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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之真实”与“历史之真实”

《菩萨地持经》(以下简称《地持》)是系统阐释“大乘菩萨道思想”的经典之一,其在讨论佛教“大乘精神特质”方面具有重要的意义。根据僧传、经录的记载,《地持》由天竺僧人昙无谶(Dharmarak?拶a,385—433)于北凉时译出。刘宋时期,求那跋摩(Gunavarman,367—431)翻译了《菩萨善戒经》(以下简称《善戒》),该经乃《地持》的同本异译,但侧重于戒律视角。唐代玄奘西行求法归来译介了《瑜伽师地论》(以下简称《瑜伽》),该论的《菩萨地》亦是《地持》的同本异译本。当然也有部分节译本,如昙无谶、玄奘等人分别译介的《菩萨戒本》、署名求那跋摩译介的《优婆塞五戒威仪经》(关于该经之译者,经录所载存疑)和玄奘译介的《菩萨戒羯磨文》,这三种节译本悉皆析出于前三译本的《戒品》,篇幅略有增减。就翻译风格而言,《地持》与《瑜伽·菩萨地》的内容大体相当,然后者更全面规整。《善戒》侧重戒律视角,故翻译文辞与前二者略有差异。从逻辑的蕴涵关系上看,如果辨析了《地持》及其异译本的源出情况,自然就明白诸节译本的来源情况。

基于宗教立场之真

《地持》和《善戒》都未署名作者,《瑜伽》署弥勒说,然经录皆谓三者同本异译。这就向我们提出了一些问题,即三种汉译本是否真属同源异流?其原本是否为同一作者所作?其作者是谁?史料留给我们的解释有两种向度:一种是“宗教之真实”的向度,另一种是“历史之真实”的向度。为了符合前后一致的同一律则,我们有必要对这两种向度进行先行界定。本文所谓“宗教之真实”,即是基于“宗教立场”之真,是在教理学意义上给定“最高指向”(某确定的终极存在)后,通过演绎展开来获得的关于某种认识的信念。所谓“历史之真实”,则是基于“历史事实”之真,是通过实物或史料证据、逻辑归纳、综合判断来获得某事物的真假认识。下面我们就这两种向度来看《地持》及其同本异译的来源情况。

从“宗教之真实”来看,《地持》之由来有几种说法。其一,古佛传来之说。如天台智者大师《菩萨戒义疏》卷上云:“《地持经》,相传是弥勒说。原本是灯明佛说,莲华菩萨受持,次第三十余菩萨传化。后有伊波勒菩萨,应迹讬化传来此土。然《地持》是昙无谶所译,疑谶即是伊波勒。”此处明确主张《地持》是灯明佛说,莲华菩萨受持,此后三十余菩萨传化,后来伊波勒菩萨应化到中土而传来该经。因《地持》为昙无谶所译,故智者大师怀疑“伊波勒菩萨”即为昙无谶。其二,无著从弥勒菩萨处“受得”之说。如《历代三宝纪》卷12云:“《地持》是阿僧佉比丘从弥勒菩萨受得,其本至晋安帝隆安年,昙摩谶于姑臧为河西王沮渠蒙逊译。”阿僧佉即无著。此处提出《地持》是无著从弥勒菩萨处“受得”,通过昙摩谶(即昙无谶)于晋安帝隆安年间(397—401)传译到中土。又,高丽僧觉训《海东高僧传·释义渊传》末谓:“《地持》,阿僧伽比丘从弥勒菩萨受得,其本至晋安帝隆安年,昙摩谶于姑臧为河西王沮渠蒙逊译。”此判亦同前。《开元释教录》卷12云:“昔高齐昭玄统沙门‘法上’答‘高句丽问’云:‘《地持》是阿僧佉比丘从弥勒受得,阿僧佉者,即无著菩萨是也。’”此处亦判定《地持》是“无著”从“弥勒菩萨”处“受得”。其三,无著“记述”弥勒说法之说。如日本学者川口高风认为,“《菩萨地持经》与《瑜伽论》本地分中的‘菩萨地’为同本,是无著记述弥勒说法之典籍,亦是求那跋摩的汉译本《菩萨善戒经》九卷的异译本”。在这里,作者坚持《地持》是无著记述弥勒之“说法”的观点。“受得”与“记述”本为一,学者表述有异。

