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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中秋,关于故乡

小的时候,中秋节于我而言没有什么特别的文化内涵,我只关心父亲的单位是否会如往年那样发四包月饼。

那是一种蛋糕皮的月饼,五仁馅的,包在软绵绵的白色包装纸里,油从里面透出来。母亲总是会小心翼翼地把这四包月饼藏到炕上的木头柜子里,用锁锁好,钥匙挂在腰间的口袋里。

自从知道月饼被母亲藏到柜子里,我和姐姐就开始了漫长的车轮战术,轮番哀求母亲打开柜子给我们掰一小块儿月饼吃,哪怕只是闻一闻月饼香甜的味道也是好的。母亲被我们纠缠得没有办法,只能用钥匙打开柜子拿出一个月饼掰成两块儿分给我和姐姐。

关于中秋,关于故乡

至今仍然记得母亲在分给我们月饼后,会把散落在桌子上的月饼碎屑小心翼翼地扫到手掌自己吃掉的动作,当时我和姐姐却只顾着享受自己手中的月饼,不知道母亲也喜欢吃这些香甜软糯的糕点,更不知道给母亲也掰一块儿吃。。

到了现在,也吃过不少新奇的月饼了,素馅的荤馅的,酥皮的冰皮的,最怀念的还是父亲单位发的月饼,可惜父亲单位倒闭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了。

中秋节前一天,我会提着月饼和水果去看住在村东头的奶奶,她和三叔一家住在一起。奶奶家的院子里有一棵粗壮的石榴树,每年奶奶总会让我带五六个大石榴回家。回家的路上,我迫不及待地剥开一个石榴,里面装满了红宝石一样晶莹剔透的石榴子,我一颗一颗地放进嘴里,酸甜的汁液顿时就会溢满我的口腔。

到了中秋节这天晚上,母亲会在院子里摆上一张桌子,把那些月饼,苹果,葡萄,石榴整整齐齐地摆在桌子上,再往香炉里插上三根香火,口中小声地念念有词,无非就是祈求来年家里五谷丰登,家人健康平安之类的话。

在月光下跪拜的母亲很虔诚,她微微闭着双眼,双手合十,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我总感觉母亲周围笼罩着一圈神秘的光晕。

等到香火燃尽,我和姐姐才被允许大开吃界。因为我比姐姐小几岁,所以每年中秋我总会比她多分一个月饼,而且母亲也会把她的月饼分给我一半,为此姐姐每年中秋都抱怨母亲偏心。

如今,姐姐也已经出嫁做了母亲,我也在外地。每年中秋,我总是选择回老家,因为在我心里中秋节始终是一个阖家团圆的节日。

关于中秋,关于故乡

有一年,我是中秋节当天回的家,晚上我才去奶奶家送月饼,奶奶照旧给了我五六个大石榴,我也像小时候那样一边走一边吃。

又大又亮的月亮爬了上来,农村的小巷寂寥无人,几乎家家户户都在院子里摆着供桌,女人们无一例外地重复着一年一度的仪式。

我站在自家的门口,看着母亲在月光下跪拜,仿佛一个虔诚的教徒,我知道她祈祷的内容今年又加了一项,除了祝福自己的一双儿女,她还在祈求上苍保佑她的外孙平安长大。

这样想着,我的眼睛就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