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仓颉问素女

仓颉夫妇到了夏国受到了黄帝的优待，从此夫妇俩开始有了安居的生活。珠丹虽然失身于蛮民部落的男人，但那时并没有什么后世的道德观念，而仓颉也只把珠丹的失身看作是一次不幸的遭遇，而与道德是无关的事。这样，有美貌妻子照料，便使得仓颉能够安心的做他的造字工作。

仓颉在陈仓部落从巫师的卜卦中已经得知阴阳八卦的大概，并对他的造字也产生过一定影响，而那些巫师把他们知道的一鳞半爪，据为已有，是不传人的，对外人总是守口如瓶。有位巫师，是仓颉的同族，晚年孤苦无依，仓颉便给以照顾，老巫师临终时才把他了解的一些传给了仓颉，但他得到的东西互相矛盾不说，而且错误百出，他想伏羲制的八卦，一定不会是这样，他想学，但正宗的阴阳八卦却在蜀山氏手里，也是不外传的，怎么学得到？现在，蜀山氏的女儿素女，就在一起共事，当得抽时间好好向她讨教，以完善他的造字之大业。

素女确实懂伏羲的阴阳八卦，但她却不是伏羲的传人。正因为她不是正宗传人，她才可以把她掌握的八卦知识传给世人。

素女童年时代就是一个很调皮而又好学的小姑娘，她在他父亲的宫室里到处乱翻，如同想发现什么宝藏似的，有一天，她终于找到了父亲的密室，那密室任何人都不准进入的，包括做卫生的人。她见那石坛上有一块红丝绸包着的东西，她一下就来了兴趣，便爬上去慢慢地把红丝布扯开，然而里面却包裹着一块石头，她不由得很扫兴。但她转而一想：父亲为什么对这块石头这么重视？她便想看过明白,这才下细一看那上面有些横杆杆刻在石头上，她对那些横杆杆一无所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不得不把石头重新包好。

这小姑娘记忆力特别强，她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然而却把那些杆杆全部记在了心中。有一天，她在厨房里找到块木炭，便在宫室的地下把那些杆杆描摹了出来。她正对着自己画的东西发呆时，父亲出现在她的面前，怒斥道：“你画的是什么？”

“爹，我不知道！”

“不知道，这是阴阳八卦！”

素女听了一怔，然后说：“爹，你教教我嘛！”

“教你！偷学者死！”

“啊！爹，你吓人！”小姑娘以为父亲在吓她。

宁封子心里明白，这阴阳八卦只传给长子，他是不能再传给素女的，这一定是这小妮子自己偷跑进密室了，去偷学的。于是，他快步来到密室，一看那包裹着的红丝布已经有人动过，他心里便明白了。然而，他心中又是十分矛盾而痛苦的，素女毕竟是他的唯一女儿啊！然而，如不惩罚，又违祖上遗训。

素女被抓到了祖宗伏羲、女娲的祭坛前，强迫她跪下，身边丢着一块红绸子。父亲要她向祖宗请罪，然后，用那红绸子自己勒死，以谢偷学阴阳八卦之罪。小素女一直与他父亲关系很好，有时她过分的调皮，可父亲从来就没有骂过她，更没有打过她，可此时，父亲要动真格了，小姑娘一边大叫大哭，呼叫“妈妈救命”！

首领要处死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件事一下子就惊动了许多人，宁封子的妻子来了，他的儿子们也来了。

“妈妈！快救救我呀！”

妻子快步上前，一把就拖起了女儿，就连宁封子也来不及阻拦。

“夫人，这件事，你不能插手，我也是执行祖上的遗训啊！”

“什么遗训？把那东西偷到了陈仓部落的人，为什么不去抓回来，杀了他呢？！”

妻子便以祖上的耻辱来抵制丈夫，宁封子一时也无话可说了。

他的长子是他的传人，长子是一个厚道人，见父亲要处死小妹，不得不说：“父亲在上，请容儿说，祖上的遗训也该改改了！”

“你胆敢胡说！”

其他儿子早对只传长子的规矩不满了，所以都纷纷指责父亲。宁封子成了孤家寡人，他不得不改变主意说：“死罪可免，但活罪不能饶，先在祖宗面前跪三个时辰，听候处理！”

