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泮塘幽幽,西关如梦,湖边荔枝几度红

泮塘幽幽,西关如梦,湖边荔枝几度红

画栋雕梁,鸱吻高扬

陈家祠门口经过,我没有进去。
只是远远地看了那座百年大屋一眼,它的画栋雕梁,它的鸱吻高扬,依旧如十年前我第一次见它时一般模样。
十年的光阴没有改变它丝毫,却将我青春最后的陈迹摧毁得一颗渣都不剩,一起摧毁的还有当年那个陪我一起进去的人。
沿陈家祠门口大街继续穿行,拐个弯,不多久就到了龙津东路。
车如流水,马如龙,天空又飘起了蒙蒙细雨。
偶一回头,眼前有一刻的恍惚,仿佛那车声人声风声水声似乎突然都变幻了颜色。
车是黄包车。

人是旧时人。

风声雨声都透着百年前的气息。

慵懒而潺缓。

泮塘幽幽,西关如梦,湖边荔枝几度红

古老的西关,旧迹难寻

继续往前,不过三五分钟脚程,便进入老西关的核心区域。
西关,是老广州人对位于荔湾区北接龙津路,南濒珠江,东至人民路,西至荔枝湾的明清时地处广州城西门外一带的统称。

到了明末,这里又兴建起了十八甫,开设有十三行,从此这一带就成了广州的商贸中心。
明清时期的广州绝对富甲天下,虽然官方闭关锁国,但民间的对外贸易和经商往来却从未停止,也因此诞生了发达的岭南商贸。

数不清的商行,无数肥的流油的巨贾,催生了的广州这座城市最初的盛世繁华。
当年广州的那一拨有钱人奢靡到了什么程度?

有史可查便是一潘姓富商一家月支出就三万法郎,震惊当时法国上流社会,潘姓富商一人的钱比许多欧洲王国全国的财产还要多。
那是将近三百年前的广州。

当时的他买了三万平的地修建了他的潘家大院,但当今天我去高德地图查找他的时候,已经杳无踪迹,他早已经在历次的运动改革中被七零八落的或公有或私有化掉了。
化掉了。
多么可惜。

数万平米的私家园林就此烟消云散。

而它留给广州的印记也就海珠区一两个莫名其妙的地名而已。
十三行。

十八甫。

如今都还在。

眼前繁忙的车流,街边林立的批发商行,川流不息的人们,似乎还在告诉着我们,古老广州商脉仍在。

泮塘幽幽,西关如梦,湖边荔枝几度红

泮塘无水,烟火迷离

拐过龙津路不多久便看可见一座牌坊。
泮塘二字横亘其上。
泮塘,是一个古老的村落,原名半塘,因村里有一口水塘,不管其它地方如何干旱水源枯竭,半塘之中永远都有池水,就算抽干了一半,第二天它又重新满盈。
泮塘由此得名。
又后来,某个算命术士路过此处,觉得半塘还不够完美,应该在半的前面再加一个三点水——泮,念pan,去声,古时候指学宫前的水池,又指学校。

多好的寓意。

淳朴又重视诗书传家的村民一听即表示同意。
传说终究是传说,也不知道后来的泮塘到底出了多少个状元进士举人。
但是泮塘牌坊两边的对联倒是令我眼前一亮惊艳万分,比起后面遇到的新荔枝湾走廊那些令人不知所谓粗俗媚俗又庸俗的楹联来,古人的文采是我们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
泮塘过去一两分钟,就经过一座庙。
仁威庙。

已经一千多年历史了。
走在路边都能闻到香火的气息,一开始以为是佛寺,结果是座道庙。
人生小半,看透世间,却依然心有执迷。
赶紧买一把香,点燃,插入香炉,然后恭恭敬敬地跪倒神仙的蒲团前虔诚祈愿,为家人,为自己,为这个世界和平昌盛。
仁威庙往前又三五分钟,空气里似乎突然一下变得安静起来。
举目眺望,但见一片水光粼粼眼前。
心中顿时了了。

