原本就是可以做到戒慎恐惧的，戒慎恐惧并没有在看不见摸不着上面增加任何东西。如果我们对良知体悟真切，即便是说戒慎恐惧是本体，不睹不闻是功夫也没问题。

6、“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在看不见的地方保持戒慎，在听不到的地方保持警惕。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不是说要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保持一样的状态，而是心里面的那些念头看得到吗？听得到吗？摸得到吗？

7、心念因为是看不到摸不着的，一瞬间无数私心杂念就会飞过，如果不时刻保持警惕，心就很容易逐物而陷溺，所以说弟子才会问，不睹不闻的是本体。

8、在本体上保持戒慎恐惧，那戒慎恐惧肯定是修炼本体的功夫。但是，能分辨是非善恶，能戒慎恐惧的是什么？是本体。能找回我们放溺之心的，恰恰还是我们的心。我们的本体本自具足，即便是戒慎恐惧的功夫，也没有在本体上增加或者减少什么。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