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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见空色不二:色不异空,色即是空(《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讲记》)

照见空色不二:色不异空,色即是空

前面解释了因缘过程是心建立的假名,大家明白了空有俱假名之后,进一步要了解,缘起有与法性空非二法。其中,“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是对执著(色等)法有多性(万法由心、物所生的二元论)者开示万法非分离,诸法实相是空有不二的涅槃本无生“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对执著法唯一空性(万法归一心所生的一元论)者开示万法非万有统一之空,法性是空有不二的显现本无生

一般人认为世间与万物真实存在,原因是对根、尘、识的心识境界无知,依六识认识外境必然得到万法分离的结论修道人则舍弃六识认识,追求解脱现前六识境界,最后修到心识离外境而心灵统一(定境),觉得天人合一、万法归一、空灵境界万法分离与万法归一等现象,不过是五蕴、十二处、十八界的心识受用境界时的不同状态、凡见到有法还见到一与多,都是心识的把戏。本经告诉我们要观察这把戏的真相——空相空相不是唯一空性,不是天人合一、万法归一、空灵境界离色相无空相可得、空相乃色之实相。离色离心求空,是修道人最大的弊病,所以经文说要观五蕴、十二处、十八界皆空、不是观空是空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指舍利弗尊者。印度有一种鸟,眼最明利,叫做舍利;尊者的母亲眼似舍利,所以取名舍利。舍利所生的儿子,就叫舍利子,从母得名。舍利子在佛弟子中,智慧第一,辩才无碍。本经是发挥智慧的,所以佛唤舍利子以便应对

一、依意境法尘分别色有,所言色无体之假名空

本经以色来诠释空义。实际上色、受、想、行、识都是一样。前面我已讲过,本经教导我们先观五蕴身心的作用,接着观外在的世间,然后观佛法等等。我们必须了解法后,才观其空相

在解释这段经文之前,现在让我们更进一步深入地观察法的性质和形相,佛法将法分成法相和法性来观察。一切法都有一定的形相,即所谓的法相。法相有很多,讲不完,按照世俗的分别有:时间、空间、物质、心四大类。

(1)时间即执取此法当下的因缘为现在,更执此本无前后之分的相续因缘,分别成现法、前法、后法;从(前面已说明不过是假名的)存在的现法相续而建立先因及后果;再从因果相续分别时间的概念,如今天之昨天、明天,现在之过去、未来等等

(2)空间。古代人以我为中心,从太阳升起处而分东、南、西、北(四方),再分出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四维),上和下,共十方等概念。

(3)物质古代人以我为出发点,把物质分为内色和外色。内色就是身体;外色就是外在的东西,其中有色、声、香、味、触——五尘。再发现物质是由地、水、火、风所聚集而成

(4)心依迷悟可以分为两类,一种是有烦恼迷惑的心,此心包括思惟与知觉,叫做妄心;另一种是没有烦恼的觉悟心,此知觉心非思惟可知,却是心的实相,假名为真如(不变异之)心一般修行人要维护正念正知,所维护的心就是妄分别念,并非直如心现前当真如心现前时,智慧自知,无须造作维护,必见一切法本无造作地现前;此时见到智慧本具,此智不见有心境更无正邪念可得,是对境无心可得的无分别智,即真如心现前时无妄念、正念,唯是智。即本经文说的无智亦无得,假名此心为无妄的真心。

佛法把法分为总相及差别相,其中时间、空间、物质属于色法,精神动属于心法,色和心就是哲学家所说的二元论,是世俗的总相。至于佛法所谓的总相,是任何法皆共同有的相,即生灭、无常、无我和空相;所谓差别相即一异,是指各个法不同的形相。一异就是一个跟多个,比如“我”是一个或是多个?“心”是一个或是多个?

小乘教法非常强调观察法的总相,如法的生灭。论典把生灭相细分为生、住、灭,生是法生起来的时候,住是法保留的时候,灭是法消灭的时候有时更细分为生、住、异、灭四相,其中,异是法逐步变坏的时候。其实生、住、异、灭,简称为生、住、灭,更简单地说就是生、灭

众生执著法相——外在形相,还执著法性——本体或自性其实一切法相都没有定相——空相都没有自性——性空,即法性是性空的按哲学的观点,就是以空相为自性了;从法性的观点来看法相,法无自相,所以无自性为什么说法性无自相呢?因为众生把相续(本不可分割)的因缘分别为独立(自己存在)的法相,于是不知不觉已先取相,取相之后再去思惟其自性(从相寻其性),然后分门别类

