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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禅录影:念而不念,不念而念

第七天(1960年)

——习禅录影

第七日——农历正月初八

(早饭后行香)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今日向诸位提供一堂大法,宣说西方极乐净土世界。

(一)佛法中最高深者为《华严经》,此经再三宣讲西方净土。顾名思义,不但欲垢秽不存,即净亦不立,空无所净。西方,乃人世间假定之名,或在银河系,或在虚无飘渺处,但绝对有之。阿弥陀佛主持,意即无量寿光,宇宙间一切现象物质均有变化,唯有光遍满一切处,时间无始无终。故要求诸位下山后,随时随地应记得在此居士林之宁静,不论在朝在野,均能如此,方可把本修行。下讲《阿弥陀经》……

(二)心花开则见佛,见到此自在天真佛,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明白这个,即是净土,恢复本地风光。

(三)知空,微波不兴,不知有亦不可;有,即是举心动念,全波是水,全水是波,就是这个。“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倘仅知空洞悠闲,不敢起用,则是小乘罗汉。

(四)念佛须专精一念,须知空有来去之力学原理,有如离心力向心力然,互相消长,自然如此。故念佛至一念专精,专精至如搓绳然,紧张至极点,则豁然而断绝,连念头亦提不起,则寂灭现前,是即佛境界,故曰:念而不念,不念而念。

(五)下山后,世事纷扰又来,乃无可避免者。中下之人,不见可欲,则心不乱,诸君则不致如此,然则必须发大心,依普贤菩萨愿,济世度人。

(时,师领导行香,念佛数分钟,香板响处,众立定。)

此时一念不生,此即是净土,此即是极乐世界。既无苦,亦无乐,不存苦乐二念是名极乐。莲花化生,清凉世界也。现立刻上座。

(七点五十分上座)

(师在座上持佛号。鲁老居士情不自禁而泣,向佛三顶礼,向师顶礼。)

大悲心从自心中自然流露,认得这个,看得清楚,善保任之,禅净双修去。

(八点二十分,师念佛为各人灌顶加庇。八点五十五分下座,行香。时,大众行香次。师默然而坐,众各至佛前及师前礼谢。)

(九点二十分)

此法会就此结束,末法时代,众生智慧福德均差,禅净双修去,一切诸法,如梦如幻,还有么?在哪里?

(拍香板——)

这就是大话头。有许多话,说不完,亦不必说。各人现时可走者走,坐者坐,此七日中,我之嬉笑怒骂,应作佛法领会。

还我话头来!

(击案有声——)

还我本来真面目。

(一笑下坐。法会圆满。)

总报告——上午十点开始

鲁居士:希望在台北设一小道场,能有怀师住处,诸方来参者有住处,不一定是庙宇,住家之房屋,以免师到处搬迁不定也。望大家合力发心。

朱教授:初时以为很对,禅病而不知。昨日又觉似小孩学步。以后应从小处做起,以补救我之粗心散漫。我初明己事,出话不恭,这在修行上不大好。

萧先生:我本想不说,但乱丝上涌,唯望说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一)我来居士林是初次,一切完全不懂。我来此曾费甚大力量参究,全神贯注,故恐有对各位不周之处。(二)向老师谢恩,因我见师用尽气力,为我前所未见者。(三)谢谢杨管老及杨先生甚多,乃非钱能买,法会由发起人倡起,甚不容易。(四)初时怕佛学,怕掉下去,不能出来。初时听经时,实因啸公之面子。(五)现我觉得此事至难得。过去读庄子、阳明,曾碰到“这个”,但电石火光,稍纵即逝,然仍记得。后听经时,觉得对是事说得清楚之至。于是发心尽可能参加,甚至碰饭碗亦不计。来此后,有四次碰到,但又丢了。朱兄靠近告我:要信,要认。靠板子打出来者,不算数,自己应尽力究之。即是佛说真空,亦有问题,最后乃认得就是这东西,心中特别有味道,而又平常得很。过去,对经像不了解,常大不敬,今日则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又特别虔敬。然今日又有一感想,即佛并未欲他人来向他恭敬礼拜也。将来弘法教人,应活用之;扩大其影响,不一定坐着也。故谓我是教徒亦可,大叛徒亦可。