泮塘幽幽,西关如梦,湖边荔枝几度红

一树红花映绿波

荔枝湾到了。
荔枝湾的历史可追溯到2200多年以前。

公元前206年,汉高祖刘邦派遣陆贾来广州向赵佗劝降,当时陆贾以今天的西村为驻地,筑泥城,并在河边种植花、藕和荔枝,并开始经营这一名胜。
“荔枝湾”因此得名。
到了唐代,有人在此修建园林,取名“荔园”
南汉的皇帝在今中山八路周门一带建有皇家园林昌华苑、显德园,又在城北芝兰湖畔建芳华苑、芳春园。
“飞桥跨沼,桃花夹水一二里,林木夹杂如画”。
每当荔熟之时,皇帝刘鋹与宠妃臣子在御苑中赏荔游乐,穷奢极欲,称“红云宴”
历史的记载,总是充满令人魂牵梦绕的想象,但眼前的湖水明显不那么唯美。
现代人的现代化早已侵蚀了原本的荔枝湾。

当初构成荔枝湾的发达水系,沟通往来的河道纵横,如今早已被切断,或者干脆在一场又一场的填湖造地运动中烟消云散。
如今的荔枝湾只是后来的人在残存的河道之间重新打通,彼此勾连,形成如今的荔湾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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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云如霞,荔枝如画

荔枝树早已不见。

红云宴自然也是看不到的了。

当年那些斜倚画舫轻启红唇,由婢女剥去荔壳再由皇帝喂入嘴的美人也早化成了尘土。
红藕香残。
红颜魂散。
“一湾溪水绿,两岸荔枝红”。

昨日美景,当年美人,到如今终究也只能以“荔湾渔唱”被列为羊城八景之一来供奉在世人的心里。
渔唱是不可能的了。
就连渔船都不会再有,只有几个庸俗的小市民脱光了上衣露出他们经年不见阳光的白花花的肥肉在湖边拿着钓竿捕鱼。
桥也不再是曾经的桥。
水泥。
大理石。
各种现代建材堆砌。
仿造的永远只是皮毛,没有灵魂。

泮塘幽幽,西关如梦,湖边荔枝几度红

廊桥成梦,故魂难归

穿过一湾又一湾湖水。

经过一座又一座小桥。

眼前突然闪出一座规模极为庞大环境极为幽美的建筑。
海山仙馆!
心中一惊,想不到还没有认真去搜索,竟然便在此处不期而遇。
海山仙馆,由三栋单体的建筑组成,呈对称分布,中间全由漫长弧形廊道连接一起。
仙馆完全从湖中建起。

它的前后是一大片荷塘,几乎占据了半座湖水,远远望去,海山仙馆仿佛一个仙姬环抱琵琶轻纱遮面碧波踏水遥遥而来。
但是,这也只是一处仿品。
道光十年,清朝第一富商潘仕成将荔枝湾方圆几百亩地买下,大兴土木修亭葺台,建成岭南第一名园,名为“海山仙馆”。
经过多年变迁,当年的风貌早已荡然无存。
而我眼前所见,只是近年由政府出资原貌重建的“海山仙馆”主楼“贮蕴楼”而已。
至于海山仙馆的原迹却是再也不复得见了。
对这座仙馆,曾有文字记载:
“堤上江荔,水里白荷,庭中丹桂,卷松翠桧,竹影桐阴……”
不知道原本楼台亭阁水道繁复的海山仙馆到底要如梦如幻成何等模样?
单是眼前这孤独的一处复原,闭上眼睛静静地想想:

待明月半墙。

有清风四起。

火红的烛光幽淼林间水上。

红红的灯笼在桨声灯影里哎唻摇曳。

一个美人伫立艇仔船首,樱唇轻启,莺声随即旖旎而来:
“凉风有信,

秋月无边,

亏我念你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

泮塘幽幽,西关如梦,湖边荔枝几度红

一弯如月,小楼成阙,光阴如水灭

那是西关小姐的闺阁幽思么?
谁知道呢。
爱情是人类历尽千万年依旧唱不完的感伤,一代一代男女重复着前辈的悲剧蹈火赴汤。
人类从来不会好好学习。

天天向上。
但古人的趣味,古人的风雅,后世之人也只有在白日梦里仿古的唏嘘几句。
海山仙馆终究如梦而去。

就如同圆明园一样。

失去了,便是永恒的怅惘。
我也开始回走。

回走,却依旧不知道路的尽头。

是希望,还是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