佛教有个很著名的“龟毛兔角”之说,当你说“乌龟没有毛”,那可不是简单的事儿。你必定已见过有毛的动物,后来看见乌龟与它们不一样,然后你才有法子确定:乌龟是没有毛的依据佛法,这句话牵涉到深奥的心对境界的认识,及语言表达的过程由于我们不了解自己的思惟方式,不知不觉地把语言思惟所规范的概念强加在因缘过程中。原来我们在认识某法的那一刻,心中已经下定义、已把它分门别类、比较其他形象(如有毛无毛)之后,称此动物叫做乌龟

我再举个例子:你看我戴着眼镜,本来眼镜是眼镜,我是我,眼镜跟我是不相干的,但是你发现眼镜一直戴在我脸上,由此建立起你的知识、见解,说我戴眼镜。我问你:我有没有月亮?你会这样想:月亮跟法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想出这种怪问题?实际上,在你的思惟中,我是人,月亮是月亮,月亮跟我这个人是没有关系的;不论我说:我有月亮,或我没有月亮,都是错的。但是你认为眼镜跟我有关系,于是不论说:我戴眼镜、或我没有戴眼镜,你的内心都能接受,但不论我说我有或没有月亮你都无法接受。“眼镜”这个名称,在你心中就跟“人”建立起关系来。我们往往在分别法时立刻建立法相概念,进一步分别法相之间的关系,进一步建立种种道理。所以,若离开法相的分别,则一切道理都无理可得了。我们的分别心不知不觉地建立法相概念,不知所建立的法相本非有此形象,反而以此法相去寻求是否有该法

比如在你确定何谓兔子的当时,已认定兔子的形象没有角,后来见到有角的动物,便以角来思惟免子而说它没有角。因此研究兔子到底有没有角,这个思惟是多余的因为兔子的因缘再加上我们的分别心,才建立起兔子应该是如此这般,早已认定有角的不是兔子。你已接受了这样的定义、这样的东西叫兔子,当你分辨兔子有或没有角,为什么要以角区别?因为你看到别的动物有角,就问兔子有角或没有角,这样去分别角跟兔子有什么关系?其实,其他动物与兔子之间本来就没有关系,就如月亮与我本无关系,为什么要以他物来寻求此物之自性

法没有自性,也没有自相,法的性相都是人为建立起来的。人为建立种种差别相,说即是(假名)此法,进一步认为此(因缘假名之某)法相内实有此物,然而此物不过是无始无终的因缘过程中的某一段因缘过程罢了我们所说的某个人,那不过是个名称,是一段(生命)业的过程,然而,这一段业并非只这一段,亦非今天才有,是从无量劫发展到今天,以后又再继续发展到未来。一个人一直在改变,如果我拿我儿时的相片给你看,不告诉你相片中的小孩是我,你可能还不知道是我呢!就是说,你一直执取无量因缘中,某个时期、某部分的相为个别的一个法,其实法(即众缘)没有固定的自性和自相,是人为安立的因假名安立而有法,假名法之后才分别法的自性,由法的自性(其实是其因缘聚散)而说此法的有无,所以有与无是假名的有与无,本非有无相,所以假名空相

法是依于因缘条件而有,所以无自性,都是由其他物件组合而成其体,没有其本体只有因缘组合。比如这是左耳,这是右耳;这是鼻子,鼻子不是耳朵;耳朵不是眼睛;一个人是这些器官组合而成的整体,你别把个别器官当成整体来看。又比如我们用口吃饭,用胃消化食物,肠吸收营养,血液输送营养到全身,你把这个整体的配合叫做“人吃饭”。更简单的例子是军队,某处军队(部队)打了,到底有没有个东西叫军队?没有实在的东西叫军队,由于复杂的因缘使这群人合起来做件事情一一打仗、假名称之为军队在这段因缘过程里,军队没有真正的本性,不是一个独立的东西被称为军队,是因缘过程而没有单一的实体性。假设现在有两个国家在打仗,我也可以说这里的战团跟那里的敌人在打仗。事实上,我们无法在假名安立的法上找到其性,所以说法无自性。其实不但无自性,也无自相,简称空性和空相