傅太太:我为一无学问之人,然现在对佛法认识更深,身心都有进步。现我觉得吾人只要证得自性佛,不必拜偶像。认识后尚不能自足,应努力上进,认识这个后尚应努力证得,和老师说话如此有力,吾人则不行,是以光说口头禅,毫无用处。现觉身心轻安无比,得未曾有,非无生忍而何?感恩之心,油然而生,乃顶礼。在顶礼时没有思想,亦无不思想,能听,亦无所听。

傅居士:我学佛甚久,但终被知解所缚。今日我等深蒙老师开示,纵然明了,但今后事情更多,应自己随时在日常事务上磨练,并亲近老师指导,望各位勉励我。共荷大法,救度众生。

谭居士:下山后,家庭主妇不能免俗,但下山起,一直如在居士林行香一样。我向来不拜佛,今日自然而拜,甚为奇怪。

师云:汝之烦恼解脱了吗?

谭答:解脱了。

师云:汝早应解脱了,人生如水月空花,有缘即聚,无缘则散,一切如梦里空花,有个什么?

张委员:在欢欣之余,深感胜会不常,殊缘难再,不尽依依。刚才见各位甚感动,我更为感激。过去要说者在小参时均已说过,我来参加打七,有如闪电一般决定的,收获丰富,满载而归,非常划得来。另外,数月来,承老师指导甚多,极为感谢,屡次顶礼,均未允,今日顶礼之夙愿已偿。

韩居士:九年前在基隆遇师,当时即感到此为吾师。数年来未能用得上功,现在略尝念佛三昧。法身父母,此恩难报。另者,自思以下根参加禅七,有自不量力之感。在此参究之后,自己乃深信不疑,故大哭三声,出此块垒,痛快平生。

聂先生:感师恩慈悲准来打七。来此后见各位精神,更增我惭愧心。此七日来,使我对佛学有更明确之认识,知道这是“天人合一”之佛学。过去求定而不可得,现随时能在定中。由于师慈悲,使我眼泪无法抑制,不得不走出去,今更发心力求上进。

金先生:七日来明白这个后,更应小心调养身心。

杨管老:参加法会为生平第一次。实际只有三天。一向闻师讲经说法不如这三天收获大,尤其听各位小参之报告,多有启发。最后盼各位尤应注意师说,效法普贤愿王,行大慈悲救度众生。再者,我望各位回家,应供一尊佛像,设一佛堂,自己修行。师说无佛,实是权说,应注意师亦说,佛菩萨的确是有,不可错会了。

刘女士:追求这东西二十年,走了多少冤枉路。过去多向宗教哲学上钻,尤其向基督教钻,因过去均在国外也。后听《楞严经》。我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之人,更不愿盲目迷信,但听到“佛不打妄语”即深信不疑,于是听经继续下去。再者,对拜佛念佛向来未弄清楚,现在弄清楚了,故在拜佛时,自觉恭敬极矣。师苦行得道,今教给吾人,不知如何能报。师整日舍命陪世人,我乃想起《楞严经》所说“是善知识,自轻身命”。我二十余年在摸黑路,现在顿觉光明,自信愈坚,不如过去之盲目自信,须有所凭依也。再者,闻各位均有所得,兴奋之至,故说感激之言,亦是多余也。我今发二愿:第一愿不必说,现说我之第二愿,即:剑树刀山为宝座,龙潭虎穴作禅床。

师云:禅七这种打法,可谓独家制造,别无分号。我乃自行参照禅密,唐宋方法,因众生习气烦恼,各有不同,故吾等之禅堂规则不足为训。如照传统打法,仅能学规矩,故曰无定法。其次在堂中嬉笑怒骂,因人而施,应作佛法会取。倘作世法会,那就完了。在我门中不能悟者,应自检察。我亦未曾悟,佛亦未曾悟,然诸位均大有入处。倘疯狂自高,自谓已大彻大悟,则非狂即癫。今日之世,狂人正多。然而“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我法未教人一定出家,但随各位心愿,视众生心,应以何身得度者,即现何身而为说法。得其时,素愿而行,不得其时,水边林下去。最后,佛堂器物各归原位,收拾起大地山河一担装,归家稳坐。

(南怀瑾《习禅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