妻子听丈夫改变了口气，便劝女儿去跪下，向祖宗请罪。小姑娘以为有母亲在场，她怎么愿意去跪呢？然而却被母亲强拉去跪了下去，这样也给丈夫一个下台石。等丈夫走了，女儿如果跑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女儿受到了父亲的惩罚，她从反面知道，那些条条杆杆一定很重要，便开始了琢磨，伴随她的年纪的增加，加之她不断地观察人事、天相，在没有任何人指点下，她完全悟透了伏羲八卦的深澳之处。然后，又把她悟透的东西讲给了她的哥哥们听。从那之后，伏羲的阴阳八卦再不是个人的专利了，开始形成了三大派别：第一，是正宗的八卦，作为统治者的统治工具，传与长子。第二，是后世士大夫的阴阳八卦哲理。第三，是那侍从在陈仓部落传播的八卦，成为巫婆、神汉们骗钱的手段。素女所授的一派正是后世的易经哲理。

素女到了西陵国，她把阴阳八卦讲给了嫘祖，使西陵国立即废弃了结绳记事方法而改用八卦记事，而且还把其精要之处告诉给了黄帝。当她来到夏国时，马上又把夏国过去的结绳记事方法，立即改为八卦记事，这对夏国的国家管理，产生了一次质的变革。

黄帝派人把仓颉从蛮民部落救了来夏国，也就使造字之神与阴阳八卦走到了一起，最终使汉字成批量的被造了出来。

有一天，仓颉与素女一起研究造字，侍女为素女盛上茶，就站在一旁。

仓颉问：“八卦是怎样产生出来的？”

素女曰：“

上古时候，黄河里忽现一奇兽，高八尺有五，马身而龙鳞，形类骆驼，左右有翼，波中踏水，如履平地，背负图点，其文后一六，左三八，右四九，中五十，族人有见之者，视为怪物。伏羲巡视至河，默视而忖：‘这是文明的征兆。’遂依其背上图纹，用木炭画于石上。再取竹木，刻于板上。模仿河兽背上图纹，推而广之，画成乾坤震艮离坎巽兑八卦。乾（）三连，象天；坤（）六断，象地；震（）仰盂，象雷；艮（）覆碗，象山；离（）中虚，象火；坎（）中满，象水；巽（）下缺，象风；兑（）上裂，象泽。八卦既成，每卦三爻，互相配合，重为六十四卦。每卦象一事物，形、性相近，推衍开来，一卦又象多物。八八六十四卦，分象天地万物。借以记事，以代结绳”。

仓颉听后晃然大悟：他少年时代在黄河沙滩，见有灵龟负书出水，丹甲青文，他便戏而受之，后穷天地之变，仰观俯察，以指画掌，纠绕幡屈，始制成象形文字。这一秘密谁也不知道。

素女见仓颉一时无语，又道：“人类最初是用草节摆放记事的，后来，伏羲根据草节发明了阴阳八卦的卜爻文字，同时结绳记事也产生了，这样草节文字对结绳就起到了注义的作用。对这种固定草节起有名，也就出现了注音。再后来草节文字对结绳文字就起着注音、注义的双重功能。在此用草节文字代替河图中的结绳文字，发展必然会出现阴阳八卦一类的创造，从而又促进草节文字发生分化，出现单独运用。其实，这草节图案也已经转化为刻画板书，纯卜爻文字也已经开始占了上风。从现在对八卦的读音，我们略知古时的注音，一“”（阴）一“”（阳），构成八个单（经）卦：（）乾、（）坤、（）震、（）离、（）艮、（）坎、（）兑、（）巽。这八个字母既是声母，又是韵母，它们的读法近乎（）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即近乎在甲-卡-乾，乙-音-坤，丙-品-震，丁-真-艮，戊-略-离，己-去-坎，庚-邓-兑。辛-顺-巽之间游移读音，这种甲甲、乙乙，丙丙，丁丁，戊戊，己己、庚庚、辛辛相拼，即是重（别）卦：（）乾卦、（）坤卦、（）震卦、（）离卦、（）艮卦、（）坎卦、（）兑卦、（）巽卦的读音的由来。反知甲、乙、丙、丁、戊、己、庚、辛，也是由八卦读音而来的”。