本经要我们“观五蕴皆空”,我说过在观空之前,我们先要观自心,观心最先观到的是烦恼,看心搞来搞去在搞些什么?开始学佛时,你的心态与世间人的一样,可能沉迷于吃喝玩乐,可能想做个好人。学佛法之后,以前那些心丢了,改为爱用佛法的见解思惟今后要怎么做,心中老是以佛法见解告诉自己这样那样一听到空,就研究空与有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空的道理与所闻所见不一样?犹如思惟龟毛兔角般,不自知已落入自己的内心概念,于是(被内心概念所转而)想要如何地空掉一切,这就是我们心的运作方式。所以说,明白法性空之不可得,则先要认识自心如何运作才能了解为什么不可得当我们看清心的运作时,便会明白一切知识只不过是法尘的记忆,所记忆的不过是“名”和“相”,以现代语言来说,就是“表象”和“符号”法尘就是分别名相的记忆心,此心被称为妄心中的虚妄分别心由于六识迷六尘境界,所以是妄心,法尘妄想以迷惑于妄心所知得来的知识来建立道理,所以是虚妄分别心。当心远离分别妄想时,便了知所分别的一切了不可得,但还未离妄心。

佛是依两种道理为我们阐释佛法:一是世俗谛;二是胜义谛。对于智慧高、烦恼轻的众生,佛直接依胜义谛为其说法;对于智慧比较低、烦恼重的众生,佛就依世俗谛为其说法。

世俗谛所诠释的法相,是世人所明白、所能知的道理,佛为世人开示众生、生死、因果、流转、解脱都因迷惑而有,进一步解释世俗谛的缘起假名有,身心世界是如幻如化不实在的好像放映电影一样,银幕上出现的光影中有故事情节,你可能会随着它心潮起伏而哭笑,但你还是知道眼前有光、耳边有声,但无实在的人

胜义谛是觉悟者所知最实在最真实的真相,真相本非言语思惟所知,佛不得已而用语言向凡夫开示胜义谛,诠释世间幻相中的真相胜义所言真相即一切法的本性是空的;不但本性是空的,而且是毕竟空。不但你知的一切法本性空,能知心空、所知境亦空,包括一切概念的有无、大小、多少、同异等等法的性相都空,性空所以相也空,乃至空也是空的,没有不空的,所以称为毕竟空。为什么?因为法不可得。

“得”是我们所做的行为必有其结果,把结果看成有所收获就是得,比如得地狱报、得阿罗汉果、得人身。但是胜义谛告诉我们一切法都不可得,万法都是一系列过程,过程从未停顿,所以无结果可言,但是,迷惑的心安立某过程是某个法,并认为此法为过程的结果,有结果就是有法可得

胜义谛告诉你诸法实相即心的光明显现,此心如银幕空空如也,实无一法可得,心的光明显现本无相无相不是有不是无,是心于所显现光影,不执取为有法——心外之法,唯是一心光明相更无第二法,所以心无所得,离言说相所以不可比拟,如此非有无的无相,称为空相、心性、法性、自性、真如、涅槃、智境、法界一心因为胜义无相,只可心证不可言传,唯证悟智境者自知此心本空寂涅槃

证上述心性者,依后得智解说,所思惟所说皆已落入有相一一世俗谛。那么,我们还是必须先从言说来了解空相,佛依世俗谛说“有”,有色、有受、有想、有行、有识,即众生有色、受、想、行、识,有眼、耳、鼻、舌、身、意,有色、声、香、味、触、法你在五蕴里执著有身心的作用,所以佛说你执著五蕴而形成五取蕴。“取”是执著实有的意思佛为你阐述这些佛法,听了不可执为实有,执为实有就是取;就算佛法正确也不可执取绝对是对的,因为空相里无对错是非。比如佛讲有十二因缘、有生死流转,如果你执著十二因缘、生死流转是绝对真的,那你就永远不能解脱生死,因为观十二因缘证悟时只见因缘非实有正因为迷惑所见万法皆(包括佛法)非实,不实的根尘识里的生死流转全是虚幻,觉悟时知是心幻化所显而悟实相本空,所以才有可能解脱生死

众生执著有,万法之有是如何有?所谓“有”是真实存在的意思,佛教说“有”是执著“有见”而有。比如你执著某人真的在生死流转,这是对此人及流转执著“有见”;若执著某人真的已无生死流转了,这是对此人执著“有见”及对流转执著“无见”。这怎么说呢?当一个人执著“我是一个众生”,他就会执著现在这个众生在过去、未来到底存在吗?比如执著今世我存在,那么,过去世也存在吗?我今生死后将来身心还存在吗?我生来自何处?死后还继续吗?佛教徒相信会继续,并且认为继续流转到下一世去的是同一个我众生就是因为这个“我”而生起有见无见。这就是初学佛法者认为有我在生死流转,然后期望修行解脱生死使我消失;在他的心中,生死就是有我,解脱就是没有我,这里头执著三种见,即有见、无见、我见

