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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书法臆绎(敦煌古筝书法系列)

沃兴华

临摹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按照对象的特征加以模仿甚至夸张;另一种是根据对象特征,从它的反面加以模仿甚至夸张。陈子庄说∶"善学者,要反其道而行之,彼字形短,我则长,彼长我则短;彼是正楷,我临成行书。如此之类"。皆为反面临摹。

敦煌遗书中有一些道经符篆,极意回旋缭绕,形体非常繁复,充满了奇谲气息。我在对它们心摹手追了一段时间之后,一天忽然想看看反面临摹的效果会是如何,于是写了下面这件作品。写的时候尽量简练了再简练,线条力求平直,不作多余的修饰和扭曲,结体刻意简化,能省的笔画一律省略,墨色的干枯湿润、字形的正侧长扁、章法的疏密收放等变化(如南字里面部分的润化、陶字里面部分则干枯;南是长的,西是扁的)尽量限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结果,与前面那幅按照道符特征临写的作品相比,奇谲富赡的风格变成了平淡简远。古人论诗"五言如山立时行,七言如颦鼓轩舞",可以用来形容这二件作品的区别。

写字如作诗,刘熙载《诗概》说∶"五言质,七言文",,"五言如三百篇,七言如骚","字少者含蓄,字多者发扬也"。创作简练的风格形式,在简化线条和结体的同时,必须要注意含蓄,用笔多收少放,字形尽量不露圭角,变化也要限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不要过分夸张(作品上下联最后一字的感觉都有些跑了,"亮"字结体太欹,"安"字用笔太放)。同时要追求余味,余味的产生关键在于心态与形式的一致,"五言尚安恬,七言尚挥霍,安恬者,前莫如陶靖节,后莫如韦左司;挥霍者,前莫如鲍明远,后莫如李太白"。如果用陶靖节、韦左司的心态来写五言就好比弘一写平淡简远一路的书法一样,余味必然深长。

敦煌书法臆绎

人们的审美趣味往往好趋极端,不是狮子的威猛,就是绵羊的柔顺。动物园中观众最多的总是机灵的猴子和笨拙的熊猫。因此,将艺术风格推向极端往往能达到标新立异的最大效果,我喜欢这样去探索去尝试。

文章曾刊登于《书法导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