小小的素女，这套八卦理论，就成为黄帝命仓颉和大挠造字的理论基础。他们吸收了部分草节卜爻文字的注音成果，将卜爻往昔的声母、韵母不分，改成了声母和韵母分开，用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个天干为声母，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个地支为韵母，企图创立一套新的拼音文字，但终因缺环太大，和人类知识积累不足，只能把它搞成一套计量、月、日、时辰变化这类环循相扣的巨大的圈态时间坐标网络，而与天地进行交流感应——这就是远古时代的“天人感应”的萌芽。

这天，仓颉参加集体狩猎，走到一个三岔路口时，几个老人为往哪条路走争辩起来。一个老人坚持要往东，说有羚羊；一个老人要往北，说前面不远可以追到鹿群；一个老人偏要往西，说有两只老虎，不及时打死，就会错过了机会。仓颉一问，原来他们都是看着地下野兽的脚印才认定的。仓颌心里猛然一喜；既然一个脚印代表一种野兽，我为什么不能用一种符号来表示天下事物呢？他高兴地拔腿奔回家，开始创造各种符号来表示万事万物。

仓颉造了字，黄帝器重他，人人称赞他，他的名声越来越大。仓颌头脑就有点发热了，眼睛慢慢向上移，移到头顶上去了，什么人也看不起，造的字也马虎起来。

这话传到黄帝耳朵里，首领十分恼火。他转而一想，怎么叫仓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呢？首领召来了身边最年长的老人商量。这老人长长的胡子上打了九十八个结，表示他已是九十八岁的人了。老人沉吟了一会，独自去找仓颌了。

仓颉正在教各个部落的人识字，老人默默地坐在最后，和别人一样认真地听着。仓颉讲完，别人都散去了，唯独这老人不走，还坐在老地方。仓颌有点好奇，上前问他为什么不走。

老人却说：“仓颉啊，你造的字已经家喻户晓，可我人老眼花，有几个字至今还糊涂着呢，你肯不肯再教教我？”

仓颉看这么大年纪的老人，都这样尊重他，很高兴，于是，催促他快说。

老人直言不讳道：“你造的‘马’字，‘骡’字，都有四条腿吧？而牛也有四条腿，你造出来的‘牛’字怎么没有四条腿，只剩下一条尾巴呢？相反，鱼儿没有四条腿，只有一条尾巴，你造的‘鱼’字怎么多了四条腿，而没有尾巴呢？”

仓颉一听，心里有点慌乱了：自己原先造“鱼”字时，是写成“牛”样的，造“牛”字时，是写成“鱼”样的。都怪自己粗心大意，竟然教颠倒了。

老人接着又说：“你造的‘重’字，是说有千里之远，应该念出远门的‘出’字，而你却教人念成重量的‘重’字。反过来，两座山合在一起的‘出’字，本该为重量的‘重’字，你倒教成了出远门的‘出’字。这几个字真叫我难以琢磨；只好来请教你了。”

这时仓颉羞愧得无地自容，深知自己因为骄傲铸成了大错，这些字已经教给各个村落，传遍了天下，改都改不了，怕也只有将错就错了。他连忙跪下，痛哭流涕地表示忏悔。

老人拉着仓颉的手，诚挚地说：“仓颌啊，你创造了字，使我们老一代的经验能记录下来，传下去，你做了件大好事，世世代代的人都会记住你的，你可不能骄傲自大啊！”

从此以后，仓颉每造一个字，总要将意义反复推敲，还先拿去征求素素女的意见，一点也不敢粗心。大家都说好，才定下来，然后，逐渐传到每个村落去。

仓颉经常与素女一起研究文字的造法，久而久之，仓颉对素女便萌生了恋情，可当时的素女还是一个稚气未脱净的女子，对爱还处于一种幻想而朦胧的憧憬。虽然她只有十三岁，但她精通阴阳八卦，她不仅能预测其他人的命运，同时也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因此，她很快便用理性战胜了仓颉的情感。而仓颉却因对素女的情爱，而对他的后半生引起了一系列的悲剧。如同他不知道姜首领陷害他一样，黄帝的巫师右史大夫那双如同箭上涂有蛇毒的眼睛，早已瞄准了他，随时都可能向他射来，致他于死地。书生气十足的仓颉，他何尚知道夏国的这位右史大夫与陈仓部落首领原本就是同根生呢？而素女原本就是黄帝的人，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吗？可这个“情”字，他当时无论如何也没有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