众生不但执著有,还执著无。他以为修行人证阿罗汉果解脱后,入了涅槃就是一切归无。这是因为我们对五蕴身心活动生起有见,也对涅槃生起无(某某再生死之)见。由于执著五蕴身心为“有”,于是五蕴身心离散不再继续,则执为“无”五蕴身心

我们一直在执著五蕴的“有”与“无”,也执著五蕴中有位主人出生死入涅槃实际上没有实在的五蕴及主人在生死,也没有实在的五蕴及主人入涅槃因为执著五蕴有主人在生死,所以才担心如果修行入了涅槃后主人怎样了?结果你就建立如此之见:入了涅槃再也没有五蕴生死,没有五蕴生死,主人——他就没有了“他”是谁?他就是自性见所谓的“我”。就是说,我们的自性见一直认为五蕴变化里有一个东西——某某人在生死,某某人在轮转,某某人解脱了对于要解脱者来说,在解脱之前就要观察五蕴无本体,不是解脱后才没有本体。换句话说,如果修行人真正证悟解脱,他不但看到自己没有实在的觉悟本体——佛性不可得,也看到别人没有所谓的实在的迷惑本体——众生性非实有;他不但见到法性空,必也见到无二的觉性——智也是空。法性空,所以无法可得,觉性空,所以无智可得

佛法说,一切诸佛都发愿度尽一切众生,很多佛已成道了,既然佛已度尽众生,为什么众生还在生死流转呢?原因是在佛成道证悟之后,觉悟到众生虚幻非实,只是众生迷惑以为自已真的是众生,所以佛说实在没有众生可度。那你又会想:那不对呀!释迦牟尼佛在菩提伽耶成道后,说法度化众生四十九年佛为了破除你这个执著,就进一步说,佛没有说法。听后你又认为明明有浩瀚如海的经典,佛怎么没说法?这都是因为你执著他是某某,某某在说法,某某在度化众生。你们知道吗?很多小孩子第一次收听广播,或看电视节目,他们会觉得有人在收音机或电视机里讲话,这是众生有自性见的业习,即认为每样东西都有造作者在做,不觉得这一切都是因缘变化过程罢了由于总是要执著是作者在做,因此就生起如此见解:佛在度化众生、在说法。以禅宗祖师的观点来看,是你生起佛见、众生见、生死见、解脱见,这种种见套来套去形成你的疑惑,这就有如刚才我所说的龟毛兔角套来套去创造出道理,种种问题就接踵而来了

我们要了解,佛说有说空的目的是要我们远离“有无四见”:

(1)不要执著有,比如有我是真理。

(2)不要执著非有的无,比如无我是真理。

(3)不要执著亦有亦无,比如涅槃前有舍利弗存在,舍利弗涅槃后不存在了,这就是舍利弗亦有亦无。

(4)更不要执著非有非无,比如佛涅槃前不是有,佛涅槃后不是无,这就是佛非有非无。

因为这四者皆源自“有见”。我举个比喻:因为这块布,你就生起它的“有见”与“无见”,然后你再研究它是否“亦有亦无”?是否“非有非无”?如果你看这块布,心中不执著它是一个法,就没有这回事儿因为你执著有法,就生起“四句”的见所谓四句是:“有”是第一句;“无”是第二句;“亦有亦无”是第三句;“非有非无”是第四句如果你去问人:现在佛还存在吗?有人说无所不在,即有见。有人说非在非不在,即非有非无见。你们有听过如此说法吗?凡是执著“佛见”,必然落入这四句的其中一句,任何一句都是源自“有见”啊!因此,要观空之前,就要弄清楚是否还在执“法”的自性见,有自性见必定会执“空”而生起空见。听到这里,大家应该知道,色与空皆由分别心建立之法,色非有无,空亦非有无。千万不可用有无见来观察诸法实相。真证悟空性者,不会落入空真色假,或色空皆假的执著,因为已离一切见,于实相前不见有无真假之假名。

二、依识境根尘了别缘起,见色性依他缘之自性空

了解了万法因法尘分别心念的思惟与言说假名而有,因假名有而说其自性空,如此解空属于闻思之慧。我们还必须回到根尘识的境界当下来观察空相,其中五蕴是我们的心境,在当前的心境里观察缘起性空,从修慧解空,关键之处在于观察并且破除对“法有”的执著——存在的执著,进一步观察那是心的缘起显现——自性空不是有心外各别法互相缘起而有法的存在,是心迷于根尘识的因缘,误以为有心有境而有法的存在。

