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传习录》上064

【原文】

问：“名物度数，亦须先讲求否？”

先生曰：“人只要成就自家心体，则用在其中。如养得心体，果有‘未发之中’，自然有‘发而中节之和’，自然无施不可。”

“苟无是心，虽预先讲得世上许多名物度数，与己原不相干，只是装缀，临时自行不去。亦不是将名物度数全然不理，只要‘知所先后则近道’。”

又曰：“人要随才成就，才是其所能为。如夔之乐、稷之种，是他资性合下便如此。成就之者，亦只是要他心体纯乎天理，其运用处，皆从天理上发来，然后谓之才。到得纯乎天理处，亦能‘不器’，使夔、稷易艺而为，当亦能之。”

又曰：“如‘素富贵行乎富贵，素患难行乎患难’，皆是‘不器’。此惟养得心体正者能之。”

【导读】

1、“名物”是指什么东西，叫什么名字；“度数”是指有什么用处，有什么礼俗规矩。

2、孔子入太庙，每事问，问的就是名物度数。比如法国大餐，应该有几把叉子，几把餐刀，每把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用？开始时怎么摆放，吃完怎么摆放，有什么仪节注意事项，这也是名物度数。有人专门研究具体的名物度数。

3、先生说：“要他心体纯乎天理。其运用处皆从天理上发来，然后谓之才。”这还是在讲良知良能，用笛卡尔的话说，就叫“正确地运用才智”。

【译文】

陆澄就问：“世间万事万物，各种名物度数，要不要都预先讲求学习呢？”

先生说：“你哪里预先学得了那么多！人只要能存养本心为天理，则应事接物，就在其中，自然而然的合适。如果修养心体达到未发之中的境界，既使情欲发作出来也合乎中正平和，自然无所不可。”

“如果没有存养好本心，既使先探求了世上所有事物的知识，如果与自己切身没有关系，也只能临时装点一下门面罢了。当然，也不是根本不去了解具体的名称数量，只是知道什么先做，什么后做，则几于道。”

又说：“人要根据自己的才能去成就自己，才能有所作为。比如夔之于音乐，稷之于耕种，那是他的天资本性就适合做这样的工作。能成就他的，也是他的心体纯乎天理，其运用处，都是从天理上发出来，然后称其为人才。”

“如果到了天理上精纯无比的地步，干什么都能成事，就能达到‘不器之才”不为具体的才能所束缚，让夔和稷互换一下工作，他们也都能够做好！”

又说：“像《中庸》说的：‘身处富贵就做富贵时该做的事，身处患难就做患难时该做的事。’这也是不器，没有被一个具体的名物度数的框框住，干什么成什么，这只有存养心体达到中正者才能做到。”

【浅谈】

1、君子不器，物来心照，关键在于致良知，在于正确地运用才智，在于时刻让自己的心如如明镜，真实不虚。

2、首先要从小让孩子懂规律、养成良好的习惯，如古人学《大学》，大人大丈夫之学，定出胚模。然后发现其兴趣爱好特长，去培养、去教练。等五十多岁知天命时，便可在君子不器和工匠精神之间自由切换。