基于历史立场之真

从“历史之真实”来看,《地持》之由来亦有多种观点。其一,弥勒作《菩萨藏摩得勒伽》(即《地持》之原本)之说。如吕澂言:“弥勒学说是以《瑜伽师地论》为根本……主要部分是‘本地分’,‘本地分’的中心是《菩萨地》。《菩萨地》很早即单独流行,性质属于经的一类,并不是在无著、世亲弘扬瑜伽大乘说时才有的。”吕澂认为,《菩萨地》是《瑜伽》的“核心”,为弥勒学说之根本。它先于《瑜伽》而流行于古印度,此单独流行的《菩萨地》即《菩萨藏摩呾里迦》(或译为《菩萨藏摩得勒伽》),亦即《地持》。《地持》中有“三处”提到“菩萨藏摩得勒伽”可以为证。吕澂又谓“《菩萨地》之为‘本母’,是将散见的关于大乘道(实践方法)、果(实践效果)的佛说加以综合编辑而成。”“摩呾里迦”即是“本母”,是“论藏”(此处有别于“阿毘达磨”之为“论藏”)的“别称”。《菩萨地》是综合佛说的大乘实践方法和实践效果的思想集,弥勒把这些思想加以编辑,最后形成“本母”。吕澂又谓:“《菩萨藏摩呾里迦》,即后来收入《瑜伽师地论》作为本地分十七地之一的《菩萨地》……我国在北凉和刘宋(都在5世纪初)曾先后译出,到唐玄奘,又译一次。另外,西藏也有译本。”根据吕澂的判断,《瑜伽·本地分》中的“菩萨地”即为先前流传的《菩萨藏摩呾里迦》。文中“我国在北凉和刘宋(都在5世纪初)曾先后译出”,即指《地持》和《善戒》。吕澂倾向认为弥勒是一个佛教学者,《菩萨地》是弥勒综合佛说之大乘道果的佛学思想集。

其二,弥勒作《瑜伽》,其中的《菩萨地》自古以来独立流行。如日本学者平川彰认为,弥勒所作《瑜伽师地论》共分十七地,其中的“《菩萨地》自古以来就独立流行,这从昙无谶于西元414—433年译出的十卷本《菩萨地持经》及求那跋摩于西元424—431年译出的九卷及一卷《菩萨善戒经》两个同本异译本可知”。关于“弥勒”之人,他认为:“弥勒似乎是瑜伽行的实修者,不过是特定的个人,或者是学派传统的人格化,今后似乎尚有研究的必要。”可见,虽然目前尚难定论“弥勒”究竟是一个人或是一个学派的代称,但可肯定《菩萨地》(《地持》)即源于此。

其三,“无著”作《地持》之说。如神林隆净认为“菩萨地品”乃无著之作,且该品在思想内容上是“忠实部派佛教的有部系”和“吸收了《十地经》的教旨”。他又说:“《菩萨地经》吸收《华严经·十地品》,企图在学术上把它加以系统化。”神林持《地持》(即“菩萨地品”)为无著吸收《华严·十地》思想而系统化之作这样的观点。

两种真实并存

从“两种真实并存”来看。有《地持》源自“天上弥勒”与“天下弥勒”之说。例如,关于“菩萨地”的作者,日本学者宇井伯寿在《瑜伽论研究》的“绪言”中,就论述了“作为当来佛的弥勒菩萨”和“弥勒论师”两种观点。吕澂参考宇井所认为弥勒其人有“历史存在”和“神性存在”两种向度的观点,主张无著、世亲之前应当存在一批瑜伽师(即二人学说之来源处),但是否是弥勒则存疑。印顺根据史料推判:“在未来弥勒的信仰下,北方有不满说一切空、不同意偏赞大乘的弥勒学;也有含摄离越寺所传的声闻瑜伽、弥勒的大乘瑜伽行;北方确有姓弥勒而被称为菩萨的大德。无著出于这样的北印度,总持传统的声闻行,面对当时的大乘法门,有不能贯通的地方,在修弥勒观行中,见弥勒菩萨,而得到疑滞的决了;也就依此而集出,作为弥勒所传的《瑜伽师地论·本地分》—《十七地论》。”根据印顺的研究,古印度北方即存“弥勒学”“弥勒瑜伽行”和“弥勒大德”等情况,而无著在面对当时“大乘法门”存有疑惑时,即修习“弥勒观行而请示之”,而后疑惑冰消,由此集出《十七地论》(《菩萨地》即其中一地)。

综上可知,《地持》的来源有“宗教之真实”和“历史之真实”两种认识向度。就前者而言,《地持》有古佛辗转传来、弥勒菩萨传授无著和无著记述弥勒的说法等观点;就后者而论,《地持》有来自佛学者弥勒总结佛说大乘道果之说,有来自作为瑜伽修习者或瑜伽学派之说,有来自无著自己所作之说。亦有从两种真实出发,论述“人格弥勒”和“神性弥勒”的观点,认为《菩萨地》由来具二路;亦有现实中的佛教学者无著在修观行中见弥勒菩萨而集成之说。由此可见,“宗教之真实”与“历史之真实”为我们理解“佛教历史文化”提供了不同的认识路径。这种认识路径或许能为我们认识其他“宗教历史文化”提供一种更宽阔的视野。

(作者单位:宜春学院宗教文化研究中心)

原标题:“宗教之真实”与“历史之真实”——《菩萨地持经》及同本异译本之由来的诠释向度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社会科学报

作者:田湖

声明:本文图片来源于“东方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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