要在识境里观察性空,第一件事是观察法如何存在,也就是在识境观察里万法是如何而有?本经说:“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其中“色不异空”与“色即是空”从色看空,是指色非实有,其自性就是空性,即色所显现的万法就是空性(心)的显现“空不异色”与“空即是色”从空看色,是指空性非一无所有,(心)空性就是色性,即空的无相显现就是色祛的无常幻化没有非性空而能变化的色法,也没有不变的性空能离色自空,即空与色本是不分开的,空与色是万法性相的一体两面,从法相上见万法缤纷,从法性上见性空寂静

未觉悟无相的涅槃实相时,心境分离而见差别相,则见色空二法之“色不异空”与“空不异色”,即色不自色依缘而有,因众缘本性空,所以说,因空故有色;空不自空,是依色而见其众缘,是性空的众缘,所以色性空。即色相与空性二法不独存,色空是法性与法相不离异的关系。从色相寻其性见空,从性空寻其相见色。

证悟涅槃实相时,智境一体不可分割,见色空无二之“色即是空”与“空即是色”,即色空一体无相,此时色空二法皆一心寂灭相,法性法相皆毕竟空、无二相。

按大乘中观的见解,如果一个法能独立存在,就不用其他的因缘支撑它存在,它就永远存在。为什么?因为它不需要靠别的因缘,靠自己存在就是有其本体(自性),没有因缘能改变其本体而它永远存在了。比如我,世间人认为必须靠父母亲生出来。既然如此,我就不可以自己存在。如果我父母亲不在,我就不能出生因为父母亲出现,我才可以出现,我是种种因缘配合而出现的,所以我没有自体如果我是自己存在,就不用靠父母,不管他们要不要生我,我都在,不然就不是自己存在如果世间的一切东西有真正的自性,它不必由其他的因缘凑合而成,自己就能够保留,永远自己存在,没有其他法能变动,不可能被其他法拆散,不受因缘影响,不可能被破坏这是不可能成立的,因为世界上万物都是互相关系地存在着,没有东西是独立的,不跟其他的东西有关而独存是绝对不可能即没有一样事物能维持自己的自性,能够自我保持自相,都是靠众因缘的暂时聚集而存在(暂时有)任何东西都无自性,无自性才可以变化而存在;如果某个法有自性,就没办法存在于这靠众缘聚合而存在的世间。一切法的存在,源自空无自性的变化——变化即存在,就是“空即是色”

现在更深入谈论存在(色有),何谓存在?我用信仰有主宰神的创造论来做个比喻:基督教或婆罗门教认为,这个世界本来没有,是上帝或梵创造出来的。就以本来来谈论:如果这个世界本来没有,上帝在哪里?在这个世界以内或以外?如果上帝在这世界里面,那么世界本来存在,就不用劳驾它大费周章地去创造。如果上帝在这个世界之外,既然有世界以外,那么世界就已经存在,若无世界,哪来世界以外呢?不论上帝在世界之内或之外,上帝必须与世界同在。若先有上帝却没有世界,则上帝无法存在,因为没有世界则无处所可存在。总之,任何存在的事物都不能独立存在,因为其存在之处所,必是其他的存在者(万物),它无法独存于万物之外。这是以存在之矛盾性来破它,原来,一切法的存在都是因为见有他法才知自己存在

许多人都有这样的见解:这个世界本来没有,后来被创造出来。佛法说这是执著“有无”见及迷惑因果认为有“第一因”,无因论者认为法是无因而自有,第一因论者认为万有是被造的,源头却是无因而自有的造物主,如上帝、梵、阿拉。万物本无而造物主本有,这概念依然是有无见引起的问题我们执著因缘变化过程中有某法,生起各种见:世界是第一件事情,上帝是第二件事情,有与无是第三件事情。然而,有是因某法而有,无是因某法而无。世界与上帝都是你假名建立起来的法,你先生起法见,才能生起有见、无见,然后在有、无见里,建立这一切是如何有如何无的道理,而这些见都是迷惑且错误的

迷惑的心把互相含摄、互相作用本无自他的众缘,看成分离的万法,因此而见到法的生灭有无等相,再依有无见分析万物原本没有,现在有实际情况是妄心先执取因缘变化的过程为实有境界,法尘之分别心不理会因缘形成之前与之后,只分别现在聚集的它(它本非它,只是到此阶段的因缘名为它)

