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传习录》下黄直录06

【原文】

“圣人无所不知，只是知个天理；无所不能，只是能个天理。圣人本体明白，故事事知个天理所在，便去尽个天理。

不是本体明后，却于天下事物都便知得，便做得来也。天下事物，如名物度数、草木鸟兽之类，不胜其烦，圣人须是本体明了，亦何缘能尽知得？

但不必知的，圣人自不消求知；其所当知的，圣人自能问人，如‘子入太庙，每事问’之类。先儒谓‘虽知亦问，敬谨之至’，此说不可通。圣人于礼乐名物不必尽知，然他知得一个天理，便自有许多节文度数出来。不知能问，亦即是天理节文所在。”

【译文】

“圣人无所不知的，知道的只是个天理；圣人无所不能的，能的也只是个天理。圣人的心（本体）明白透彻，所以事事都知道它的天理在哪儿，就去穷尽天理。

而不是本体明白之后，天下万事万物就都知道了，就都会做。天下的事物，比如各种具体事物、规矩章程、草木鸟兽，不计其数，就算圣人心体再明白，又怎么能全知道呢？

不需要知道的，圣人自然不消去求知；需要知道的，圣人自然会去问别人。”

比如孔子进太庙，每事问等，朱熹认为孔子虽然知道，却还要问，还要确认，这是恭敬谨慎之至，这样是讲不通。圣人对礼乐名物，他没必要全知道，也不可能都知道，他心里本体明白，就自然晓得许多规矩，不知道的就问，这也是天理法则的体现。

【浅谈】

1、圣人无所不知，并非讲圣人对世间万事万物的具体知识都通晓，而只是知其根本大道。如老子言“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

2、知其根，知其本源，依本心，循大道，其他知识技术均可通过认真学习而获得。比如，我们学了《道德经》，再去学手机摄影，发现摄影真是一门减法的艺术，要主体突出，但也需要陪体，尤其强调大中见小，以小见大。

3、所以孔子的每事问，真不是在问具体操作、礼乐名物，是在即时反馈，复盘，发现其中体现的道，不仅仅是谨敬而已。我们学习，也一样，无非是借先生这个大船去度向彼岸，求得觉悟，而不是非要纠结这话是谁说的？当年是多大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