比如这个杯盖本来没有,后来才从工厂里制造出来。它从几时开始有(存在)?在工厂里做出来时开始?那我问你:制造成杯盖之前有没有?你只能说在这之前它不是杯盖的形相,是另外一种形相结构,后来经过工人加工等种种因缘而形成杯盖。杯盖是暂态的过程而已,是因为你执取这个暂态(杯盖)是一个独立的相才说有杯盖,杯盖是众多因缘逐渐演变而形成它目前暂时的形相。然而,在这个变化过程里,你不理会前面的样子,只执著杯盖的目前形相——法,然后你说这个杯盖本来没有,后来变成有。如果你不执著杯盖是个法,它只不过是个还未终结的过程:把瓷土从地下挖出来,由工人慢慢地捏成形,然后放在砖窑里烧制……经过这样一个过程,现在才变成杯盖的形状。杯盖(它过去不是它,将来也不是它)是个永无终结的变化过程,它(它本非它,只是到此阶段的因缘名为它)永远继续演变,人们使用它时可能会打烂,以后怎样就不得而知了。虽然你不知,但它(那时叫做打烂了的杯盖)还会继续演变,即杯盖不是前因现在结成果(杯盖),打烂后杯盖并未结束,本非杯盖,谁来结束,所以从来无杯盖的开始与结束

从我们有生以来所学到的知识,任何事物的开始前都有其他东西造成后来的东西,所以每个东西的出现、生起,并不是“无中生有”,而是“有中生有”,在语言上是应该这样说的,即所谓的缘起有缘起有的道理说:此有故彼有,此无故彼无。但是依本经的般若空慧来说,这样的说法还是错误的错在你对此法生起有见无见,如果你比较聪明,就会知道“有中生有”依然是执著有无见!不过“有中生有”打破了另一个更严重的执著——“无中生有”无中生有使人生起开始的见第一因,于是认为这世界必须有开始,然而他却同意上帝是本有不需开始。就这样在有、无见里转来转去。而事实上,众因缘变化过程中所执取的万法,是假名有此法,其变化过程并无始终,只能在假名有此法之后才见到开始、有、无、结束,乃至见到其空性

因此见色寻其性而见空性,色相与空性不可分离(这与前面所说同理:法的存在是因见他法才知此法存在),见其一必见其二当我们说“一切色有是空性的”,等于承认空性的缘起是变化的,所以色法才可以变化而有,此即诸法因缘生的性空缘起的法有如果某物(其实是把众缘看成一物)不是本性空,它就不能出现——有或存在,因为“出现”就要变化任何东西若本来没有,后来有就是变化,既然它的出现是变化,就不能保持原来的自相。所以说万法皆无自性(性空)才能变化,正因为是性空的变化所以法(有)存在,如果不会变化,它是不能存在的包括佛与上帝,只要你觉得他是存在(有)的,必有变化。同样,没有离“法有”而独存的“性空”。

有人听了会认为我说错了,觉得“有”会变是对的,但空怎能变呢?那么,我要问:有会变化是不是因为其性本空才能变?若空是(色)有之性空,则(色)有之变就是性空之变了,正符合空不异色;若不是,则此空离(色)有而独自空了,然而前面已解释“没有离有独存的空”;况且,若空独自空,就不能说色是由于自性空而变化了。其实,只要从有见性空,这性空必随有而变,这就是本经对见色亦见空者说:色空二法不异比如水蒸汽与雨水不异,水蒸汽比喻空性,雨水比喻色有,虽然是二法,但是两者不异。为什么?因假名法性法相而成二法的缘故

能不能先有个本有的空?由此本有的空生出万法——非空的万有,这样不就符合有中生有?不可能因为本有若要生出万有,生就是变化,在未有万有时,本有的空若要变化就只能本有自己变了,一经变化则本有已不是本有了,于是唯有本有灭后才能生出万法,若本有的空灭就是空会变老能不能由本有的空(本空)生出万法而本空不变?也不能本空若不变则万法非本空所变,又怎能说万法由本空生呢?只能说万法另有其生因,此生因与本空毫不相干了。

有人信仰有个本有的空,那么,我要告诉你:若本空不曾生万法,则本空从来与万法毫不相干;若本有的空曾生万法,则本空只能改变自己,本空自变成万法则本空必灭亡。反过来说,既然本有的空已成为万法,这不就是缘起(变化)的本性空吗?也就是空即是色——空性的变化就是缘起变化的色有。

由于识境里所见无非是色、受、想、行、识,现在听到色不异空,而产生色是外相,空是本体的迷惑。比如是不是有色依众缘为其性而性空?是不是本体的性空无物变成万有的色?是否是本来觉悟的性空本体,后来迷惑而变化出众缘聚成色?觉悟者证入涅槃是否是涅槃前的众缘之色(山河大地)都灭后唯有空性独存吗?这些问题的迷惑根本,在于空色是性相分离的二法,就是说,在识境里必然是先见色相后求其性空,然后把两者关联起来而说缘起性空。可是,有人说识境的色是缘起有所以可变,而空性非缘起有则不可变,如此一来色已异空,因为色是缘起的,而空非缘起的,于是空自空而色不空了若承认色自性即空性——色不异空,那么,色是缘起的,性空也是缘起的,即色与空皆是生灭的缘起法,如此的性空见则成了生灭的空了原因是此时所见的缘起法是“此有故彼有”,未见“此无故彼无”,所以未真见缘起空性

因此,若在识境里真正觉悟色不异空者,必然不见有色,亦不见色依缘起,不见色与缘起则不见有自性可得,无性所以性空此时见:无缘起亦无法——此无故彼无,这才是色与缘起皆非二法——无异,也就是色即是空。换句话说,在识境里,见缘起有两个层次,迷者只见缘起的生灭门,即此有故彼有之自性空;悟者则见缘起的还灭门,即此无故彼无之毕竟空。于缘起见(缘)有性、(缘)无性者,则见生灭之色性空;于缘起不见(缘)有无性者,则见不生不灭之寂灭空。

三、依智境证真如非缘,色显即一心法界之毕竟空

明白了在识境里,色与空二法的关系(即色不异空的道理)之后,恐怕又要生起另外一种迷思:在智境里觉悟万法寂灭而证空是怎么回事这必须逐渐远离识境达到智境现前,证悟实相本空寂,然后回到识境里,其无分别智见色空非二法

所以佛开示色空二法不异后,更进一步为你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意思是,色空非二法(心智及其显现、或性与相),本是同一事的不同说明。就是说,色法的形相(法相)与色法的空性(法性),都是你用分别心建立的,两者是没有差别的。所以(心)性空就是(色)相空,(心)相空就是(色)性空,法界显现识境与智境,识境之(法)相空就是智境之(法)性空,千万别以为色相以外另外有空性,而说其性空当你看到我这个人,就是在看我的眼睛、耳朵、鼻子等器官。色即是空是当你在看色法(不生色相),就是看见空了;不是看见有色相依他法缘起,而说此色法相有性无之性空

如此的性空是依其他法(众缘)而说此法是空的,这样的空不是色即是空,而是此色依他法(众缘)为自性,这就是一般所说的色依缘起所以性空——依他空依他缘而有的自性空只符合“色不异空”,即色空是二法但无异,如此是先见色有后见性空,求相而见色,求性而见缘,所以空,先见色空是二法后求其色本空性,才说色空二法不异

至于前面所说假名之空,是依语言思惟的分别心而见有差别相的色法,再从分别心的假名安立而说色法是性空的,这是语言概念所见之空一一假名空。

本经不但开示色不异空——色空二法不异,更进一步说色即是空——色空非二法,就是见色即见到(一体无二的)空,即空不是假名而空,也不是依他空,空是指色本身就是空的本身——色即空。

其实,空、色本非二法,见色即见空,见空即见色。凡夫见色不晓得是空的显现,于是见色不见空,即只见生灭。未证悟者见色空是二法而说色不异空,于是见色缘起无常,却欲出生死入空寂的涅槃。证悟者见空即是色,悟心本空相显现色亦空相,证生死与涅槃不二

三乘圣者皆证色空无二,色、空、智三者不可拆离,乃至佛所证圆满觉悟,亦见空、色不离心智。在圆满觉悟的诸佛境界里,色即是空,不因众缘而性空,因为色显本是心显,显现本无相亦无性,所以性相皆空,即色即空,空色并非是性相关系。心显与色显本非二相(非五蕴妄相),色显等皆心所显现,心与色两者皆如影,所以非因非缘,心所显现之法互相含摄,所以无自无他,每一法皆圆满含摄全体的缘故,法法皆圆满平等无二相(真如实相),所以说万法唯是法界一心。

空即是色,是空即是色显本身。空不自空,空亦不由色而见空,空是般若空慧证知法界一心圆满无相地显现万法,般若空慧就是心本身即智慧,不是心生出智慧显现之法即心即智,心所显法界万法圆满无相,所以说色即是空。由于法界万法(色显)本是一心平等无二显现,所以万法皆同一心法,般若空慧证知每一法皆圆满含摄全体的缘故,所以法界万法皆具觉性。心显现与智觉知无二相,所以说本是心性光明圆满无相的心智显现。或者说无相心智本光明,圆满显现法界万法。因此,达到佛的圆满智慧时,能见重重无尽的无量境界,所有境界皆是心光明显现,佛于所有境界中都能显现无量化身,因为每一法之法性,本来就是圆满周遍,含摄法界全体。此即佛的甚深般若空慧:离显现则无空相,离智境则无显现;智非造作境非生,智照心光毕竟空。

在这样的色空境界里,空是心智的光明显现本空寂无相,色是心智所显之法界诸法圆满无二相,互相周遍圆满,本来无边际相,色不自色,色即心智圆满显现的无边色法。心智圆满无二,故无相。色法无边际遍十方互相含摄,故无相。对菩萨而言,诸法空相是:心显现万法就是心本具智慧德性,因具智慧故能无误地圆满显现,心(能显)、智(觉知)、法(显现)三者皆无相无别,即所谓心(空)、佛(智)、众生(显)三无差别。所以,对佛而言,诸法空相不是虚妄有的缘起性空,也不是寂灭无的涅槃空寂,是法界一心的真如本智,此智能显现重重无尽圆满法界无二相,无二相所以无一法可得,乃至空亦不可得——毕竟空。

在这里,我把空及色称为显现,因为大乘佛法说万法唯心现,能显现的是真如法界一心,菩萨所见是智境无二法的显现实相即真如法界一心无二的显现,对凡夫而言是万法因缘变化唯识现,于是见到识境互相因缘作用,执取万法显于六根前,然后分别心建立法相及知见。但是语言思惟无法解说实相,反而更陷入知见上的矛盾。曾经有个很聪明的外道,认为建立任何思想见解都有办法被攻破,因此他对释迦牟尼佛说:“我一切不立,不立任何道理则无理可被攻破。”佛就问他:“你这个道理成立不成立?”他听了放下妄想,立即证果了,此人是上上品的利根者。

既然空中无因缘相,为什么佛要开示因缘法则?虽然佛菩萨慧眼所见万法唯心现,但是凡夫不认识本具的智慧而无法直观诸法实相,总是依语言思惟来认识并建立有无生灭之道理,然后用所建立的生灭见来了解实相,所以佛为人类讲法,只能以因缘性空来破除有无见。然而,如前所说,语言思惟无法了解不生不灭的实相,语言总是一分二、二可再分三四五……而实相是无二的空相。佛对上上根机者不以道理而多以表征来说法,其中有用手印与咒音。如佛对迦叶尊者以心印心,是以拈花印加微笑来传佛心印;观音菩萨听大悲咒,因而从初地觉悟登八地菩萨。如此传法,一句道理也不必说,因为不生不灭的实相——色即是空不是道理,实相本来就在见闻觉知中,可用任何方式来证悟色即是空,因为见闻觉知就是色等五蕴,于色当下即可证空,但所证空并非见闻觉知之生灭等现象,因此无法依见闻觉知之(生灭有无等见)道理了解。

佛在人间说法,先说万法都是缘生缘灭,进一步说因缘聚散的法其性本空。然而,这是佛对智慧浅薄爱理论的凡夫,以“生灭有无”来阐述这个深奥的色即是空义。最后佛开示离有无等四句:有、无、亦有亦无、非有非无,让凡夫离识境有无的执取而证空

对初机的菩萨,佛为其阐释缘起性空的道理。观缘起法之性空,其中缘起有与性空皆假名,如此了解空是假名安立下解空。然而,证空时不但离言说的假名,而且所证空是离生灭缘起的。佛无奈地不可说而说涅槃本空寂,听闻者不可说“涅槃假名,所以涅槃亦空”,原因是涅槃里无言说,何来假名

按大乘的法义,幻有因缘的真相是空寂涅槃的,既然因缘里无实法则生灭非实。空寂中无相则空有俱不可得,即无某法及其生灭,则无其因缘可谈,更无(其)自性空,空寂的涅槃是万法(本无二相)的实相,一切法本来皆非生非灭,皆空寂涅槃。

所以,要了解空,除了要学习缘起性空的道理,明了烦恼如何建立错误知见;还要了解心智如何显现万法,明白生死与涅槃皆不离智慧——般若空慧,以及佛应机设教而有不同的修法

听到这里,学习般若性空道理时要注意:后人另外建立起来的空、有、亦空亦有、非空非有等道理,这些你都学不得,在这四句中抓任何一一句都是错的。为什么?错在你的心被有无知见所转。乃至有人说:先学因缘有,接着学法性空,然后亦有亦空,最后才是非空非有。这都是错的,错在迷惑于空、有之见,对自心幻化无知。所以了解空,就是了解自心;要了解自心,就要先观察法的差别相,再观察法的总相,最后观法的空相而证涅槃。在经典中称此为先得法住智,后得涅槃智

(广超法师《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讲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